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桌坐著的老者听葉錦棠一行人說白面價格，忍不住說道，“幾位公子是外鄉來的吧，你們有所不知，就算是外面運來的白面，交過稅之後也只能賣三文錢一斤。”
“老伯此話等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麥的稅收非常低，有些地方甚至免稅，不知道雲梁這邊需要交多少稅。”
葉錦棠前世是個商人，對于稅收非常敏感，在京城開鋪面之前，她還特意研究過天秦國的稅收，在這方面景帝也算是個仁君，全國的稅賦並不高。
“其他地方價值100文的小麥，只需要交五文錢的稅錢，但要運雲梁卻要交15文，小麥本來就賺個辛苦錢，交如此重的稅，商人只能提高出售價格。”
全國各地的稅收都是統一的，雲梁一個偏遠小縣城，怎麼可能膽子那麼大，居然偷偷加賦稅，這如果傳到景帝耳朵里，是要被殺頭的。
“老伯前些年雲梁就如此重賦稅嗎？”
“嗯，前後已經有十幾年如此。”
“就沒有人往州府反應此事？”
這可是個縣，家里沒農田的百姓肯定人數不少，如此高的糧價，普通人家哪里扛得住。
老伯搖搖頭不再多說，如果再說下去，他怕是要得罪人。
葉錦棠看出老伯有難言之隱，她也沒再繼續問下去，而是和蕭陌幾人一起先行離開。
他們並沒馬上回營地，而是一起坐在馬車上說起白面的價格來。
“雲梁的白面價格實在是太過奇怪，我們要好好查一下才行。”
葉錦棠的第六感非常敏銳，別看一斤白面就差出個銅子的價格，但擋不住積少成多，雲梁城內百姓眾多，但凡是活著的每天都要張嘴吃飯，如此日積月累十幾年下來，只白面一項多出來的銀子怕是天文數字。
“直接從縣衙開始查，只要牽扯到稅銀此事就不可能善了。”蕭陌沉著臉，恨不得立馬把縣令抓來審問。
這會葉錦棠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進入寧川州地界，從蕭陌被封秦王開始，寧川州內所有的稅收，都歸他所有，如果被別人給偷去，那就是他的損失。
“正好大雪封路，我們也走不了，來查一下雲梁的賬剛剛好。”
“不過先不用去縣衙，我們在縣里轉一轉，自然能找到答案。”
他們一行人全都是身強力壯的男人，走在路上比較引人注目，于是暫時分頭行動。
蕭陌和葉錦棠一起，護衛都離著遠遠的，並不跟在他們身邊。
天空飄著鵝毛大雪，街上行人比較少，兩人走沒一盞茶功夫，葉錦棠頭發上，身上就落了不少雪花。
“要不你先回馬車上休息，我四處看看。”
“無妨，一點雪花而已。”
葉錦棠朝著蕭陌淡然一笑，繼續跟他在街上溜達。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在路邊遇到一個賣炭的老翁，他年紀有些大，頭發比雪還白。
“大爺，大雪天你怎麼不回家，坐在路邊挨凍。”
老翁抬起頭看見兩個外地人，搓了搓手，揉了揉臉，這才開口。
“老朽本想著天氣寒冷，能多賣些炭，也好過個暖和冬天。”
說到這里老翁很是無奈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年紀大了，這一車炭剛從山上拉下來走到縣里就沒力氣了，這才坐在路邊歇口氣兒，一會兒我還要推著木炭沿街叫賣。”
“原來如此，不知道這木炭多少文一斤。”
“我這是上好的烏鋼木燒的，好幾個月才燒出來這一車，兩位公子喜歡，我就按照3文一斤的價格給你們。”
蕭陌和葉錦棠面面相覷，三文一斤烏鋼炭可以說是非常便宜，他們前段時間在其他城池買的烏鋼炭都要十幾文一斤。
“老翁，你這烏鋼炭怎如此便宜，你忙活幾個月就燒這一車烏鋼炭，怕是連一兩銀子都賺不到，又如何夠養家。”
葉錦棠多少也知道古代如何燒炭，這就是一個辛苦活，一般人吃不了這個苦，老翁一把年紀去山上燒炭，可見日子過的十分困苦。
“哎，我們雲梁縣除了糧食貴，其他東西都極為便宜，我能賺一兩銀子，我們一家就不至于餓死。”
“這到是奇怪了，怎麼只糧食貴，其他的就便宜？”
“兩位是外地來的吧，你們有所不知，我們雲梁本就是地處偏僻，物產也不豐富，大家也就勉強過日子，平日里花用很少。”
“像我賣烏鋼炭，一個冬天也就賣一車，多一點都賣不掉，在這種情況下縣令大人想賺銀子，只能在糧食上加稅賦，他到是想給烏鋼炭加稅，但如果他加稅，明年我就不燒了，他也賺不到多少銀子。”
“但糧食就不同了，大家總不能不吃飯。”
“是啊，就算糧食在貴，大家也要吃飯。”
“老翁，雲梁的老百姓就沒人鬧此事？上面還有知府，告到知府那邊去，總會有人管吧。”
老翁擺擺手。
“沒用的，寧川州面積很大，離著我們最近的寶山城也要10日腳程，我們這里鬧的在厲害，寶山城的知府也不會管的。”
“在說，並不只是我們雲梁如此，還有其他縣也如此，那些官老爺就好似是一個個惡鬼，他們直接扼住老百姓的咽喉，讓我們不敢反抗。”
老翁一把年紀也不怕得罪縣令，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一股腦的說給葉錦棠和蕭陌听。
原來雲梁縣之所以只糧食貴，是因為整個縣太窮，如果其他東西都貴，老百姓很可能造反，當下只糧食貴，縣令有銀子拿，老百姓還能吃口飯，不至于直接餓死，可見縣令是懂馭人之術的。
至于那些稍微大點的城池，自然就不會只是糧食貴。
不管是縣令還是知府，他們都八仙過海各顯其神通，為的就是撈銀子。
如此貧窮的土地上還有這麼多大貪官，真真是老百姓的劫難。
兩人跟老翁說了一會話，臨走時讓護衛把老翁所有的木炭全都買下來送去營地，也算讓感謝老翁跟他們說這個消息。
老翁萬萬沒想到他坐在路邊休息，還能遇上貴人，趕緊上前行禮。
“多謝兩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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