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標記線先生，看來是我錯怪您了，最近發生的這一系列的事情，讓這些微妙的權力爭斗又變得復雜起來。”羿曦愧疚的說。
霍爾•賽佛嘆了口氣︰“的確，格局越來越復雜。我並沒有放棄我的使命，我需要為我自己和元老阿蘭謀劃更多的資源。
“元老阿蘭垂垂老矣，元老史都力沒有必要對她動手，而以元老史都力的脾性，他如果知道我在韜光養晦，暗中謀劃能夠制約他的力量，那麼他一定會想辦法讓暗夜森林的殺手把我暗殺掉，為他徹底掌控幻影帝國掃清障礙。
“我的妻子也許就是被暗夜森林派出的殺手干掉的，對方以此來對我敲山震虎也說不定。所以我只能表現得敏感、膽小和不惹事上身，對一切不聞、不管、不問。而我的使命就是暗中隱藏，徐徐圖之可以制約元老史都力實力的資源和力量，讓元老史都力麻痹大意，等到關鍵時刻出場，扮演好元老阿蘭的同盟和威懾力量的角色。”
“您如何謀劃和拓展能制約元老史都力權力的力量？”羿曦好奇道。
霍爾•賽佛眨巴著眼楮，神秘兮兮的說，“幻影帝國搶佔資源的觸手必定會延伸在現實世界，我如果想在幻影世界不引人注意，就只能在現實世界借勢發展。就比如，我的公司將量子計算技術貢獻給政府機構、警察、各國情報機構提供服務，幫助他們通過技術手段、提前分析和預測犯罪、戰爭沖突，盡可能高效的解決一些犯罪、國際爭端問題；
“元老阿蘭也一直在做類似的事情，艾爾莎•芭芭拉直接或間接控股的鯨吞公司、玄網公司、鉑隙公司、星魂科技公司，還有這些公司衍生出的各種合資公司和子公司，所有這些公司都或多或少的為現實世界的國家政府部門提供人工智能服務、網絡安全加密服務、安全的雲服務、數據分析服務、軟件服務。
”這些公司的客戶的情況你應該了解的比我更多，才對。你和翊風作為這些公司的核心董事和管理層你應該很清楚這些公司的發展策略。”
羿曦目光深沉，帶著些許質疑，“這就是你們打算和元老史都力的勢力抗衡的手段？然而，在我看來，這听上去更像是幻影帝國對抗現實世界的手段？”
“你說的沒錯。元老阿蘭在這方面總是站得更高，看得更遠，她腦中有千溝萬壑。但是很可惜，她後來得了阿茲海默癥，很多往事在她的腦子里變得越來越模糊。”霍爾•賽佛輕輕嘆了口氣。
“她培養過很多人才，最終死心塌地像親人一樣對待她的就剩下達倫•尤南和你。也許她沒告訴你這些，是因為她希望在你的眼中，她永遠是個母親的角色，不是一個計算科學家，不是一個戰略家，不是一個企業家，更不是政治家。
“這策略的確一舉兩得，一方面既能幫助現實世界國家的警力對抗元老史都力的暗夜森林勢力；另一方面也能夠讓各國政府機構、各行業的重要公司依賴和倚重艾爾莎•芭芭拉的公司和我所控制的公司的技術能力，同時，我們也籠絡了不少這方面的高科技人才。
“如果現實世界準備對付幻影帝國的時候，轉瞬之間，我們就可以讓現實世界的這些極其隱秘和珍貴的數據資產徹底崩塌甚至銷毀，說到底這是幻影帝國最極端的武器，也是最重要的威懾手段。”霍爾•賽佛唏噓不已。
羿曦的腦子里卻在盤算另外一件事兒——元老凱麗的情報網絡從哪里獲取的數據信息？該不會是在元老阿蘭的授意下，從這些公司給政府機構提供的各種數據安全和網絡安全服務中獲取的情報和數據。
他回去一定要跟達倫•尤南問個清楚。
羿曦輕咳一聲，聲音暗啞︰“但是現實世界國家聯盟也絕不是平庸之輩，他們也找到了制約和拿捏幻影帝國的方式，如果他們獲得了幻影帝國元老們的真實姓名，搞清楚了‘秘門’的作用，就可以隨時推翻幻影帝國的匿名性基礎。
“幻影帝國最後將會淪為和現實世界的網絡一樣的命運，變成一個讓人類喪失隱私和安全感的虛擬空間而已。幻影帝國的真正價值也將土崩瓦解。”
“的確如此，當艾爾莎•芭芭拉告訴我此事之後，我也竟然無法入眠。所以，面對外憂和內患，羿曦，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呢？”霍爾•賽佛揉了揉太陽穴，凝望著羿曦。
燈光照在他額頭和眼角的皺紋上，那是他因為過度操勞而蒼老的痕跡，“你知道我所說的我們是指元老阿蘭、我、元老凱麗，還有你。”
外憂和內患，外憂來自現實世界國家聯盟的威脅，�M際且栽﹫鮮範劑Π狄股 值氖屏Γ 譴躺憊 市嘆 某笪乓丫 槿 瀾紓 ﹫鮮範劑Φ囊靶幕瓜胝瓶卣 齷糜暗酃 輝﹫隙嗝啄崢絲萍家於瓤佔湟燦蟹藎 塹 -case基地活體實驗的丑聞也被全世界議論紛紛。
“為什麼問我這些？”羿曦警覺道。
剛才外面的光線還是澄明透亮，現在外面的光線已經逐漸灰暗下去了，突然在頭頂亮起的燈光有些刺眼。
由于接連不斷地發生的各種事情，羿曦最近48小時內睡得很少，混亂的思緒夾雜著互為沖突的情感和理智，先是達倫•尤南逼著他給出一個清晰的立場，現在又在霍爾•賽佛的追問下，逼著他給出一個策略。
“我不是幻影帝國的元老，這麼重大的事情是不是輪不到我來操心？”羿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諷的笑意。
“我做過匿名投票調查，你是巫師會里最具權威呼聲最高的最高的巫師，你充滿正義感，你熱愛幻影帝國，你向元老凱麗揚言你要鏟除幻影帝國的毒瘤。總有一天元老阿蘭會把這一切交到你手里，你會為元老阿蘭擔負起幻影帝國的責任，就像翊風休眠後，你為翊風擔起他在鯨吞、玄網、鉑隙、星魂這幾個公司的責任。”
霍爾•賽佛神情凝重，他凝視羿曦的目光中充滿期待。“我們都一天天老去，總有一天，我也會把巫師會完整放心的交到你手中。”
羿曦輕輕搖了搖頭，“然而，這並非我的真實意願。”
霍爾•賽佛語重心長道︰“當然，我很理解你。孩子，你希望翊風能徹底擺脫病痛被治愈；你希望艾爾莎•芭芭拉可以嘗試接受生物再造技術，生命繼續得以延續；你希望達倫•尤南不要從事那麼危險的工作；你希望你能自由的追尋你的心之所愛。我理解現實世界和幻影世界兩個世界你都愛得深沉。
“現實世界逐漸剝奪了人們的隱私，而幻影世界卻可以另闢蹊徑，讓人們重返意識和思想上的獨立、自由，擺脫禁錮和束縛。你希望你能為了世界和人類的自由、公平、美好、正義和和平而努力，活得更有價值。
“但現實卻總是滿目瘡痍、千瘡百孔、光明之下總有黑暗，人類權力游戲的規則自始至終從未打破。所以，羿曦，能不能告訴我你的想法？”
霍爾•賽佛的語氣盡可能克制，保持平靜，但是羿曦還是感覺到了他內心的焦灼，期盼，耐心從他的心髒深處一點點流逝出去。
羿曦嘲諷的微笑︰“您知道麼？針對x-case基地的行動讓我差點失去了我的腦子，如果我變成了一個後半輩子只能躺著口水被人照顧的痴呆，你覺得您今天有機會對我說這一番話麼？還有機會問我的意見麼？”羿曦的目光陰郁而冷漠。
他想把那個自己變成腦萎縮患者的畫面從腦海中趕走，但是做不到，一想到此時他就心頭帶刺，羿曦忍不住一吐為快道︰“霍爾•賽佛先生，對你們來講，是幻影帝國的內憂和外患，無非是先解決內憂，還是先解決內患的問題，兩條路徑，任君選擇。對我而言，本質上卻是一個更復雜的問題，我們究竟想要一個怎樣的世界？
“一個更加自由更能釋放所有人創造力，但是卻逐漸喪失科技道德倫理、一個長了毒瘤畸形發展虛擬世界？還是一個不那麼自由，但是卻看上去更正常一些的現實世界？
“你們創造出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超越了舊有的世界格局，變成一個巨大的無法忽略的存在，但越來越多的問題也漸漸浮出水面，你們每一位元老所有的未雨綢繆的策略和計劃，都是真的為了幻影帝國麼？
“您說的沒錯，人類權力游戲的規則自始至終從未改變過。你們現在問我的意見？我能有什麼意見？繼續維護這個長著毒瘤的幻影帝國？和現實世界國家進行政治斗爭？還是先和現實世界國家合作，消滅幻影帝國的毒瘤？
“而這之後呢？會不會有第二個元老史都力、第二個元老多米尼克出現？再循環往復繼續這場永不停歇的政治游戲？抱歉，我不是一個政治家，也不是軍事家，我只是一個頭腦簡單的黑客而已。”
羿曦說出這一切，他頓時感覺心里輕松了不少。
“所有的世界都不是完美的，現實世界國家不是，幻影帝國也不是。”霍爾•賽佛若有所思的說。
羿曦嘆了口氣，“沒錯，但是幻影帝國讓這一切都高速發展，就像一個快速旋轉的齒輪，又像一個快速生長的生命體，無論是資源配置的效率還是人類生產和創造的效率都快得難以置信。同時它還像一個放大鏡，它把所有問題和影響都放得更大了，無論是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包括權力的失控，自由的失控，貪婪的人心和深不可測的欲望。”
“作為巫師會的頂級巫師，你覺得你能對所有的這一切置之不理？置身事外？”霍爾•賽佛突然體會到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眼前的羿曦讓他有些琢磨不透，他像所有年輕人那樣帶著一種叛逆和憤怒，但更多的是迷茫和哀傷。
“不，我不認為我會置身事外，但是我同樣不想卷入復雜的權力和政治斗爭。”羿曦站起身來，“霍爾•賽佛先生，謝謝您的熱心款待。我想我該離開了。”羿曦迫切的想逃離這里，也許更明智的是保持沉默。
“你已經卷入其中了，逃不掉了，無論你是否承認，在你率領巫師會攻擊x-case基地的時候就已經逃不掉了。”霍爾•賽佛淡淡的說，並沒有刻意挽留他。
羿曦推開門，沖進了寒意四散的濃稠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