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之後，便是寂寥。
“你今晚似乎格外沉默，不像是你。”小可和卡索走過漆黑而狹長的走廊。
卡索看上去還是那個頭發蓬亂如鳥窩，戴著一副眼鏡，身材清瘦，臉色蒼白的卡索，但似乎又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的嘴角微微下垂，蕩漾出一抹哀傷，似乎打不起精神。
他伸開雙臂擁抱了小可一下，“小可，如果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事兒，我一直都會在。”他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神經一直緊繃。
他心里承受不了離別，他剛才很少說話，就是怕自己繃不住，流眼淚，鬧笑話，盡管他不願意表現出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小可心下流過一陣暖流，但瞬間又一陣凜冽，連卡索都看出來了她的不甘心。
她知道她根本不懂得遮掩她的一切真實想法，那麼其他人，也都看得出來，她並沒有放下。
“謝謝，卡索。我……”，小可沉默了，她又怎麼能放下呢？
被掏空了腦子的鐳神，被綁架的雪吉兒，那麼多在水下囚室受苦的星奴，連同自己所遭受的痛苦，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放下了嗎？
讓她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回到過去的那個她，她做不到，根本做不到，她根本回不去了。
“小可，听我一句，能放下的就放下，保護好你自己。也許下一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卡索似乎窺探出了她心中所想，話中有話。
當然，下次不會有這麼多人興師動眾來救她了，他們都是友情贊助。
當然，也不全是，這次，她是有交易和籌碼，元老標記線肯開啟秘門，是因為黑羽拿標記線兒子的下落和黑羽交易。
元老史都力也想利用秘門找到元老標記線，兩位元老各懷心思，相互牽制，給黑客團營救這些星奴和她贏得了時間和機會。
這就是她的運氣，但是下次，她還能有什麼籌碼和運氣呢？
下一次，她也許已經真正用盡了她的所有運氣，再去挑戰真相，再次觸踫到元老史都力的逆鱗，淪為囚徒？身陷囹圄，然後呢？不會有這麼幸運，不會有人再來救她了。
不，不是這樣，這種風險一直存在，就算她什麼也不做，元老史都力就會這麼輕易放掉她，原諒她嗎？不，不可能。
她有很多事兒要去做，很多想法需要驗證，只是她不再是以現實世界國家聯盟調查員的身份去做這件事兒了。
她誰也不代表，她只代表她自己，她是為自己去做這件事兒。
“謝謝你的告誡。”小可莞爾一笑。
“提醒你一句，去遠點兒的地方。”卡索告誡她，“一個元老史都力找不到你的地方。”
“遠？能有多遠？整個地球就這麼大？世界全部都數字化了，在地球的鏡像世界找一個人能有多難？你該不是讓我離開地球？”
卡索像是換了一個人，前所未有的深沉，他凝望星空，低沉的說，“小可，你有選擇的，時間和空間。”
小可眨眨眼楮，她不是不明白卡索的話，她難道可以選擇時間和空間嗎？
同一個地球，不同的時間？驚奇人才公司會給她這種選擇嗎？
“也許，不過……那也是在我解決了這個問題之後。”後半句話她咽下去沒說。
漆黑的天空仿佛被黑色的綢帶緊緊包裹著，星星稀疏地點綴在天幕上，微弱的光芒顯得格外孤寂。
而她就像是那微光，無法抵御整個黑夜的吞噬。
她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眼窩深處若有若無的疼痛，嘴里似乎一踫就痛，散發苦杏仁的味道，似乎隨時能吐出一口血來。
瞧，有些傷害已經造成，痛感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仇恨也是。
她的思緒在黑暗中迷失，仿佛是一只無助的孤舟在洶涌的海浪中徘徊。
內心的焦慮和不安如同黑夜中的幽靈般盤旋不去，讓人無法擺脫。
此刻她覺得自己是一縷迷失方向的孤魂，尋找著前行的道路，卻無從得知何處是歸途。
************
小可敲了敲黑羽房間的門，黑羽打開門，探出頭來。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黑羽身穿黑色t恤，袖子下是結實的肌肉。
“也許我在水下囚室睡得太多了呢？可以讓我進來嗎？”她的視線掃過他的肩膀和後背，似乎在尋找什麼。
“你這麼晚來我房間會不會讓人產生誤解？”黑羽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戲謔道，他側身，將門口留出足夠的空間，“有什麼事兒不能等到明天再說？”
小可走進房間，她的視線像雷達一般打量周圍。
黑羽的黑色風衣外套掛在衣櫥的衣架之上，房間內一塵不染，整潔得仿佛剛剛打掃過一般，沒有任何雜亂的痕跡，彰顯著黑羽極簡主義的品味。
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打破了室內的寂靜，提醒著時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