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剛過,四合院的青磚縫里鑽出嫩草,老槐樹的枝椏上綴滿綠芽,風一吹,沙沙響得像在哼歌。三大爺蹲在花池邊分秧苗,手里的竹片小心翼翼地撥開泥土,嘴里念叨︰“這是荷蘭郁金香,那是本地月季,得隔開種,不然搶養分。”
槐花背著畫板從外面跑進來,帆布鞋沾著泥點,畫板上畫著半開的玉蘭花。“三大爺,您看我畫的!”她把畫板往石桌上一放,顏料還沒干透,粉白的花瓣上沾著滴嫩綠,“美術老師說能參加區里的畫展。”
三大爺直起腰,眼鏡滑到鼻尖也顧不上扶,眯著眼瞅了半天︰“花瓣的層次感差了點,得用淡紫調底色。不過這花骨朵畫得像,有勁兒!”他轉身從工具袋里掏出個小鐵鏟,“去,把那叢二月蘭移到畫架旁,照著實物畫,保準拿獎。”
傻柱扛著個大竹筐從廚房出來,筐里裝著剛蒸的青團,艾草的清香漫了半條胡同。“老紀,槐花,嘗嘗新做的!”他往石桌上放了三個,青團上印著梅花紋,“今年的艾草嫩,加了點豆沙,甜而不膩。”
槐花拿起一個咬了口,綠汁順著嘴角往下淌︰“比超市買的好吃!傻柱叔叔,您教我做吧,我想給張奶奶送點。”
“成!”傻柱笑得見牙不見眼,“等你放了學,我教你揉面,保證比玩橡皮泥還好玩。”
二大爺提著鳥籠從影壁後轉出來,鳥籠上的智能溫度計顯示“18℃,適宜踏青”。“喲,蒸青團了?”他把鳥籠往葡萄架上一掛,畫眉鳥撲稜稜飛了兩圈,“我昨兒去頤和園,見著不少年輕人野餐,都帶這玩意兒,說是‘春天的味道’。”
“那是他們沒吃過咱傻柱做的,”三大爺咬著青團說,“超市賣的摻了糯米粉,沒嚼勁。咱這純艾草加粘米,才叫正宗。”
許大茂推著三輪車從院門口進來,車斗里裝著些智能花盆,盆身上印著槐花畫的玉蘭花。“周叔讓我送的,”他跳下車,從車斗里拿出個帶顯示屏的花盆,“新款的,能測土壤酸堿度,老紀您用這個種郁金香,保準花開得比拳頭大。”
三大爺眼楮一亮,伸手要接又縮了回去︰“這玩意兒費電不?我那電表剛充了五十塊錢。”
“太陽能板供電,零耗電!”許大茂蹲下來插電演示,屏幕上立刻跳出“PH值6.5,適宜花卉生長”,“您看,還能連手機,出差也能遠程澆水。”
周陽踩著晨光進來時,正見傻柱教槐花揉青團,槐花的小手沾滿綠漿,面團在石桌上滾成個歪歪扭扭的球;三大爺舉著智能花盆研究說明書,眼鏡滑到下巴上;二大爺對著鳥籠吹口哨,畫眉鳥叫得比誰都歡。
“都挺忙活啊?”周陽笑著撢了撢褲腳的土,“街道辦說下禮拜組織春游,去郊區摘草莓,咱院報了十五個人,張奶奶、李爺爺都要去。”
“我去我去!”槐花舉著沾著艾草的手跳起來,“我要摘最大的草莓,畫成畫!”
傻柱︰“我給大伙做便當,草莓醬三明治、青團、鹵雞爪,保證管夠!”
許大茂︰“我帶智能保溫箱,飯菜能保溫六小時,草莓摘下來直接冰鎮,酸甜爽口。”
三大爺︰“我帶個小本子,算算摘草莓的成本,來回車費、門票錢,比超市買貴還是便宜。”
二大爺︰“我帶鳥籠去,讓畫眉在草莓棚里唱歌,說不定草莓長得更甜。”
周陽看著他們七嘴八舌地張羅,心里像揣了罐蜂蜜。他想起小時候春游,背著軍用水壺啃干饅頭,能摘到野酸棗就樂得蹦高。如今呢,智能保溫箱、定制便當、遠程澆水的花盆,日子富得像鋪開的錦緞,可這院里的熱乎勁兒,還像當年那野酸棗,酸里裹著甜,扎實得讓人踏實。
春游那天,院里租了輛面包車,傻柱的保溫箱佔了半車,里面塞著三層飯盒,最上層的草莓醬晃出琥珀色的光。張奶奶穿著新布鞋,手里攥著許大茂送的智能定位器︰“我孫子說這玩意兒能報位置,丟不了。”
“您跟著咱走,丟不了!”槐花扶著張奶奶上車,小臉上沾著防曬霜,“我給您當向導,摘最大的草莓。”
草莓棚里暖烘烘的,綠葉間藏著紅瑪瑙似的果子,沾著細密的絨毛。傻柱摘得最歡,專挑紅透的往籃子里塞,嘴里念叨“這個給槐花,那個給張奶奶”;三大爺蹲在壟溝邊,用手機查草莓的市場價,嘴里嘀咕“摘兩斤就夠本了”;二大爺把鳥籠掛在棚架上,畫眉鳥的叫聲混著蜜蜂的嗡嗡聲,像支春天的歌。
許大茂舉著個小秤︰“周叔,您看這顆,四兩重!稱稱看值多少錢。”
周陽笑著拍開他的手︰“吃都不夠,還稱?摘了就吃,管夠!”
張奶奶摘了顆小草莓,給槐花遞過去︰“嘗嘗這個,甜著呢。我年輕時候哪見過這麼大的草莓,能吃上顆糖就不錯了。”
“現在日子好了,”槐花把草莓塞進張奶奶嘴里,“以後我年年陪您來摘。”
中午在棚外野餐,傻柱的便當盒打開,香氣引得別的游客直回頭。草莓醬三明治、鹵雞爪、青團擺了一地,許大茂的智能保溫箱里還冰著汽水,“啵”地拉開拉環,氣泡往上冒得像噴泉。
“傻柱這手藝,開飯館準火!”張奶奶咬著三明治說,“比我那重孫子帶的漢堡好吃。”
“等摘完草莓,我就開!”傻柱拍著胸脯,“就叫‘幸福里飯莊’,院里的老街坊來吃,打八折!”
三大爺算賬算得正歡︰“門票三十,來回車費二十,摘了五斤草莓,每斤二十五……不算不知道,比超市貴十五塊!不過這新鮮勁兒,值了!”
二大爺逗著畫眉鳥︰“我這鳥今天叫得格外響,肯定是聞著草莓香了。回去我給它喂點草莓醬,說不定能唱出新調調。”
許大茂舉著手機拍視頻︰“我發個抖音,定位‘幸福里四合院’,保準有人來打卡。”
周陽看著陽光下的笑臉,忽然覺得這春天就該這樣——有草莓的甜,有艾草的香,有老人的嘮叨,有孩子的吵鬧,有智能設備的便捷,更有人心里的熱乎氣,把日子焐得軟軟糯糯,像剛蒸好的青團。
回來的路上,槐花靠在張奶奶懷里睡著了,手里還攥著顆沒吃完的草莓。張奶奶給她蓋好外套,小聲對周陽說︰“咱這院兒,就像棵老槐樹,根扎得深,枝椏長得遠,風風雨雨這麼多年,還這麼旺。”
周陽望著窗外掠過的田野,綠油油的麥田像鋪了毯子。“是啊,”他輕聲說,“根在,家就在,日子就差不了。”
回到院里,槐花把摘的草莓分給街坊,紅亮的果子裝在許大茂送的智能果盤里,盤底的傳感器能顯示“已存放2小時,建議24小時內食用”。三大爺把草莓擺在花池邊,對著郁金香說︰“多看看,學學人家長得紅。”
傻柱則在廚房熬草莓醬,玻璃罐里的醬咕嘟咕嘟冒泡,甜香漫出窗戶,和老槐樹的新芽味混在一起,成了春天最好的香水。
沒過幾天,槐花的玉蘭花畫真的在區里獲獎了,獎狀上印著“最佳童趣獎”。她把獎狀貼在科普角,旁邊擺著從草莓棚摘的最大那顆果子的標本,用透明罩子封著,底下寫著“2024年春天的味道”。
許大茂的智能花盆賣得火,廠家真給了槐花提成,她拿著錢給張奶奶買了雙軟底鞋︰“您下次去摘草莓,穿這個不磨腳。”
傻柱的“幸福里飯莊”真開起來了,就在胡同口,招牌上畫著四合院的素描,開業那天,院里的人都去捧場,三大爺還送了副對聯︰“鍋碗瓢盆奏幸福,油鹽醬醋調日子”。
二大爺的畫眉鳥真學會了新調子,據說混著草莓棚的蜜蜂聲,听著格外喜慶。他天天提著鳥籠去飯莊門口遛彎,說是“給傻柱的飯館招財”。
周陽站在科普角,看著槐花的獎狀、三大爺的新秧苗、傻柱飯館的菜單、許大茂的智能花盆,忽然覺得這四合院的春天,就像那株老槐樹,每年都抽出新枝,卻總帶著熟悉的老味道——那味道里有艾草的香,草莓的甜,有街坊們的笑聲,有日子里的暖,還有那句說了無數遍的話︰
“咱這院兒,真好。”
初夏的雨淅淅瀝瀝下起來,打在科普角的玻璃上,匯成細流往下淌。槐花趴在玻璃上畫雨滴,手指跟著水流移動,在霧蒙蒙的玻璃上畫出歪歪扭扭的小河。
“周爺爺,您看這雨,像不像給花澆水?”她回頭喊,辮子上的水珠甩出來,落在智能花盆的顯示屏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周陽笑著點頭︰“是像。你看那郁金香,喝飽了雨,明天準能開得更艷。”
三大爺舉著傘進來,褲腳沾著泥︰“我剛把月季搬到廊下,怕雨打壞花瓣。老周,你看我這荷蘭郁金香,是不是比本地的精神?”
傻柱端著碗姜湯進來,碗沿冒著白氣︰“快喝點暖暖,剛在飯館熬的,加了紅糖。”
許大茂扛著個大紙箱進來,上面印著“智能雨傘架”︰“周叔,這玩意兒能自動烘干雨傘,放飯莊門口正好,客人不用帶濕傘進去。”
二大爺的畫眉鳥在雨里叫得歡,聲音穿過雨幕,像在說“下雨好,下雨妙”。
初夏的雨下了整整三天,胡同里的青石板縫里冒出青苔,老槐樹的葉子被洗得發亮,綠得能滴出水來。槐花趴在科普角的窗邊,用手指在玻璃上畫小人,畫里的傻柱舉著鍋鏟,三大爺捧著賬本,二大爺逗著畫眉鳥,每個人頭頂都飄著朵小烏雲。
“周爺爺,雨再下下去,草莓醬該長毛了。”她扭頭喊,辮子上的水珠甩到許大茂送的智能畫板上,屏幕立刻跳出一行字︰“檢測到水分,自動切換防水模式。”
周陽正幫三大爺整理新到的花苗,聞言直起腰笑︰“傻柱早把醬裝罐密封了,還說要做草莓醬冰棍,等雨停了給你解饞。”
三大爺蹲在花池邊,小心翼翼地把荷蘭郁金香的球根埋進土里,嘴里念叨︰“這雨下得好,省得澆水了,就是別淹了根。”他手里的小鏟子是許大茂送的智能款,能測土壤濕度,屏幕上“濕度65%,適宜種植”的字樣閃著綠光。
二大爺提著鳥籠從廊下走過,畫眉鳥在雨里叫得格外精神。“老紀,你這郁金香能開多少種顏色?”他把鳥籠掛在屋檐下,雨滴順著籠條往下淌,“我那畫眉,听著雨聲都能唱新調,等開了花,我讓它對著花唱。”
“少說七八種!”三大爺拍著胸脯,“紅的、黃的、紫的,還有復色的,比你那鳥花哨多了。”
“嘿,你這老東西——”二大爺剛要拌嘴,就見傻柱舉著個大盆從廚房跑出來,盆里堆著白胖胖的面團。
“周叔,三大爺,二大爺,快來幫忙!”傻柱把盆往石桌上一放,袖子卷到胳膊肘,“槐花說想吃荷葉餅,我和了點面,你們幫著摘點新鮮荷葉去,雨里的荷葉最嫩!”
槐花眼楮一亮,從窗台上跳下來︰“我去我去!張奶奶說後院的荷塘長了新葉!”她抓起牆角的小竹籃,蹬著雨靴就往後院跑,帆布鞋踩在積水里,濺起一串水花。
周陽笑著搖搖頭,拿起牆角的傘︰“我跟你去,當心滑。”
後院的荷塘不大,雨水落在水面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圓暈。新抽的荷葉卷著邊,像翠綠色的小喇叭,貼在水面的老葉則盛著晶瑩的雨珠,風一吹就晃出細碎的光。槐花踮著腳夠最邊上的嫩葉,周陽伸手幫她摘了片巴掌大的,葉片上的雨水順著指尖往下滴,涼絲絲的。
“夠了夠了!”槐花把荷葉往籃里裝,“傻柱叔叔肯定能做一大摞,張奶奶、李爺爺都能分到。”
回到前院時,二大爺正蹲在石桌邊看傻柱揉面,手里還攥著片荷葉玩︰“你這面和得太軟,得加點干面,不然包不住菜。”
“您懂啥,”傻柱頭也不抬,“軟面餅才好吃,卷菜不硌牙。”他揪起塊面團,在手里搓成球,又摁成圓餅,動作麻利得像模像樣。三大爺蹲在旁邊,用智能小鏟扒拉著面盆邊的碎面︰“我剛算過了,這盆面五斤四兩,能烙三十張餅,荷葉摘了十二片,一片包兩張,正好夠咱院十四口人吃,還能剩兩張給晚來的。”
許大茂扛著個大箱子進來,褲腳全濕了,箱子上印著“智能和面機”。“周叔,廠家新寄的樣品,能自動揉面發酵,還能調軟硬!”他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拆開包裝,“傻柱,試試這個,比手揉的勻。”
傻柱探頭看了看,撇撇嘴︰“機器哪有手揉的香?我這手藝,可是跟我媽學的,老輩傳下來的法子。”話雖這麼說,還是好奇地湊過去看許大茂組裝機器。
槐花把荷葉攤在石桌上,用紙巾擦干表面的水,忽然指著荷塘方向喊︰“快看!有青蛙!”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荷塘邊的草叢里,一只綠皮青蛙蹲在荷葉上,鼓著腮幫子“呱呱”叫,雨水順著它光滑的背往下滑,像穿了件水晶衣。二大爺的畫眉鳥听見叫聲,也跟著“啾啾”應和,一鳥一蛙,倒像在對唱。
“這青蛙通人性呢,”三大爺笑著說,“知道咱要做荷葉餅,來湊個熱鬧。”
傻柱已經把面 成了薄餅,用荷葉一包,放進蒸鍋。“等著吧,”他拍了拍手,“蒸出來帶著荷葉香,保準你們吃三張大的還想吃!”
雨還在下,屋檐的水流成了簾,石桌上的智能和面機轉得嗡嗡響,畫眉鳥和青蛙的叫聲混在一起,槐花趴在窗邊數雨滴,周陽坐在廊下看三大爺給郁金香蓋防雨罩,許大茂蹲在地上研究和面機的說明書——這雨天,倒比晴天還熱鬧幾分。
荷葉餅蒸好時,雨正好停了。傻柱揭開蒸鍋的蓋子,白汽“騰”地冒出來,裹著荷葉的清香漫了滿院。一張張餅透著淡淡的綠色,邊緣還印著荷葉的紋路,像被春天吻過的痕跡。
“張奶奶,李爺爺,開飯咯!”槐花挨家挨戶敲門,小竹籃里裝著疊好的荷葉餅,上面放著塊鹵牛肉。張奶奶拄著拐杖出來,手里攥著許大茂送的智能定位器,屏幕上顯示“距離廚房5米,安全範圍”。
“咱槐花越來越能干了,”張奶奶接過餅,往槐花兜里塞了顆水果糖,“這餅聞著就香,比我年輕時候供銷社賣的好吃多了。”
李爺爺推著輪椅出來,腿上蓋著三大爺織的毛線毯︰“傻柱這手藝,不去開飯館可惜了。”
“開!”傻柱端著一大盤炒好的土豆絲出來,嗓門洪亮,“下周就掛牌,就在胡同口那間空房,周叔都幫我問好了,租金便宜,還能申請創業補貼。”
二大爺啃著餅,含糊不清地說︰“我去給你當門童,管吃就行,順便遛鳥。”
“您可別,”傻柱笑著擺手,“您那畫眉鳥一叫,客人全被嚇跑了。”
“嘿你這小子——”二大爺作勢要拍他,手舉到半空又放下,自己先笑了。
三大爺拿著計算器,邊吃邊算︰“房租每月三千,水電費兩百,面粉菜錢每天五十,按每天賣五十張餅算,每張賺五塊,一個月能掙……”
“老紀你別算了,”周陽笑著打斷他,“開業第一天,院里人都去捧場,先把成本掙回來再說。”
許大茂舉著手機拍視頻,鏡頭對著桌上的荷葉餅︰“家人們看過來!胡同里的老味道,荷葉餅卷土豆絲,明天傻柱飯莊試營業,評論區抽十個粉絲送免費套餐!”他舉著手機轉了圈,把院里的笑聲、雨聲剛停的屋檐滴水聲、畫眉鳥的叫聲全錄了進去。
槐花坐在張奶奶旁邊,幫她把餅卷好遞過去,自己手里的餅卻沒怎麼動,眼楮直瞅著科普角的方向。周陽看出她的心思,揉了揉她的頭發︰“想去看你的畫?”
槐花用力點頭︰“老師說獲獎的畫能在區文化館展出,我想把它裝裱起來。”
“這有啥難的,”許大茂听見了,湊過來說,“我認識做智能畫框的廠家,能自動調光防潮,還能連手機看畫的狀態,要不要給你訂一個?”
“要!”槐花眼楮亮起來,“能印上咱們院的照片嗎?我想把大家都畫上去。”
“沒問題,”許大茂比了個“OK”的手勢,“把照片發我,廠家能直接印在畫框邊上,智能感應的,晚上還會發光。”
三大爺啃完最後一口餅,把計算器揣回兜里︰“我剛算好了,裝裱畫框最多花兩百,比買現成的劃算。許大茂,你讓廠家打個折,就說咱院是老客戶。”
“放心吧三大爺,”許大茂拍著胸脯,“我讓他們送個保養套裝,能防蛀防氧化,保準掛十年跟新的一樣。”
雨停後的陽光從雲縫里鑽出來,照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反射出細碎的光。老槐樹的葉子上還掛著雨珠,風一吹就往下掉,像撒了把碎鑽石。二大爺的畫眉鳥對著陽光叫得歡,三大爺蹲在花池邊,給剛種的郁金香蓋遮陽網,傻柱在廚房刷鍋,哼著跑調的歌,許大茂低頭編輯著視頻,槐花趴在石桌上,用許大茂送的智能畫板畫新的草圖——畫里的四合院,屋檐下掛著紅燈籠,每個人手里都舉著荷葉餅,天上的太陽旁邊,還飄著朵小雨雲。
傻柱飯莊開業那天,胡同口掛起了紅綢子,許大茂送的智能燈籠閃著暖黃的光,上面的“開業大吉”四個字會隨著人流變色。三大爺早早就搬了個小馬扎坐在門口,手里攥著個小本子,見人就念叨︰“傻柱這飯莊,干淨衛生,用料實在,荷葉餅用的是後院的新葉,菜是早市現買的,童叟無欺……”
二大爺提著鳥籠在旁邊站著,畫眉鳥叫得比平時響亮,時不時有路人被鳥叫聲吸引,停下腳步看招牌。“里面請里面請,”二大爺往店里引,“嘗嘗咱胡同的老味道,不好吃不要錢!”
周陽幫著招呼客人,見著老街坊就遞煙︰“多提意見,回頭讓傻柱改進。”槐花和張奶奶坐在靠窗的小桌,槐花負責給客人端菜,張奶奶幫著收碗筷,祖孫倆笑得合不攏嘴。
許大茂扛著攝像機在店里轉,鏡頭對著剛出鍋的荷葉餅︰“家人們看這色澤!剛摘的荷葉裹著,餅皮暄軟,卷上土豆絲和鹵牛肉,一口下去滿嘴香!點擊下方鏈接預約,到店送酸梅湯一杯!”
傻柱在廚房忙得滿頭大汗,白色的廚師服濕了大半,卻笑得滿臉通紅。“周叔,再來十張餅!”“三大爺,給那桌算便宜點,是隔壁胡同的老王!”“槐花,端兩碗小米粥過去,客人要的!”
忙到晌午,客人漸漸少了,眾人坐在空桌旁歇腳。傻柱端著碗綠豆湯出來,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累是累,可心里舒坦!剛算的賬,一上午掙的夠交三天房租了!”
三大爺掏出小本子晃了晃︰“我記著呢,收入六百八,成本兩百三,淨賺四百五,照這勢頭,一個月能掙一萬三,除去房租水電,能落九千多。”
“還是老紀會算賬,”二大爺逗他,“不如你別種花了,來給傻柱當賬房先生。”
“那可不行,”三大爺寶貝似的把本子收起來,“我的郁金香快開花了,哪有空管這閑事。”
槐花趴在桌上,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忽然說︰“傻柱叔叔,我畫了張畫,想掛在店里。”她從書包里掏出畫紙,上面畫著飯莊的招牌,底下站著院里的人,每個人都笑得露出牙齒,天上飄著荷葉形狀的雲。
“太棒了!”傻柱搶過畫,小心翼翼地撫平,“這就找釘子掛上,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許大茂湊過來看︰“畫得真像!我給你做個智能畫框,晚上亮燈的那種,保證客人一進來就看見。”
周陽看著畫,又看看眼前的人——三大爺數著豆子似的算錢,二大爺逗著鳥哼小曲,傻柱擦著桌子哼歌,槐花趴在旁邊涂涂畫畫,許大茂舉著手機拍不停,張奶奶和李爺爺坐在角落嘮家常……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空氣里飄著荷葉餅的香,混著老槐樹的清新,像杯剛沏好的茉莉花茶,熨帖得人心頭發軟。
入夏後,文化館的畫展如期開展。槐花的畫掛在“童趣區”,畫框果然是許大茂訂的智能款,邊框印著四合院的照片,晚上會發出淡淡的暖光。畫里的荷葉餅冒著熱氣,傻柱舉著鍋鏟大笑,三大爺的賬本翻開著,二大爺的鳥籠掛在老槐樹上,畫眉鳥的翅膀張開著,像在唱歌。
周陽帶著院里的人去看展,張奶奶拄著拐杖,李爺爺推著輪椅,三大爺特意穿了件新襯衫,二大爺把鳥籠擦得 亮,傻柱的廚師服還帶著點面粉味,許大茂舉著相機拍個不停。
“快看,是我的畫!”槐花拉著張奶奶的手跑過去,畫框旁邊的電子屏上滾動著一行字︰“作品名《幸福的味道》,作者︰槐花,10歲,指導老師︰周陽。”
“咱槐花出息了!”張奶奶笑得眼楮眯成條縫,伸手摸了摸畫框,“這光真好看,晚上也能看見畫呢。”
有個戴眼鏡的老師走過來,看著畫點頭︰“這畫充滿生活氣息,把老北京胡同的煙火氣畫出來了,細節特別真實,比如三大爺手里的賬本,傻柱圍裙上的面粉漬……”
三大爺听見這話,挺了挺腰板,故意把手里的小本子亮了亮︰“那是,咱這日子過得真實,畫出來才好看。”
二大爺把鳥籠往畫旁邊湊了湊︰“你看這鳥,畫得跟我這只一模一樣,槐花這眼神,真毒!”
傻柱站在畫前,撓著頭嘿嘿笑︰“早知道畫我好看點,把我畫得有點胖……”
許大茂舉著相機,把這一幕拍了下來︰“這張必須發朋友圈,配文‘咱院的小畫家,未來可期’!”
周陽看著被眾人圍著的槐花,她正給那位老師講畫里的故事︰“這是三大爺,他種的郁金香可好看了;這是傻柱叔叔,他做的荷葉餅最好吃;這是周爺爺,他總幫我改畫……”陽光透過美術館的玻璃頂照在她身上,小小的身影透著股認真勁兒,像株迎著光長的向日葵。
回去的路上,槐花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手里攥著畫展的紀念證書。二大爺的畫眉鳥在籠里叫,三大爺跟在後面算來回的車費,傻柱和許大茂討論著給飯莊加道新菜,張奶奶和李爺爺慢悠悠地走著,說笑著回憶年輕時候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