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小可越來越焦慮。
她決定換一種思路，“不如這樣，你來操盤，我在旁邊學習和觀看？”
在觀摩了尼克的一頓疾風暴雨般的股票和期貨、大宗商品、掉期等一連串金融衍生品的交易操作之後。
她似乎摸到點門道，不過這經驗就像隔了一層紗，那感覺依然是朦朧和懵懂，有如霧里探花。
她試圖去推敲他的每一個交易指令背後的反應、思路、策略和邏輯，他的表情和動作，並試圖用自己強大的數學能力此做出量化分析。
要怎麼才能把這種抽象的經驗和直覺量化和歸納成成某種規律性的公式、模型或者編制成某種算法？
她不由得神思恍惚，大腦有些刺痛，多因素擾動下的數據指標的波動讓她慨嘆世事無常，也讓她感到無限的悲哀。
如果人類的貪婪和恐懼也可以編制成算法，如果所有的盈利模型都是基于一些並不嚴謹的科學假設，那麼算法和模型所推導出的預測也很可能是偏離實際結果的。
她感到一陣崩潰。
尼克•格雷的大部分交易本質上都是在賭某些小概率事件不會發生，但是那些價格的隨機波動如何預測和解釋呢？
每個金融產品的正常價值應該是在哪個水位表面看起來很多因素和指標互不干擾，但是人是互相影響的社會動物，一堆人的決策和行動會帶動整個市場的癲狂。
尼克伸了伸懶腰，扭了扭脖子，瞥了一眼她，看到她那有些失落、空洞和痴迷的表情，就知道她似乎根本沒有什麼如夢方醒、大徹大悟的收獲。
于是他提議，“既然實戰派和技術分析流派對你都不管用，不如我們吃點東西，然後賭一把？”
“賭什麼？”
“三天之內的市場趨勢，比如黑天鵝事件可能在哪些行業板塊出現、或者預測利好消息可能出現在什麼領域，賭什麼都行。”尼克竊笑道，“如果技術能力和業務能力不行，那就只能寄希望于虛妄的運氣。”
“不如你替我比賽？”小可試探道，短時間內，知識可以習得，經驗和直覺卻無法復制，尼克•格雷替自己比賽也許才是最佳選擇。
“開什麼國際玩笑？曠世鑫山一年一度的操盤手大賽是由巫師會來保駕護航。第一條要尊重的就是選手的獨立判斷、思考和決策。你以為巫師會那些巫師們都是吃閑飯的？
“反作弊系統絕對是無堅不摧。這種低級的手段完全行不通，他們有一套精密的算法來識別每個參賽選手的腦神經圖譜，只要有一星半點兒讓反作弊系統懷疑，選手的比賽成績就完全作廢。”
尼克•格雷的語氣夾槍帶棒，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
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根本沒這個機會。尼克暗想。
他們把主顯示屏上面眼花繚亂的數字和股票曲線暫時拋諸腦後，在房間的天花板上投射出漆黑的穹頂和閃耀的星空。
星空之下，涼風從陽台的窗戶貫穿而來，讓頭腦更加清醒。他們二人吃了一頓清淡的晚餐。喝了點葡萄酒之後，尼克•格雷的臉色開始微微泛紅，人也變得放松。
小可趁機質問道︰“你不可能運氣總這麼好。我觀察了你的交易記錄。你押注的金融產品勝率總是很高，並且你能趕在行情趨勢要逆轉的時候及時逃逸。你的年投資回報率超過優秀的基金經理的平均水平5個百分點，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尼克••格雷又飲了一杯紅酒，打開了話匣子︰“2年前，美國司法部和證券交易委員會和你有同樣的疑問，他們在我身邊安插臥底，監听我的電話，但是最終，所有調查結果都無疾而終。
“我的手比那些國際巨頭公司的高管和政府議員們的手可干淨多了。巨頭公司的高管們偷偷摸摸一點點賣出股票的時候，他們早就知道了利空的內幕消息。
“政治離不開金錢，就像魚兒離不開水，政客們點石成金的背後，也都是利用內幕交易中飽私囊的黑暗勾當。內幕交易花樣百出且鮮受處罰。
“信息永遠是不透明，或者不如你想象般透明。操盤手必須腦子時刻豎著一根敏感的雷達，隨時捕捉各種風吹草動。
“大家比拼的無非是誰的消息來源更可靠，誰消息更準確，誰最早知道消息，誰拿到消息的手段更高明。內幕交易很難取證，大部分案件都只能簽署認罪協議不了了之，司法邊界非常模糊。
“好的操盤手不能僅僅依靠內部消息，有的時候得用腦子識別，哪些是煙霧彈，哪些信息是準確的，還得花一大筆錢找最好的調查員去核實和調查。
“所有的司法程序，都有瑕疵和漏洞。大部分內幕交易都逃脫了偵查。我只不過比別人做得更好而已。
“在幻影帝國曠世鑫山，表面看起來也許信息流動更加透明，本質上和現實世界的金融市場也並無不同。
“元老們總是最先知道風吹草動的，如果有辦法能看到他們的金融交易記錄，就知道他們都在利用自己的信息優勢在賺錢。”
尼克喝了點酒之後，更加夸夸其談，口無遮攔。
“這不科學，你不可能僅僅靠內幕消息獲得持續而穩定的收益。也不可能僅僅靠內幕交易進入全世界top10操盤手，你一定隱藏著些什麼？”小可滿腹狐疑。
“小可，你難道現在還不明白嗎？根本沒有什麼速成培訓班。你想在操盤手大賽上進入top10我認為是痴人說夢，這一點絲毫也沒有改變。你和我不同，完全不同。
“所有這些，我的人脈、我的情報網、我的量化分析ai軟件、各種渠道的細碎消息、趨勢判斷、經驗和直覺在我的頭腦中形成了一張雷達大網，而我根本無法把我的大腦復制給你。”
尼克把玩著手中的水晶酒杯，幽藍的眼楮認真嚴肅。
“尼克•格雷，別想讓我知難而退。我是不會放棄的。你與其說這些沒用的，不如想想在有限的時間內，可以怎麼幫到我。”小可站在房間的一角審視著他，“如果你不想讓你骯髒的小秘密暴露，就給我打起點精神。”
“我知道你認為自己聰明，可某些事情不是靠耍點小聰明就能走捷徑的。”尼克起身，他固執的眼神表明她同樣難以撼動他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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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的電話鈴響了，屏幕上是翊風的電話號碼。他接起電話，
“尼克，你今天見到戴安了？”
“沒錯。她跟你說什麼了？”尼克盯著眼前的小可，給她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回避一下。
小可在電腦前坐下來，帶上耳機，繼續觀察著屏幕前的股票行情和曲線圖。
“戴安說你對女孩兒的品位提升了不少，換了新的女伴，還把你女伴的照片發給了我。說吧，小可找你做什麼？”羿曦直截了當的問。
尼克•格雷扶額，在沙發前坐下來，裝模做樣嘆了口氣，“這個戴安，簡直是個八卦制造機。”
“難道不是你故弄玄虛？用這種愚蠢而迂回的方式試圖引起我注意？”羿曦反問。
“知我者莫如你，你自己看吧。”尼克把手機攝像頭對準了小可的背後，她的背影襯托在一堆壯觀的k線圖和數據全息影像之中，顯得她的身形格外瘦長。
“她在你家？做什麼？”羿曦立刻蹙起了眉頭。
“她要參加曠世鑫山的操盤手大賽。找我幫忙。翊風，她沒去找你求助，你是不是有一點點小小的失落？”尼克揶揄道。
“知道還問，你是不是找死？”
“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坦率，那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勉為其難幫她一把？”
“她找的你，你自己看著辦。不過，她為什要參加操盤手大賽？動機是什麼？”羿曦警惕的問。
“不知道，不過她似乎下定決心一定要進top10，但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不切實際的幻想。金錢游戲根本不是那麼好玩的。她甚至想作弊，讓我去替她去比賽。”
“top10？”電話那頭的羿曦沉默了片刻。
他在腦子里思考，操盤手比賽進top10究竟意味著什麼？金錢？榮耀？虛榮心？一份眾人羨慕的曠世鑫山的高薪工作？一個可以和元老莫哀會面的機會？
羿曦搖搖頭，嘴角一抹嘲諷的微笑，“她很缺錢麼？”
“看起來不像，她自己湊齊了參賽需要的10萬幻幣，竟然是靠賭博得來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尼克•格雷低聲說，將身體轉向牆角。
尼克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小可，她仍然沉浸在數字和價格波動的海洋中在做模擬交易的操作。
可憐的小可，看樣子她已魔障了，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尼克•格雷甚至有點被她的執著勁頭感動了，盡管他仍認為這些都是無用功。
“對了，翊風，你編寫的那個ai量化分析模型的程序能不能給她用？我覺得那是目前唯一能幫到她的東西了。不過，既然是你寫的程序，我想應該征求你的同意。”
“想用就用吧。”
“這一點上你倒是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