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有人說話,雲苓的腳步頓住,兩只手握住鐵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詢問︰“是誰在那里?”
更遠的位置有人嘆息︰“唉,又來了一個可憐人。”
還有人低聲抽泣。
“你們……”雲苓沒想到這里除了她還有這麼多人,听聲音都是女子,她不禁猜測道,“你們是之前失蹤的那九名姑娘?”
最先出聲的那個人回道︰“是我們,不過現在在這里的只有五個。”
“另外四個呢?”雲苓緊接著問道。
“死了,”這兩個字從那人嘴里說出來竟出奇的平靜,“死了也好,就不用困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受辱。再被關下去,我就算不死也瘋了。”
“新來的,現在外面是幾月了?”另有一位姑娘急切詢問。
“四月十二了。”雲苓告訴她。
姑娘聲音哽咽,“都四月了,今年的桃花都謝了。在這個地方不知道白天黑夜,更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渾渾噩噩,原來我來了已經有半年之久。”
“才半年而已,我都快一年了,也不知還要被關幾年,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里?”一個聲音細柔的姑娘崩潰地大哭起來,“我不要死在這兒,爹、娘你們為什麼還不來救芳兒,我要堅持不下去了……”
姑娘們或沉默或跟著小聲哭,自己都失去了希望,更遑論去安慰別人。
雲苓在這種情況下卻有些高興,她們還活著,那她暫時應該無性命之憂。一想到還有四
位姑娘香消玉殞,她又心生悲憫。
“那四位姑娘是怎麼死的?”雲苓猜到或許她們不是采花賊殺的,不然也不會有進來一年的姑娘還在。
“病死的、不吃不喝活活把自己折騰死的、受不了折辱自戕的,總之是不想活了。”
“有時想想還不如死了的干淨,我們的名聲已經毀了,便是被救出去,往後的日子又該怎麼過?說不定連父母親人都不希望我們回去丟他們的臉。”
這番話像是刀子一樣插在每個人心頭,她們在此苦苦掙扎,如果有朝一日能夠逃出生天,卻再被家人拋棄,那還不如就死在這里。
雲苓听到她們無人再作聲,怕她們當真生出些輕生的心思,連忙說道︰“你們都堅持了這麼久,不能在這時候放棄,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你們的家人也許正日夜期盼著你們回去呢?都到了這一步,你們甘心就此放棄?這麼可怕的事都經歷了,以後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自己的命要自己珍惜!”
片刻後,終于有人顫聲問︰“我們真的很快就能出去?”
雲苓鄭重點頭,雖然她們看不到。
“會的,很快。”
“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你們可曾見過那個采花賊長什麼樣子?”
雲苓問這話時並不抱什麼希望,誰知她們的回答卻讓她很意外。
“當然見過……”幾個姑娘們幾乎同時說道。
“他是誰?”雲苓將鐵欄桿抓得更緊。
“就是…
…”
“原來你們已經聊起來了。”
突然出現的男聲讓姑娘們噤若寒蟬,雲苓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腳步聲在地下被放大,她听出來他正朝她走來,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
雲苓松開手,後退幾步,右手移向腰間。
很快一個身著大紅喜服的男人出現在鐵籠外,“喜歡我給你精心準備的房間嗎?”
“曲老板!”
雲苓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做夢都不會將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跟那個惡貫滿盈的采花賊畫等號。
曲緯的笑依舊那麼溫和,“過了今晚,你可以不用叫得這麼生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雲苓冷靜下來,小心應對,他不僅僅是如意樓的老板,還是害死四名無辜姑娘的罪魁禍首,“你為何要將我關在這里?我家公子發現我不見,一定會找人尋我的。”
曲緯毫不在意地大笑兩聲,“姑娘明知故問,我帶你來自然是因為你長得美。你是我第十位娘子,也是最漂亮的一位,簡直就是十全十美。”
“至于你的那位聶大人,他找不到此處來的,他自身都難保,哪里還有工夫找你?你就留下來好好跟著我吧。”曲緯一臉得意之色。
雲苓面色一變,“我呸!誰是你娘子?你作惡多端,遲早要遭報應!還有,我家公子一定會找到你這里!”
她越是這樣說,曲緯反而越有恃無恐,這種反應再正常不過,等過些日子,她自然
而然就歇了這份心思。不過,他倒希望她能跟其他女子不一樣,別那麼快失去生氣,這樣伶牙俐齒的才有意思。
他將手里的一個紅色包袱從外面塞進來,“今晚就是我們的大喜之日,把這套喜服換上,好好打扮一番。待到吉時,我便來與你成婚。”
“你做夢!”雲苓惡狠狠道。
曲緯也不惱,“你不換也沒關系,到時我親自為你換,也別有一番情趣。”
他說完便揚長而去,雲苓只覺一陣惡寒。
曲緯走後,其他五位姑娘才敢再次說話。
“你就換了吧,不然他真的會動手……”
雲苓厭惡地將包袱踢到一邊,“難道你們都經歷過此事?”
一陣沉默過後,有姑娘開口︰“他就是個瘋子!自己不能人道,就自欺欺人,以為穿上那件衣服,我們就是他的娘子了,可笑之極!”
這話讓雲苓直接驚呆,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是說他有那方面的隱疾?”
那位名喚芳兒的姑娘柔聲道︰“正是,所以你不要擔心,只要照做,他不會對你怎樣。但若是惹怒了他,就會吃苦頭。”
有姑娘補充道︰“這都是我們用切身教訓摸索出來的,順著他一切都好說,可若反抗反而會激起他那可憐的自尊,對我們拳打腳踢。”
“你放心,他根本就不是個男人,又沒有三書六禮和媒人見證,這婚事自然算不得數。未免吃苦頭,你就忍忍吧。”姑娘好心勸道。
雲苓瞥了
眼地上的包袱,大紅的顏色讓她很不舒服。
“多謝你們告知,我知道了,可我還是不願受他擺布。”
跟那樣的人穿同款喜服,就是做做樣子,她也接受不了。她握著腰間的匕首,大不了跟他拼了!
姑娘無奈,“罷了,剛來時我們也跟你一樣不服氣,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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