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下,萬眾矚目的兩道身影在雲層間來回沖擊。
張大川一手持真元殺劍,一手時而握掌為拳,時而攤拳為掌,轟雷拳、攬雲手……
諸般妙術,配合殺劍的劍招,展開了迅疾如驟雨的攻勢。
轉眼間,雙方便已經連過了一百三十招。
從藺懷素的手上,他真正領教了道衍宮那些絕學的強大所在。
在大衍天功的加持下,藺懷素神環凝練合一,焚天掌、天人三印、大夢森羅變,每一擊都能打得張大川手中長劍顫鳴,虎口巨震,幾乎要崩裂。
而藺懷素有移花接木這一招,將張大川的攻勢全部化解,幾乎有種天生立于不敗之地的效果。
眼看光憑迅猛的攻勢很難取得成效,張大川也不再猶豫。
他張口吐出一掛清輝,那是完全以先天真元凝聚而成的神光,緊跟著,其雙手猛地向天一舉,體內氣血澎湃浩蕩,更多的真元從張大川的天靈蓋上沖起,如同決堤江河,洶涌浩瀚!
“劍陣,起!”張大川低吼道。
剎那間,無數道流動著可怕殺意的真元靈劍,以張大川體內噴薄而出的先天真元凝練而成。
它們高掛虛空,嗡鳴中交織成一張覆蓋了整個天空的巨大劍網!
在這些劍網之中,劍氣縱橫,演化風、雷、死亡、水四種天地法則的真諦,大破滅的氣息在劍陣中彌漫開來,那是張大川的金丹之道在顯化。
劍陣中震蕩起來的恐怖波動,仿佛要將天穹覆蓋之下的一切,都絞殺成混沌虛無!
“來了!又是這劍陣!”
“先前對付岳峙之時,張小海就是靠著這幾乎瞬間形成的恐怖劍陣打贏的,如今又是這決定勝負的一招!”
下方看台上,議論聲迭起。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努力遙望著戰場中的畫面。
有些人甚至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面對這避無可避的穹滅劍陣,作為被攻擊目標的藺懷素,此時終于是微微變了顏色。
之前在台下觀戰,尚且不覺得這劍陣的可怕。
如今親身直面,才能真正感受到,被那上萬柄殺劍鎖定的感覺,到底有多麼大的壓力。
殺劍的數量太多了,劍尖閃耀的寒芒,猶如天上繁星,只是這些繁星每一個都流動著可怕的殺機,破滅萬道的劍意,讓人骨子里生寒。
藺懷素滿臉凝重,雙手快速結印,體內《大衍天功》運轉到了極致。
她引動全身真元,同時配合自身所領悟的天地法則,原地施展出了道衍宮鎮教絕學——
“道衍真解!”
藺懷素口中低喝,霎時間,一股雨雪消融、萬物歸于寂滅、大道化解的意韻,在其身畔彌漫開來。
無形的偉力以她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張。
上方劍陣中那呼嘯斬來的劍氣,始一進入這個範圍之中,便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光芒迅速黯淡、結構飛速崩解。
尚未觸及此女的身體,便已自行湮滅消散!
猶如移花接木,卻比移花接木更強,更可怕。
這就是道衍宮的禁忌絕學。
進可衍生萬物,退可化萬物歸一。
若是常人,面對這種禁忌絕學,除了以絕對的實力壓制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取勝的機會。
但張大川所施展的穹滅劍陣,卻不是凡俗。
第一波劍氣的轟殺,雖然沒能奏效,但劍陣可持續運轉。
內蘊的破滅道法,包含了風、水、雷等諸般法則真諦的演化,每一道劍氣都有著不同的力量,它們時而分散,時而合一,在劍陣中不斷垂落。
這種“火力覆蓋”的戰斗方式,使得那茫茫無邊的劍氣,與藺懷素所施展的道衍真解一術,產生了最激烈的踫撞。
兩股真元相互消磨、廝殺,在劍陣中迸發出了讓人眼花繚亂的無量光。
同時,也傳出一道道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給我鎮!”
張大川操縱劍陣,最大效率斬向了藺懷素。
可藺懷素所施展的道衍真解太過霸道,竟是硬生生不躲不閃,強行將穹滅劍陣的所有劍氣悉數磨滅了,不僅如此,那種玄妙而又難以捉摸的“真解”之力,甚至逆向追溯到了劍陣本體。
短短半刻鐘的時間,便使得構築劍陣的殺劍受到了巨大影響。
整座劍陣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來,最終,所有的殺劍都被“解”掉了,一如此前張大川所施展的那些攻擊一樣,全部消散于無形。
“嘩!”
下方,演武場中一片驚呼。
“不愧是藺仙子啊,這道衍真解,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將整座劍陣都化解了。”
“這下慘了,張小海還有別的底牌嗎?”
“唉,有底牌也頂多就跟這劍陣差不多吧?藺仙子連劍陣都能化解,還怕什麼?”
“看來,這屆大比的越級挑戰,要到此為止了。”
“……”
許多人都在搖頭,話語中充滿感慨。
他們都承認張大川很強,足夠天才,甚至可以稱之為古往今來天賦位列第一檔的存在。
但終究是修為上吃了虧,對抗同樣天才的藺懷素,就顯得不太夠看了。
不過,他們並未注意到,此時戰場中的藺懷素其實並不好受。
她消耗很大。
為了徹底“解”掉穹滅劍陣,她幾乎耗空了自身的真元,以至于臉色都微微發白,氣息出現了短暫的紊亂。
不過,這樣做的代價是值得的。
藺懷素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抬頭看向同樣消耗巨大、氣喘吁吁的張大川,淡漠道︰
“看起來,你輸了。”
然而,張大川卻在這時發出了一聲冷笑。
“是麼?那可未必!”
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藺懷素,“藺仙子,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忘了什麼?
藺懷素微微一怔。
隨即,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中州玉衡宗聖子北辰珩……被廢掉修為的那一戰……那個無聲無息出現,蘊含毀滅性能量的……
霎那間,藺懷素猛地一個激靈。
只覺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間從脊椎骨竄上頭頂,她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後撤,遠離張大川!
但,已經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