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董，明天我打算去軋鋼廠那邊做個調研，主要是了解一下軋鋼廠的情況，尤其是下崗職工的生活狀態。到時候給柏濤市長一些參考意見……”
听到後邊這一句，沈偉力禁不住暗暗撇了撇嘴。
瞧你這假模假式的樣兒！
周柏濤有這種待遇？
我沈偉力的分管工作，你衛江南都是說搶就搶，也沒見你先給我匯個報啥的。周柏濤在你眼里，有那麼重的分量？
估摸著軋鋼廠這個事兒，又會被衛江南“硬搶”過去。
不過沈偉力肯定不會吱聲兒。
軋鋼廠就是個爛攤子，周柏濤不要說管，連提都不想提。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說起來，周柏濤和沈偉力關系挺不錯的，他也樂得衛江南從周柏濤手里搶走這個燙手的山芋。
說起來這個衛江南也是奇葩，盡挑些難搞的工作去做。
別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他搶著去干。
到底還是太年輕，資歷太淺沉澱不足，只能想辦法出政績來證明自己了。
挺好的，就讓他去啃硬骨頭。
出乎沈偉力的意料，周文保竟然也是十分歡喜，似乎衛江南說的這個事，特別對他的胃口，周董一門心思要為奉城的群眾謀福利，一直苦于找不到門路，現在衛江南讓他參與軋鋼廠的事兒，他高興得很。
兩個“神經病”。
“可以可以，軋鋼廠那邊，說起來我也比較熟悉……這樣，要是可以的話，明天我陪著江南市長一起去那邊走走，了解一下情況？”
“要是有能效勞之處，責無旁貸。”
這話說的，就差直接跪了。
沈偉力又再暗暗撇嘴。
還以為你周文保多牛逼呢，原來背靠著老鄭家也就這麼點出息。
不過周文保要是能和衛江南“握手言和”，對沈偉力而言，也不是啥壞事，他自然也是樂見其成。
當下在一旁笑著說道“周董還是很有實力的，對奉城的情況也比較熟悉，江南同志要是有什麼不了解的，多和周董交流交流。”
“那就辛苦周董明天陪著我一起走一趟軋鋼廠吧。我已經和啟明街道那邊打過招呼，請他們組織一個座談會，找一些軋鋼廠的職工代表，大家坐下來談一談情況。到時候，看看周董能幫得上什麼忙再說。”
這是純粹把周董當成下屬來使喚了。
周董還不敢有脾氣。
實話說，周董到現在也沒有完全信服趙土改說的那一番話，只是他不敢賭。他要是賭贏了，只不過見證趙土改“算無不中”的神話破滅，國家並不會少發給趙土改一分錢退休工資。萬一周董賭輸了，輸掉的卻極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一條命。
這玩意，賭注根本不成比例。
第一次正式接觸，時間不會太長。
周文保按慣例挽留了沈偉力和衛江南，留在度假酒店休閑一下，比如洗個腳按個摩啥的，放松放松。
看上去，沈偉力是無可無不可。
只要衛江南點頭，偉力市長當得作陪。
衛江南自然是拒絕了。
很快，三台車離開度假酒店，返回市政府。
周文保依舊全程陪同，禮節到了“過分”的地步。
直到將沈偉力和衛江南送到市政府一號辦公樓大門口，周文保這才揮手作別。衛江南又和沈偉力握手道別，然後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唐嘉會將這幾天“累積”起來的一些公務向他匯報，同時請示行程安排。
來到辦公室，衛江南發現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正在等他。
“英羽同志？”
來人四十歲出頭年紀，穿著得體的女士職業裝，臉上帶著恭謹的神色，向衛江南欠身為禮，正是雲東區委副書記、區長蔣英羽。
“江南市長好！”
見到衛江南過來，蔣英羽立馬迎上前來，滿臉笑容。
“你好你好……”
“江南市長，是這樣的，我接到唐處的通知，說明天江南市長要去啟明街道那邊，視察軋鋼廠的情況，所以我過來請示市長，明天的視察應該如何安排。”
衛江南要去軋鋼廠那邊找職工代表座談，這樣的動作，綜合六處這邊肯定是要預先做好行程安排的。
“英羽同志，是調研。”
衛江南微笑著糾正她。
“對對對，調研調研……”
“英羽同志，請進吧。”
衛江南隨即走進辦公室。也沒有請蔣英羽去待客區落座，而是請她在辦公桌對面坐下。體制內，既然是談工作，該講的體統還是要講的。
太客氣了有時候效果可能適得其反。
蔣英羽完全按照標準的“覲見模式”，在椅子里坐了半邊屁股，身子挺得筆直，一副隨時準備起身聆听領導教誨的架勢。
作為正職區長，在衛江南這位比她年輕十來歲的“兼職”副市長面前，蔣英羽原本可以不必如此恭謹小心。
此刻蔣英羽卻偏偏就做足了樣式，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仔細想想，倒也能夠理解。
蔣英羽本就是楊鶴來特意給尚寶喜派過去的“軟柿子”，這兩年區長當得，那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在區委書記尚寶喜面前，完全就是個小媳婦。
其實際地位和權力，甚至還比不上一些和尚寶喜關系密切的副區長。甚至有傳言說，區政府秘書長都敢和她頂嘴。
之所以造成這種局面，除了尚寶喜異常跋扈之外，蔣英羽本身“腰桿”不硬也是原因。
這麼說吧，蔣英羽的“靠山”，其實不足以讓她提拔到副廳級正職區長這樣的關鍵職務上去，蔣英羽主要是佔了個“老少邊窮”和“無知少女”的便宜。
所謂老少邊窮，指的是革命老區，少數民族地區，邊疆地區和窮困地區。按照文件規定，對這類地區的干部，有硬性的重用和提拔比例。
無知少女指的是無黨派，知識分子，少數民族和女同志。
同樣有硬性規定，各地班子和正職領導之中，必須佔到一定比例。
在這“八個字”里邊，蔣英羽佔了四個。
來自革命老區，貧困地區，少數民族和女同志。
加上她的資歷到了，這才在眾多競爭者之中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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