翌日清晨,葉默帶領著數名經驗老到的警員,在房東徐先生略顯局促的陪同下,徑直來到了張國富曾經租住的房屋所在之處。
    那是一棟矗立在歲月里,略顯陳舊的居民樓。
    樓道仿若一個封閉的潮濕容器,濃郁的濕氣肆意彌漫,牆壁上的涂料像是被歲月啃噬過一般,斑駁脫落,露出內里灰暗的牆體。
    徐先生掏出鑰匙,雙手微微顫抖著打開了出租屋的門。
    一股久未通風、混合著陳舊與腐朽的沉悶氣味,如洶涌潮水般撲面而來,讓人幾欲作嘔。
    “張國富搬走之後,這屋子就一直空著,我想著春節之後租房需求大,租金能高些,就沒急著再放租。”&nbp;徐先生清了清嗓子,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說道。
    葉默聞言,深邃的目光緩緩掃過屋內。
    屋內布置極為簡陋,一張床,床邊靠著一張略顯破舊的桌子,幾把椅子隨意擺放著。
    家具之上均蒙著一層薄薄的,在陽光中清晰可見的灰塵。
    葉默深吸一口氣,而後向身後的警員們堅定地點了點頭。
    警員們瞬間心領神會,迅速行動起來,開始了細致入微,近乎苛刻的搜查。
    負責勘查臥室的警員小張,雙手如同捧著易碎珍寶一般,極為小心地掀開床鋪,眼楮似精密掃描儀,不放過床墊的每一處褶皺、每一個角落。
    負責檢查客廳的警員們,有條不紊地逐一翻開抽屜,將里面雜亂的雜物一股腦倒出,逐件仔細甄別,哪怕是一張寫滿字跡的小紙片,或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物件,都在他們嚴格的審視之下。
    負責搜索廚房的警員,則如同專業的廚具鑒賞師,對櫥櫃的每一格、灶台的每一寸進行全面排查,鍋碗瓢盆被逐一拿起、翻轉,查看底部與側面,甚至連水槽下方蜿蜒曲折的下水管道,也被仔細檢查,探尋有無隱匿的異常。
    然而,時間無情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輕輕敲擊。
    隨著一分一秒過去,警員們一無所獲,屋內原本嚴肅的氛圍,漸漸被壓抑與焦急所籠罩,仿佛一層無形的陰霾,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葉隊,這屋子明顯被人精心清理過,暫時沒發現什麼異常。”&nbp;小劉眉頭緊鎖,走到葉默身旁,低聲說道。
    葉默听聞,目光如炬,隨即看向房東徐先生,問道“徐先生,這個張國富,平時生活習慣如何?愛干淨整潔嗎?”
    徐先生撓了撓頭,思索片刻後說道“我之前每次來這兒,屋里頭都亂糟糟的,您瞧他平日里的穿著打扮,就知道是個不拘小節、不修邊幅的人。所以他退租之後,我瞧見屋子干干淨淨的,還真有點不適應。”
    葉默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很快,葉默的目光定格在那扇緊閉的洗手間門上。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穩步走過去,右手輕輕搭上門把,緩緩推開洗手間的門。
    剎那間,一股更為濃重、刺鼻的潮濕氣味洶涌而出,葉默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開始仔細打量這個狹小逼仄的空間。
    他蹲下身子,以近乎貼地的視角查看蹲廁周圍的瓷磚,不放過任何一條細微的縫隙。
    緊接著,他又伸手打開洗漱櫃,將里面的物品一一拿出查看,從洗漱杯到牙刷,從肥皂盒到瓶瓶罐罐,均未發現可疑之處。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不經意間抬頭,目光掃到了掛在牆上的熱水器。
    他迅速走近熱水器,眼楮緊緊盯著熱水器的底部邊緣。
    在那不易察覺的角落,似乎有一抹極淡、極不顯眼的暗紅色痕跡。
    葉默心跳陡然加快,憑借多年豐富的刑偵經驗,他敏銳地感覺到,這極有可能是案件的關鍵。
    他立刻高聲喊道“技術人員,過來一下!”
    技術人員听到呼喊,迅速提著裝有專業工具的箱子趕來,動作嫻熟且小心翼翼地拿出工具,開始對那處痕跡進行提取檢測。
    現場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所有人都屏氣斂息,眼楮死死盯著技術人員的一舉一動。
    漫長的幾分鐘仿若幾個世紀般難熬,技術人員終于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抑制的驚喜“葉隊,是血跡,而且從血跡的干涸程度和形態初步判斷,存在的時間不短了。”
    葉默心中猛地一凜,他深知,這或許就是開啟案件真相大門的關鍵鑰匙。
    如果張國富真的是凶手,那這滴血很可能是他在慌亂處理現場時,不小心甩濺上去的,而他自己卻渾然不知。
    此時,警方已經掌握了兩項至關重要的證據,分別是下水道提取到的清晰掌紋,以及此刻熱水器上的血跡。
    葉默當機立斷,決定以這兩項關鍵證據為核心,對張國富展開全方位、地毯式的調查。
    回到警局之後,葉默迅速召集所有辦案人員開會。
    會議室內,氣氛凝重而熱烈,葉默站在投影儀前,神色嚴肅地對接下來的工作進行詳細部署。
    他將任務細分到每一位警員,從信息搜集到線索追蹤,從人員排查到技術分析,每一個環節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警員們領命後迅速行動,憑借專業的刑偵手段與高效的執行力,很快便查到了張國富的蹤跡。
    下午三點多,陳隊長腳步匆匆,走進葉默的辦公室。
    “葉隊長,張國富的行蹤查清楚了。”&nbp;陳隊長語氣中帶著一絲興奮。
    葉默聞言,原本緊繃的神經瞬間一振,連忙站起身來,急切問道“他現在在哪里?”
    “此人于&nbp;2&nbp;月&nbp;19&nbp;號那天,乘坐火車從河南老家來到了廣東中山。我已經第一時間聯系了中山警方,他們全力協助我們對此人展開調查。”&nbp;陳隊長匯報道。
    葉默眼神堅定,迅速做出指示“好的,你立刻告訴中山警方負責人,一旦確認張國富的指紋與案發現場提取的掌紋匹配,便立即實施抓捕,務必不能讓他逃脫。”
    “明白!”&nbp;陳隊長應道,轉身迅速去傳達命令。
    很快,中山古鎮區派出所民警接到任務後,立即對張國富展開深入調查。
    通過對周邊環境的摸排、走訪以及大數據分析,調查結果顯示,張國富年後進入了一家燈具廠上班,此時已經正式入職開始工作。
    派出所民警商議後,決定以補充社保信息為由,打電話通知張國富來派出所填寫信息。
    等張國富踏入派出所大門,辦案人員不動聲色,按計劃迅速對其進行指紋采集,並將采集到的指紋數據,和葉默等人收集到的指紋進行比對。
    幾分鐘後,指紋比對結果出來,張國富的指紋與案發現場下水道提取的掌紋完全吻合。
    看到這個結果,派出所民警立即展開行動。
    “同志,你提交的社保信息有點問題,你跟我到里面辦公室再核對一下。”&nbp;一位民警神色鎮定,語氣平和地對張國富說道。
    張國富心中陡然一緊,常年在外闖蕩的他,有著幾分警覺,察覺到一絲異樣。
    “怎麼回事啊,不是說來派出所辦社保嗎,你們辦社保還要采集我十個手指頭的指紋做什麼?”&nbp;張國富滿臉疑惑,帶著一絲警惕問道。
    “你先進來,這里面涉及一些細節,我詳細跟你解釋。”&nbp;民警依舊耐心地說道。
    “我不進,這社保俺不辦了。”&nbp;張國富說著,轉身就要往外走。
    見此情形,兩名民警對視一眼,不再猶豫,如獵豹撲食般迅速沖了過去,一左一右,穩穩地將張國富給控制起來。
    張國富頓時嚇得臉色慘白,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一邊拼命掙扎,一邊高聲呼喊“你們要干嘛?救命啊,救命啊,警察打人了。”
    “別喊了,我們現在懷疑你涉嫌一樁凶殺案,麻煩你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nbp;控制住張國富的民警嚴肅說道。
    “你胡說,我殺誰了?我沒殺人,你們冤枉好人,冤枉啊……”&nbp;張國富一邊叫嚷,一邊不停地掙扎,但在訓練有素的民警面前,他的反抗顯得徒勞無力。
    面對張國富的狡辯,辦案人員沒有過多理會,而是迅速將現場情況匯報給了上級。
    上級領導接到匯報後,當即打電話給番石分局的葉默,詳細說明了此事。
    葉默在得知指紋完全吻合的情況之後,內心也是激動不已。
    掛斷電話之後,葉默快步走到李靜辦公桌前,欣喜地將這件事告訴她“李靜同志,剛剛中山警方來電話了,張國富的指紋,和我們在下水道收集到的指紋完全一致,當地警方已經將其抓獲,正在押送過來。”
    听到這句話,李靜原本嚴肅的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激動地說道“太好了,接下來只要等&nbp;dna&nbp;結果出來,所有的證據就齊全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具體情況,還得等審訊之後才知道,說不定,這案子背後還有其他隱情。”&nbp;葉默神色依舊沉穩,提醒道。
    “可不管怎麼說,一星期不到就抓到了嫌疑人,這全都得歸功于葉隊您。”&nbp;李靜由衷地說道。
    “不,這都是大家齊心協力的結果,開展工作以來,每個人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尤其是你,你偷偷熬了多少個通宵,這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哥哥要不把你推薦給我當助手,我指不定還要拖多久呢。”&nbp;葉默看著李靜,隨後給予了她肯定的眼神。
    听到葉默對自己的肯定,李靜堅定的點了點頭。
    晚上七點多,張國富被押送到了番石分局。
    審訊室里,葉默見到了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見到自己被帶到了番石區,此時的張國富渾身都在顫抖,根據辦案民警交代,剛下車的時候,這家伙雙腿軟的都走不動路了,是辦案人員一左一右把他抬到審訊室來的。
    看著已經被嚇破膽的張國富,葉默隨即緩緩開口道“張國富,你緊張什麼?”
    “我……我沒有殺人,你們冤枉我,我沒殺人……”
    “你沒殺人那就更不應該害怕。”
    “你們把我放了,我就不害怕了。”
    “我們要是證據,就不會抓你,抓了你,自然也就不會那麼輕易的放了你,你自己應該清楚,你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你們要害我,要冤枉我。”
    聞言,葉默直接讓辦案人員把行李箱拿過來。
    “還記得這箱子吧?”
    見到這個藍色的行李箱,此時的張國富頓時慌張了起來,他渾身顫抖著,嘴唇開始不停的哆嗦。
    “這……這是哪里來的?”
    “這句話不應該我問你才是嗎?你老實回答我,為什麼要殺人拋尸?”
    葉默突然加重了語氣,直接大聲的質問道。
    態度的突然轉變,張國富瞬間被嚇得顫抖了一下。
    他開始不停的大口喘氣,然後就像是什麼地方崩潰了一樣,突然在審訊室里發了瘋一樣大吼大叫。
    “我就是報復她,她該死,這個女人該死,是她害苦了我,害苦了我啊,啊啊啊啊……”
    張國富表情抓狂,咬牙切齒的瘋狂罵著髒話。
    然而,見到張國富直接就承認了罪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葉默也是抓住機會,趕緊開口問道“這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她叫周紅梅。”
    “你為什麼要殺她?”
    “她騙光了我所有的錢,我不殺她,心里頭難受啊。”
    “你是不是還殺了一個男的?”
    “對,那個男的也該死,這對狗男女,我恨不得再殺他一百次,死一次還不夠。”
    “這個男的叫什麼名字?”
    “他叫包邱瑋,這個王八蛋,我扒了他的皮,割了他的蛋,我讓他生不如死,爽,哈哈哈,真爽……”
    張國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有些精神不正常,甚至嘴角還在流口水。
    見到他的這個情況,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時候,葉默以張國富的角度出發,順著他的想法展開詢問道“這兩個人,究竟對你做了什麼壞事情,你要將他們殘忍的殺害?”
    (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