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的腦中閃現出當時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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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是我當小白鼠可惜了?您想物盡其用?讓我為您和暗夜森林效力?”小可難以置信望著元老史都力那張消瘦而精明的臉,似乎想刺探他的真實意圖。
“沒錯,我想把珍寶據為己有,變成自己的財富和資產,你可以說這是貪念,也可以說是野心。
“我不願意。”小可斬釘截鐵的說。
“你不願意什麼?不願意為暗夜森林做事兒?還是不願意為我做事兒?”
“這二者有區別嗎?”
……
“您難道不怕麼?您一手打造的犯罪帝國,做了那麼多壞事兒,你不怕你有一天會被警察抓住麼?你不怕會有人暗殺你麼?您每天睡覺睡的踏實麼?盡管我沒什麼物質和經濟基礎,但我至少還想要那種能每天無愧于心,光明磊落,不用提心吊膽,可以踏踏實實睡覺的那種自由。
“元老史都力先生,一想到跟您合作,我就會永遠失去這些可貴的自由,我就沒辦法再繼續談下去了。非常感謝您賞識我。”小可站了起來,她打算離開了,“請您讓墨鴉們收手吧。”
……
“小可,你知道麼?我是幻影帝國所有元老中最令人生畏的那一位,也是最有能力調動資源和權力的那一位,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仰仗的不是我一人之力,而是我背後無比強大的智囊團和那些為我工作和賣命的人才團隊。這些人有參與神腦計劃的智力超群的孤兒們,也有地外生命,比如說,amix星系的奴隸。”
……
……
“你長的是和地球人的面孔,地球人的身體,孩子,你未來的人生只有一種前途——那就是當地球人。你乘坐宇宙飛船穿越幾十光年,甚至更遠來到地球,你已經回不去了。認命吧孩子。
“amix星系將你視為奴隸和工具,元老多米尼克視你為小白鼠,只有我才會視你為珍寶。”
元老史都力一步步的逼近小可,小可一步步的後退,她已經無路可退,她脊椎骨靠在了一面牆壁之上,她狼狽不堪,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得走了。”小可敏捷的側身從元老史都力的包圍中走了出來,知道元老史都力的驚天秘密是可怕的,這意味著她從此將過上永無寧日,被殺手追殺的逃亡生活。
“我有足夠的耐心,我給你時間考慮,魂塔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你這麼聰明,終究會想明白的。記住,小姑娘,只有我,才能給你更多的你想要的——自由意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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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她當然記得,她記得住一切。那些畫面迅速在她腦中回放,那些聲音在她耳邊如魔咒一般囈語。
她感覺頭腦中一陣刺痛,就好像元老史都力的聲音無處不在,鑽進了她的腦子。
“小可,我之前拋給你的橄欖枝,持續有效。魂塔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元老史都力聲音充滿誘惑。
他的語氣是那麼自信,仿佛他是她的天,他是她的地,他是她的主宰,他是無所不能的神,他有能力操控這個世界,他能許諾給她想要的一切。
他無所在,無所不在,她眼前沒有其他路,他就是她全部可選擇、唯一可選擇的路。
她現在被這些可惡的鈦金屬鎖鏈固定在手術台上,她現在能有什麼籌碼?
她還怎麼能趾高氣昂的回懟一句,“對不起,你想給的,我全部都不想要。”
她沒辦法那麼任性,只能徐徐圖之,先低下高傲的頭,俯首稱臣,然後一切計劃慢慢來。
“史都力先生,您就是這麼歡迎我的嗎?”
鈦金屬鎖鏈再次 當作響,代表小可發出劇烈的抗議。
鈦金屬鎖鏈的動靜牽動了旁邊擱置手術器械的金屬桌,發出一陣動靜,那些寒光閃閃的手術鉗,手術刀在震動中嘩啦啦一陣作響,如同背景音樂在聲討,在抗議,在宣泄不滿。
“如果不用鈦金屬鎖住你?你豈不是會逃跑?”元老史都力似乎看穿了她。
“那麼誠意呢?我如約而至,作為交換,你們放了鐳神嗎?”小可一臉天真。
元老史都力輕輕拍了拍手掌。
空氣中投射的全息影像開始播放——
一輛黑色的套牌商務面包車滋啦一聲一個猛剎車,一個被捆綁的如同粽子一般的男人,頭上罩著一個黑色麻袋,從車里被人丟了出來,扔在柏油路面上。
面包車重新啟動,疾馳而去,一溜煙沒影了。
不一會兒,巡邏的警察來了,他們摘掉男人的頭上罩著的黑色麻袋,露出鐳神憔悴沒有血色的粗獷的臉,眼下一片烏青,脖頸和額頭上有觸目的傷痕,他眯著眼,似乎想抵擋刺目的陽光,神色恍惚,目光遲滯。
“怎麼樣?對你,我的確如約守信,表達了我的誠意。”元老史都力說。
“很好,我們談談?當然,在拋棄了這些鎖鏈的前提下。”她試圖抬起手,撕扯著禁錮她的鈦金屬手銬。
“當然,對你,我總是有足夠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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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天空中遮天蔽日的撲閃著翅膀的群鴉,漆黑如墨,朝她簇擁過來。
小可腦中做著沒頭沒尾的夢,如同碎片化的全息畫面在她眼前閃爍,那畫面中有鐳神額頭上的傷痕,臉上的淤青;有雪吉兒茫然而閃亮的眼楮;有坤靈凶狠而陰森的面孔;還有閃爍著寒光的承載冰藍藥劑的針管。
她知道她又被冬眠了,只不過這次是淺眠,她被各種暗色的陰影所包圍,意識渙散,沉重而不連貫。
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不過還好,元老史都力對她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尊重,她的里面的衣服沒有被換過,是她在滑雪場穿的那身,但願紐扣中的藥丸還在。
她敏感的皮膚立刻感到空氣中濕度很高,陰冷似乎能透過結實的鋼筋水泥砌成的牆縫中滲進來。
水底囚室,這里才是元老史都力認為親自審問犯人最安全的地方。
很好,她來了,為了拯救和雷哲一樣被困在水下囚室的星奴,她淪陷了,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
陪伴她的只有那個躲在角落里的冰冷的機器人,它已經陷入休眠狀態,也許早已斷掉了網絡,一動不動,如同一堆廢鐵。
燈光柔和,在天花板上圍成一圈,如同無數只眼楮在觀望她。
她仍被禁錮,只不過活動範圍大了一些。
她看得到不遠處長條桌上擺放的幻具,那就是她接觸外面世界的唯一通路,但她也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她的一切行動都將受到監視。
他們從她身上取走了基因嗎?她無從而知。
冬眠已經讓她失去了很多感知,在她生命的時間線上制造出斷層。
冬眠剛醒身體皮膚表面的細胞仍未激活,她感覺不到饑餓感,她起身,強迫自己在飲水機旁喝了很多的水,她擦拭掉嘴角的水滴,體會到身體的細胞如同吸水的海綿,正在一點點的復甦。
牆壁上的全息影像營造出窗戶和黯淡的天光,窗戶外面飄著雪花,雪花在天空中旋轉,飄落,在地板上融化,如同真的一樣。
她很傻,對嗎?自投羅網,為了一個不知道結果的孤注一擲的危險計劃,身陷囹圄。
她坐在地板上,背靠牆壁,凝望那虛假的增強現實營造出的一汪光線,如同凝望一汪池水。
從她神出鬼沒從黑羽和炫藍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經歷了多少時間?一天?兩天?
她的大腦開始復甦。
卡索應該已經收到她的郵件。
她在滑雪場提前放飛過一只機械蜜蜂,視頻影像會傳送到卡索的雲空間。
卡索會遠程入侵她的幻具日志,機械蜜蜂也許會跟蹤運送她的飛行器一段時間,這樣卡索就知道她最後消失的地點。
雪吉兒和鐳神重獲自由,黑羽和井澤岩會知道她做了什麼。
她一個人的自投落網換回了他們兩個人的自由,也許還能有更多星奴的自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對嗎?
黑羽把真正的塞繆爾•愛倫坡的基因給了肖恩之後,肖恩知道該怎麼做,他會向arf星地球基地的阿門特老人邀功,阿門特老人會向arf星當局和amix星系當局匯報。
不過,她的這次擅自行動並沒有得到arf星地球基地和驚奇人才公司的授權,她會變成驚奇人才公司的一顆棄子嗎?
就像其他那些失蹤的,被地球人捕獲的星奴一樣?
羿曦也會收到郵件的,她失蹤的這兩天,他是否遠程激活過粘附在她頭發和指縫中的微型跟蹤器?如果是,那麼,他也許就可以追蹤她被關押的地點。
至少在轉移到水下囚室之前他可以追蹤到她的行蹤。
他是否會想辦法幫她實現她的計劃?救她?
什麼時候元老史都力的真身才能真正造訪?而不是讓她面對一個鬼魂一般的增強現實的全息影像?
她感覺到一陣冷意,這里再怎麼奢華如高檔公寓,終究也不過是一個華麗的牢籠。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她不想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