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芙見陸司衡將婦人攔下，正要過去詢問原因，听到他那一聲“如意姑姑”，立刻停住了腳。
婦人受到的震動更大，目不轉楮地看著他，良久，慟哭道︰“小公子，是小公子……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你嗎？”
“是我，如意姑姑。”陸司衡與婦人相認。
“小公子，我終于見到你了——”如意哭得不能自已，孱弱的身體搖搖欲墜。
陸司衡伸出雙手扶著她，“如意姑姑，你不是回老家嫁人了嗎？怎麼會弄成這副模樣？”
“他根本不是人，是畜生！折磨了我二十年，老天有眼，終于讓他遭到了報應！”如意渾身顫抖，可見對那人恨之入骨。
“如意姑姑，你先別激動，我先帶你回去，有什麼話我們慢慢說。”陸司衡安撫道。
如意連連點頭，“好，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見姑娘了，她還好嗎？”
說到這里，她抬手摸著自己的臉，“我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姑娘還能不能認出我來。”
陸司衡眼底劃過一抹痛色，“如意姑姑，你先在這一等，我去雇輛馬車。”
“小公子放心，我還撐得住。”
陸司衡松開手走到董嘉芙面前，“對不住，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沒關系，你去吧，我在這守著她。”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董嘉芙已經從他們的交談中猜到了一些。
“多謝。”陸司衡大步走開。
這時如意也朝董嘉芙這邊看過來，眼神里帶著探
究。
董嘉芙大方地來到她跟前。
如意忍不住詢問道︰“姑娘是我們小公子的……”
“我跟他是朋友。”董嘉芙微笑著回答。
“我是原先照顧小公子的人，離開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沒想到一轉眼他就長大成人了。要不是他長得跟我家姑娘像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我還真不敢認。”如意不似適才謹慎小心的樣子，打開了話匣子。
“姑姑來京城，路上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走了二十多天，”如意將過程中的艱辛一句話帶過，“跟以前暗無天日的日子比起來，這都不算什麼，我只想在有生之年，還能再見見姑娘和小公子。”
她口中的姑娘應該就是陸司衡的母親，她大概是在陸司衡母子倆出事前離開的，至今還不知道她心心念念想見之人早已不在人世。
此事只能由陸司衡來告訴她，董嘉芙溫聲道︰“姑姑是今天剛到的京城？”
“不是，我昨日進的城。京城變化很大，離開了二十幾年，我都忘記路該怎麼走了。還好我一直記著我家姑娘住的那條街叫什麼名字，就一路問著人走到這，沒想到竟這麼巧遇到了小公子。”
“有緣之人到哪都會遇上的。”
說話間，一輛馬車在旁邊停下，陸司衡從車上跳下來。
“如意姑姑，我們走吧。”
陸司衡領著如意往馬車走去，扶她上了車，隨後轉過身來道︰“嘉芙，我走了。”
董嘉芙點頭
，“別忘了你的東西。”
“還好有你提醒。”陸司衡笑了笑，過去將地上的東西拿起來。
“今日之事我改天再跟你說。”
“快上車吧，別讓姑姑久等。”
看著陸司衡乘坐的馬車走遠，董嘉芙收回視線，原路回去找她的馬車。
過了兩日，董嘉林從外面回來給董嘉芙送了一盒點心過來。
董嘉芙對此有些意外，“二哥怎麼想著今日給我帶點心了？這點心可有何特別之處？”
董嘉林想了想道︰“要說特別，也是有的。”
“二哥就別賣關子了。”
董嘉林咧嘴一笑，“這是陸大哥送到書肆，讓我帶給你的。說是他新招了個廚子，知道你愛吃芙蓉糕，讓你嘗嘗這人做的味道如何。”
“他們家的廚子，干嘛要讓我來嘗？”董嘉芙一臉懵。
“陸大哥說他不愛吃這些，你吃得多，好不好一嘗便知。”董嘉林站起來，“就是一盒點心，你嘗完讓夏至告訴我結果，我轉告給陸大哥，走了。”
董嘉林在轉身後露出心虛的表情，心里默默跟好友馮霽遠說了三聲“抱歉”，在他不在的時候替陸大哥給阿芙送了回東西。
就這麼一盒點心，應該不至于有什麼影響吧，董嘉林自我安慰。不怪他不講義氣，實在是陸大哥說過幾日帶他去狩獵，他一高興就稀里糊涂地答應了陸大哥所托之事。
董嘉芙望著食盒越想越費解，陸司衡既然不喜歡這些，干嘛要讓廚子做？
難道這里面另有隱情？
她打開食盒，入目的確是一碟精致的芙蓉糕。她將碟子端起來，果然在底下看到一張紙條。
夾帶私貨這種事，虧他能想得出來。
董嘉芙打開紙條很快看完，是請她明日去他的宅子一趟，說她懂醫術，又是女子，方便為如意姑姑看看身上的傷。
紙條不大，能寫的字有限，陸司衡沒說如意姑姑身上受的是什麼傷。
董嘉芙思忖片刻，還是決定過去。
她隨手拿起一塊芙蓉糕咬了一口，味道竟然不錯。算他還有點良心，不是拿來糊弄二哥的。
吃完一塊，董嘉芙也很配合地把夏至叫過來，讓她去給二哥傳話。
第二日，董嘉芙準備了幾瓶藥膏帶著來到陸司衡的私宅。
她上去敲門，剛敲了一下門就開了。
開門的是林鐘，“董姑娘，您來了。三爺正在等您，快請進。”
董嘉芙微微頷首，跨過門檻進了宅子。
“嘉芙，”陸司衡听見動靜一臉笑意地迎出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陸大人為何這麼肯定？”董嘉芙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要是我請你，我不敢保證你會來，但若說是為了如意姑姑，你定不會拒絕。”
董嘉芙撇了撇嘴，“說的好像你多了解我一樣。”
“我當然了解你，”陸司衡勾起嘴角，“事實勝于雄辯，你出現在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好了，說正事。”董嘉芙問道，“如意姑姑受了什麼傷？”
陸司衡斂
起笑意，神情變得冷凝，“據她所說，鞭傷、棍傷、燙傷……什麼都有。”
董嘉芙一驚，“怎麼會這樣？是誰下此狠手？”
“你先進去給她看看傷勢如何，詳細的等出來我再跟你說。”
陸司衡領著董嘉芙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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