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王富滔滔不絕的講述，葉默的目光再次在這家酒店上緩緩游走。
從王富口中得知，這家酒店的老板是靠養殖起家的本地富商。
在葉默看來，這樣一位在本地商圈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物，按理說肯定知曉一些當年皇朝 KTV的內幕。
但想要從他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估計比登天還難。
即便他只是個局外人，出于在本地立足以及維護自身利益的考量，也絕不會輕易向辦案人員透露任何關于皇朝 KTV的內幕消息。不
然，他也不可能在這片土地上混得風生水起，把生意做得如此紅火。
這類有錢人在社會的浪潮中歷經無數風雨，對人情世故早已了如指掌，深諳其中的門道。
除非真的抓到了他的什麼把柄，讓他無法抵賴，否則，能從他那里得到的回答大概率只有三個字︰不知道。
想到此處，葉默的思緒回到當下，目光轉向王富，開口問道︰“你在這里住了多少年了？”
他試圖從王富的經歷中找到更多與案件相關的線索。
“二十來年了。”王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接著抬起手，指著遠處一個高聳的煙囪說道︰“你看到那個煙囪沒有，那兒就是我的酒廠，我之前就是在那里生產假酒的。”
說這話時，王富的臉上竟隱隱浮現出一絲自豪，仿佛在炫耀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見到王富這副模樣，葉默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不解，他隨即開口問道︰“你生產的假酒，是勾兌酒還是什麼？”
在葉默看來，生產假酒是嚴重的違法行為，王富卻如此坦然，這讓他十分好奇這些假酒的具體情況。
“我生產的當然不是勾兌的工業酒精，我那是正兒八經的好酒。”王富連忙解釋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辯解的意味︰“只不過我弄了個假商標，冒充茅台白酒銷往一些酒樓。”
他似乎想強調自己的假酒並非那種危害極大的工業酒精勾兌產品。
“你膽子可真肥，連茅台酒也敢假冒。”葉默微微皺眉，對王富的大膽行徑感到震驚。
茅台作為知名品牌，其市場地位舉足輕重，假冒茅台的行為不僅侵犯了品牌權益，還可能對消費者造成極大的傷害。
“這有什麼不敢的，說實話，酒這玩意兒暴利得很。”王富滿不在乎地說道，“我老爸以前就是茅台集團的高管，釀酒技術那可是一流，我也是把他的那套技術全部給繼承了過來。我生產的酒雖然商標是假冒的，但口感和味道基本上和茅台一模一樣。”
他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些許得意的神情，仿佛在為自己的釀酒技術感到驕傲。
“你有這麼好的釀酒技術，為什麼不自己整個品牌？”葉默追問道，在他看來，擁有出色的釀酒技術，完全可以通過合法途徑打造自己的品牌，何必冒險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
“大哥，你說的輕巧。”王富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創一個品牌想要在市場上立足有多難？市場就那麼大，你動了別人的蛋糕，有人可不答應。我自己的品牌酒不管再好喝，就是沒人要，根本就賣不出去，所以只能假冒別人的商標這麼干了。”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對市場競爭殘酷性的無奈與抱怨。
“你這些年賣假冒商標的酒，賺了多少錢？”葉默繼續追問，他想從經濟利益的角度進一步了解王富的犯罪動機和規模。
“兩三千萬吧。”王富略帶遺憾地說道︰“被抓之後，沒收了一大半，再判刑六年，我這也是到頭了。等出獄之後，手里頭還有幾百萬，留著養老算求了。”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過去行為的懊悔以及對未來的無奈。
“你這人倒是挺實誠，那你帶我們去你以前去過的那個公寓看看。”葉默覺得是時候將話題轉回案件的關鍵線索上了，那個曾經作為皇朝 KTV涉黃交易場所的公寓，或許隱藏著揭開真相的重要信息。
“你說那鎮中村的公寓啊，那兒早就開發，全部修成樓盤了。”王富說道:“如今是一所高檔小區，我都在里面買了一套兩百多平米的房子呢，我現在帶你們去看看。”
說著，王富便主動邁開步子，當起了向導，他對這個地方太熟悉了，十年以來的興衰發展，他比好多人都了解。
一路上，王富仿佛打開了話匣子，說起了當年他在皇朝 KTV找小姐的經過。
“二十多年前的時候，我是個富二代，我爸利用職務便利貪污了不少錢，他讓我來沿海城市這邊找市場自己產酒，我就來到了遠清市。當時的我正事兒不干，天天就來這地方玩兒。這家皇朝 KTV門口，每天晚上都停滿了車，來這里消費的，無不是有錢有勢的人。我們在 KTV消費完了之後，就會有專人過來通知我們，然後帶我們去公寓里……”王富詳細地描述著當年的場景，那些黑暗的交易細節在他的講述中逐漸清晰起來。
很快，在王富的訴說下，當年那段黑色的涉黃產業如同被揭開了塵封的面紗，一點點呈現在大家眼前。
然而，如今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歲月的變遷讓當年的皇朝 KTV和公寓大樓早已全然不在。
放眼望去，曾經的痕跡已被新的建築和繁華所取代。
唯一不變的，似乎只有鎮上的那所醫院和醫院對面的派出所，它們如同沉默的見證者，靜靜佇立在那里，仿佛在訴說著過去的故事。
回憶著鐘婷所說的遭遇，葉默站在派出所外面，靜靜地打量著這座略顯陳舊的建築。
十年前的鐘婷和張霞，從公寓逃出來之後，大概率就是來到了這個地方求助。
然而，這里的負責人員，卻將兩人再次帶回了那個可怕的地方，讓她們遭受了更多的苦難。
想到這里，葉默心中涌起一股憤怒和無奈。
真相，其實近在咫尺。
只需要調查當年所有的在職人員，了解一下誰的後背有刀疤，基本就能確定鐘婷口中那名林隊長是誰。
可是僅憑鐘婷一句話，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對方只要打死不承認，你就完全沒法定罪。
再者，事情都過去了十年，此人如今混到了一個什麼級別尚且是個未知數。
十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當年的隊長，如今升到了什麼位置，也沒有人敢去細想。
這一系列的難題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在葉默的心頭，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但他深知，作為一名警察，無論前方的道路多麼艱難險阻，都必須堅定不移地追尋真相，為受害者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