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去幫我打听一下，也找人一起幫忙找找柳嫣然。”
“好，我馬上去喊人。”大嬸趕緊去找人幫忙。
再次回到破舊的屋子里。
張小凡連忙上來詢問︰“葉隊，怎麼樣？”
葉默搖了搖頭︰“老太太是拾荒老人，柳嫣然是她從垃圾堆里撿來養大的，近年來老太太得了老年痴呆，柳嫣然一邊讀書一邊撿破爛來養她，我已經讓附近居民幫忙打听和尋找，不過我現在有幾個疑點。”
“什麼疑點？”張小凡連忙問道。
“我們來的時候，木門是從外面鎖上的，柳嫣然如此懂事孝順，倘若她知道自己奶奶去世，不可能鎖上門才出去，正常情況下，她應該是報警打120，或者尋求鄰居幫忙，就算她知道老太太去世了，救不活了，至少也會把她安葬，不可能反鎖她一個人在屋內，任其尸體腐爛。”
“葉隊你的意思是，柳嫣然出門的時候，並不知道老太太不在了？”
葉默沒有回答張小凡的問題，而是仔細檢查屋子里的情況。
老太太枕頭邊的藥瓶子是空的，桌子上有一小鍋粥，碗里還有兩個饅頭。
柳嫣然的書桌上，還有一張診所的報告單。
日期正是七天前。
再結合屋子里這麼亂，葉默似乎想到了什麼。
“七天前，老太太病情加重，柳嫣然不得已之下只能請假在家照顧老人，由于沒有出去打過工，她能賺錢的手段，只有去撿破爛，藥瓶子也已經空了，所以我懷疑，柳嫣然應該是一大早就整理好屋子里的廢品拿去賣，然後去醫院幫老太太開藥去了。”
“去醫院拿藥要多久，為什麼現在還沒有回來？”
“去大醫院拿藥要排隊，尤其是這種心血管疾病，每天拿藥的人太多了，柳嫣然又沒有任何關系渠道，早上去拿號，下午能取到藥就算很不錯了。”
“意思是，柳嫣然現在還在醫院？”
“沒錯，找一下屋子里有沒有什麼體檢報告單，就能知道是哪所醫院了，或者說，我們就在這里等，她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听到這里，張小凡松了一口氣。
“柳嫣然真是個堅強的孩子。”
“或許，她奶奶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葉小雨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老人，柳嫣然被性侵多次，又殺了兩個人，恐怕早就承受不住自盡了。
命運的苦難，總是降臨在本就可憐之人的身上。
這個世界本就如此，越有錢的人就越富。
越窮的人就更窮。
底層人想要改變命運，比登天還難。
張小凡不敢想象，這個孩子，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被盧正佳侵犯之後，又是怎麼支撐下來的。
然而，就在這時候，外面的大嬸跑了過來。
“警察同志，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林萱連忙問道。
“剛剛在路口我見到了柳嫣然，我讓她趕緊回來，她的奶奶去世了，柳嫣然听到這句話，又看到你們這些警察，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了。”
“不好，要出事。”
“你們留下幾個人在這兒，其他人員開車去找人，重點是附近的河流，高樓。”
“馬上聯系指揮中心，幫忙找人。”
說完，葉默當即轉身跑了出去。
半小時後，臨江大橋，葉默終于發現了柳嫣然的身影。
此刻的她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正朝著大橋邊緣走去。
在知道奶奶去世之後，柳嫣然就已經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尤其是她自己還背負兩條人命，活著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與此同時，張小凡等人也已經趕到，警察攔在了大橋上，封鎖了兩邊交通。
見到柳嫣然要跳橋，葉默當即喊道︰“柳嫣然，你的奶奶還活著，我們已經送醫院去了，你听我說，你快下來。”
听到這句話，柳嫣然果然有所動搖，她當即怔了一下，隨後轉身看著遠處身穿警服的葉默。
見到柳嫣然停了下來，葉默松了一口氣，連忙朝著柳嫣然走過去︰“柳嫣然，我們知道的你的情況，我們是來幫你的，我們給你申請了一大筆資助金，幫助你奶奶治療，幫助你讀書，你快下來，我們回去看老人好嗎？”
但見到葉默走過去，柳嫣然當即往後退一步，身體搖搖欲墜，險些就要掉下去。
見狀，葉默當即停下腳步，生怕她沒站穩摔下去。
“嫣然，你快下來，听我的，好嗎。”
柳嫣然擦了擦髒兮兮的臉，隨後看著葉默道︰“警察哥哥，我知道你在騙我，謝謝你們對我的關心，但是我殺了人，學校背後那兩個人就是我殺的，我現在沒有什麼願望，希望你們把我奶奶好好安葬，麻煩了。”
說完，柳嫣然看著橋下湍急的水流，轉身就欲跳江。
見到這一幕，遠處的張小凡竭力嘶吼︰“不要啊……”
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柳嫣然已經跳江自盡。
大江水深幾十米，跳下去瞬間就會被沖走，等發現尸體，都不知道沖到下游什麼地方去了。
見此情形，葉默拳頭緊握，隨後脫掉鞋子和外套，也跟著跳了下去。
林萱和葉小雨看到這畫面，兩人身體都僵住了。
葉小雨沖到橋邊，雙手顫抖著，喉嚨里發出微弱的聲音︰“葉默，葉默……”
林萱此刻心髒一陣刺痛，這個感覺，和當時葉默中彈時候一模一樣。
“水警，馬上聯系水警，快……”林萱立馬命令道。
然而就在這時候，張小凡突然大喊道︰“林隊，你快看，是葉隊，在那里……”
隨著張小凡指過去，林萱和葉小雨就發現，距離落水位置一百多米的地方，有個人從水里浮了起來。
並且他的手里還拖著一個女孩，拼命的往岸上游。
葉小雨和林萱見狀，趕忙沖下橋，然後朝著葉默的位置狂奔而去。
恰好閘口處有一打撈垃圾的船，林萱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解開船的繩子，就往葉默身邊劃。
距離葉默還有幾米的時候，林萱用力將繩子甩了過去。
“葉默，接著。”
葉默一把抓著繩子，林萱拼命的往自己面前拉。
片刻後，終于把葉默拉了過來。
葉默將落水的柳嫣然推到船上，自己也用力爬了上去。
岸上的葉小雨等人見到葉默獲救，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
來到岸上，葉小雨一把撲到葉默懷里。
這時候，一旁的張小凡大喊道︰“葉隊，柳嫣然沒有呼吸了。”
葉默听言微微皺眉，這時候，就見到林萱解開了柳嫣然的衣服，隨後一手捏著她的鼻子，直接湊了過去，對著柳嫣然嘴里吹氣，對她進行心肺復甦。
好在，落水時間並不長。
沒幾下過後，柳嫣然就恢復了心跳，然後開始咳嗽起來，嘴里吐出了很多嗆進去的水。
甦醒過來的柳嫣然見到這麼多警察圍著自己，又看到渾身濕透的葉默，她頓時明白了一切。
自己這一條不值錢的命，竟然值得別人不要命的來救自己。
此刻，她再也沒有了尋死的心思。
但一想到自己過世的奶奶，她就忍不住，抱著林萱大哭起來。
見狀，林萱緊緊抱著柳嫣然安慰道︰“沒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很快，柳嫣然被送往醫院，葉默也回到局里洗澡換衣服。
葉默跳河救人的畫面，被一些旅游的外國客人用數碼相機給錄了下來。
很快這件事就上新聞了。
醫院里，有民警24小時守著柳嫣然。
第一是擔心她又想不開自殺。
第二，則是因為，她是盧正佳案的嫌疑人。
但盧正佳案是要結的，查了這麼久的案子，總該有個了結。
三天過後，辦案民警來到醫院，將柳嫣然帶走了。
辦案民警在柳嫣然的家里，找到了一件洗了很多次的衣服，但衣服上仍然有血跡，經檢驗，這些血跡正是來自阿廖的。
或許是柳嫣然太窮，加厚的校服外套就那麼一件，扔了實在是可惜。
然而這件衣服，卻成了她殺死阿廖和盧正佳的關鍵證據。
司法機關，葉默和林萱準備過來對柳嫣然進行審訊。
然而這時候，卻在這里撞見了盧正佳的父親盧明華。
“盧區長，你兒子盧正佳案的凶手，我已經抓到了，我沒有食言吧？”葉默看著盧明華道。
“但我可听說，某些人不顧性命的跳江，就為了去救殺害我兒子的凶手，葉隊長還真的是菩薩心腸，連對一個殺人犯都這麼慈悲。”
“盧區長過獎了，如果是你跳江自盡，我絕對不會跳下去救，你放心。”
“葉默，你什麼意思？”
“你兒子干的什麼事情，你難道不清楚嗎？子不教父之過，案子結了，下一個調查的人就是你。”
“葉默，我兒子都已經死了，你還要抓著不放嗎？”
“你兒子死有余辜，至于你，有沒有貪污腐敗，還不好說。”
“好，既然你直接撕破了臉，那我也沒必要和你客氣，我不知道你接下來要耍什麼花招，你的身份背景我也惹不起，但殺害我兒子的凶手，必須償命，我要求我的刑事組的盧隊長和你們一起參與審訊，而我在外听審。”
“好啊，那你就親耳听听，你兒子盧正佳那個王八蛋到底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說完，葉默直接就走了。
司法機關審訊室里，柳嫣然戴著手銬，穿著囚服，正準備接受審訊。
審訊室里，這個女孩表現的非常的平靜。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似乎對一些事情看開了。
沒多久，葉默和林萱來到了審訊室，另外還有五名辦案人員陪同協助，其中就有一人是刑事組的盧隊長，也就是盧正佳的佷子。
見到審訊自己的警察是這兩個人，柳嫣然明顯有些驚訝。
“葉默哥哥，林萱姐姐，怎麼，怎麼是你們？”
“盧正佳案，一直是我們兩人負責，今天我們來對你展開一些問話，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好的，你們問什麼我就回答什麼。”
“照片上的這兩個人，是不是你殺的？”葉默拿出盧正佳還有阿廖的照片。
“是我殺的。”
“為什麼要殺他們？”
“他們拿著刀，搶我的錢，搶我的書包，還……”
“還干嘛？”
“還脫我的衣服，他們要強……強奸我，我很害怕，于是我搶了他們的刀，不小心把他們殺了。”
听到這句話，外面的盧明華氣的渾身發抖。
“我兒子強奸她？有證據嗎？沒有證據這就是污蔑，還不小心，分明就是蓄意殺人。”
“盧明華同志你冷靜點，這里是司法機關。”旁邊梁局長提醒道。
聞言，盧明華鐵著一張臉，一句話不說。
審訊室里，盧明華的佷子這時候開口道。
“當時為什麼不報警？”
“我殺了人，我嚇壞了，我不敢報警，我怕被抓，我怕被槍斃，我家里還有奶奶，她需要照顧，我要是被抓了，就沒人照顧她了。”
“你殺了盧正佳和阿廖之後，為什麼要刻意抹掉刀上的指紋？”
“指紋？什麼指紋，當時晚上的氣溫只有三度，我帶的手套，平時撿破爛的手套，沒有指紋。”
“你殺了人，非但不報警，反而隱瞞這麼多天，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你這叫逃逸。”
“我……我不知道什麼是逃逸，我只是一名學生，我不懂法律，我只知道，我要是被抓了，我奶奶就沒法生活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殺人，給自己找借口，你是不是因為家里窮，于是想從盧正佳身手要錢，要錢不成，就殺人搶劫？”
听到這句話，葉默一拍桌子，轉身看著盧佳明。
盧佳明頓時渾身顫抖，面色恐懼。
葉默隨後看向柳嫣然︰“你從頭到尾，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我講述一下，你第一次見到盧正佳，是什麼時候？”
“我不記得了，在我失手殺他之前，他來找過我兩次。”
“那兩次，他對你做了些什麼？你是否有被盧正佳，或者他的同伙侵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