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格醫生，你能不能裝成虛弱、萎靡不振、備受打擊，甚至有些痴傻的樣子呢？”小可勸說道。
“你能不能把接下來想讓我怎麼做全都說清楚呢？好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現在感覺自己在你建造的迷宮里打轉，暈頭轉向，一頭霧水。”休格回懟道。
剛說完，他便咳嗽起來，冰冷的海水灌入他肺中的窒息感依然歷歷在目，他的身體所記憶的痛楚是那麼刻骨銘心。
“不是我，是穆爾為您建造的迷宮吧？”小可眼楮微彎，輕笑起來。
“小可，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了迷宮的路，但卻不告訴我，任憑我在迷宮里亂轉，瞎猜。”
“休格醫生，也許暗中還有盯梢者在關注著您的一舉一動呢。您能不能先配合一下呢？”
小可湊近休格醫生，低聲在他耳邊說，“我偷偷放出消息，說您那晚在穆爾的家中遭受了燃燒彈的襲擊，被動吸入大量煙塵，腦缺氧。
“您在幻影世界和現實世界身體遭受了雙重襲擊，加上強制從幻夢空間斷掉鏈接，您被幻夢空間的微波傷了大腦，您大腦現在正處于重度昏迷狀態，如果時間久了，可能就是腦死亡。”
休格醫生立刻明白了，“你是想讓坤靈的人以為我快掛了，然後放松警惕，這樣我們好欺騙他們的雙眼，繼續進入幻影世界，探索穆爾究竟留給我的遺產。不然坤靈和元老多米尼克一定還會在暗處使陰招，不斷阻撓我們。”
小可認真的點點頭，“對的，必要時，您還得假死。不然坤靈也許不會停止追殺您的。不光您要演戲，羿曦也要陪著你一起演，他請來幾個頂級的腦科專家要給您會診，您可一定不能露餡啊，還有，您要勸勸羿曦也要表現得悲痛欲絕，六神無主。”
“我懂了，可是這樣真的不會穿幫嗎？”
休格醫生不由得擔心，醫院工作人員那麼多，他怎麼知道誰可能是科技異度空間派來的盯梢者呢？
他難道要時時刻刻每分每秒都要保持演戲狀態嗎？
“技術方面羿曦會想辦法，他會在腦電波圖譜、心電圖和神經圖譜上進行篡改，讓專家們會診。然而醫學癥狀、生物體征表現，還有演技方面就得全靠您自己了。為了穆爾，您有信心嗎？”小可凝望休格醫生，眼神中充滿鼓勵和期盼。
“那必須有信心啊。”休格醫生咧嘴一笑，拍拍胸脯。然而他臉上一夜長出的胡須顯得他的臉格外蒼白憔悴，沒有血色。
“還有一件事兒。蓋瓦爾醫生是科技異度空間派在您身邊的的商業間諜，所以您知道為什麼科技異度空間對您的特殊基因研究中心一點都不感興趣了嗎？”
“為什麼？”被緊急斷鏈之後，休格醫生目前的腦子根本趕不上趟。
他眼神遲鈍的望著小可。
“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您加入他們的研究團隊，對您的特殊基因研究中心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想，這次您出事兒，蓋瓦爾醫生和格納斯女士也會來探望您的，拜托您一定要演戲演得真實一些，特別是在這兩個人面前，絕對不能穿幫。”
“我現在是在哪兒？”休格醫生困惑的問。
“羿曦給您找的一家醫院的icu重癥監護室。這家醫院的網絡安全系統是鯨吞量子計算公司和鉑隙網絡安全共同研發的，任何人想入侵，留下蛛絲馬跡，都逃不過羿曦的眼楮。也許為了做戲做得更足一點，我們還會試圖將您轉移到amix星系在地球開的醫院。”
“好，全听你安排，不過前提條件是，你必須幫我找到穆爾留給我的東西。”休格醫生像個孩子一樣談條件。
“我會盡全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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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被高樓大廈擠得狹窄而陰暗，仿佛是城市中被遺忘的一角。
白天，陽光難以穿透高樓之間的縫隙，灑在巷口的石板上只能勉強勾勒出微弱的光影。
夜晚，一盞昏黃的路燈掛在半空中，發出微弱的光芒。微弱的燈光勉強能照亮地面，顯得一切神秘而迷離。
陰暗的巷子中彌漫著污濁的氣味，或許是垃圾和腐爛的味道，或許是街頭小攤散發出的廉價食物的油煙味。
“嘿，停下。”
蓋瓦爾醫生走過陰暗逼仄的巷道，兩個黑衣人在他身上上上下下仔細搜查了一番，他感覺是章魚的觸手在他身上游走，他甚至覺得有些屈辱和羞恥。
“進去吧。”
天空中飄著小雨，蓋瓦爾醫生能感覺到他漆黑華貴的禮服肩膀處有些潮濕。
地面上的石板不規則而陳舊，被車輪碾壓得凹凸不平，濕漉漉的感覺。就好像踩在上面，隨時會踏入一個無底深淵。
濕乎乎的石磚地面上反射著車輛尾燈的燈光。
他鑽進停在街道上的黑色面包車。坐在中間一排的椅子上，看向最後一排。
坤靈戴著全息眼鏡，嘴唇抿成一線，顯得生性涼薄，蓋瓦爾醫生不由感覺到一陣冷意。
車窗玻璃的水蒸氣冷凝成水珠，車窗外則是雨滴，內外車窗玻璃上落下來一道道水痕。
“休格醫生真的死了嗎？”坤靈的聲音陰冷，如一條冰冷的毒蛇。
“我親眼看著他斷氣的，符合腦死亡的生命體征，還有幾名醫學專家會診的腦死亡結論。今天上午，我們還參加了休格醫生的葬禮。”
蓋瓦爾醫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所觸動，他突然感覺有些鼻塞。
對于休格醫生，他內心充滿復雜的感情，他是他的恩師，而他是無恥的商業間諜，就連休格醫生的死，他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他在休格醫生的呼吸機上做了手腳，他內心試圖說服自己是不想讓休格醫生繼續痛苦。
休格醫生生前是多麼高傲、聰明而又自負的一個人啊，他怎麼能忍受這麼苟延殘喘的生命？
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也同樣需要尊嚴，那麼他蓋瓦爾為什麼不幫他一把呢？
蓋瓦爾面前浮現休格醫生葬禮上出現的一幕，格納斯無聲的哭泣，眼上的妝都花了。
她上前推搡小可，說是她害死休格醫生的。
蓋瓦爾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格納斯拉開，羿曦立刻將小可護在身後……
“最好你說的是真的。你是最能近距離接觸休格醫生的人。”坤靈點上一支煙，真糟糕，這幾天，休格醫生總是陰魂不散，讓他寢食難安。
這幾天他一直睡不好，休格醫生終于死了，那麼今晚他能睡個好覺嗎？
“休格醫生死前沒有拿到穆爾給他留下的信息，我敢肯定這一點。”
“他當然沒拿到，他根本沒有時間拿到。”坤靈輕蔑的笑道。
“那您會收手嗎？”蓋瓦爾醫生小心翼翼的問。
“收手？你告訴我怎麼收手？李奧娜還被警局羈押。我是否收手取決于小可和羿曦是否還要繼續休格醫生的遺志，是否會堅持不放手，是否會繼續深挖下去？取決于李奧娜什麼時候能回來？”坤靈發出一陣神經質的冷笑。
“穆爾只會把秘密留給休格醫生一個人。他們就算想挖下去也沒那麼容易吧？”
“誰知道呢？但願如此。”坤靈搖下車窗玻璃，將煙蒂扔出車窗，他打了個手勢，示意蓋瓦爾可以離開了。
黑色面包車揚長而去，輪胎駛過濕滑的路面濺起一陣水花。
蓋瓦爾站在街邊躲閃，只有破舊的街燈與自己為伴，他感覺自己就像被垃圾一樣被拋棄了。
在某種程度上，休格醫生比他和坤靈更有人性，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繼續活下去的總是他們這些沒有人性的人，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多麼巨大的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