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芊芊那張臉，因為血色盡失而變得灰敗，血水從口中涌過鼻腔，流向臉頰和耳後。
烏黑的發際線和雪白的肌膚交接處，有皮膚慢慢皺了起來，而後因為死亡之人面部開始腫脹，面皮開始破裂，最後實在無法承受而掉了下來。
“啊！那是傳說中的畫皮術？”
“天啊！竟然是畫皮術？那不是要從活人身上剝皮出來嗎？太殘忍了。”
“我知道了，那是之前宮里頭盛傳的，那個奪了天後娘娘恩寵的宮女穆芊芊。”
“這太不可思議了，她居然畫了一張和天後娘娘那麼像的臉，就為了得到皇上的寵愛嗎？”
朱謙益就在輦車上，見皇帝皺眉瞧著穆芊芊的尸體，立即上前，從懷里掏出一塊素色的帕子，將她臉上的血污擦拭干淨。
女子自己真實的臉也與姜昕 有幾分相似，但也僅僅只是兩三分而已，還達不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有人給她畫了一張皮，讓她扮成姜昕 的樣子，想盡辦法得到皇帝的寵愛，離間皇帝與姜昕 之間的關系。
真是好大的一盤棋啊！
若不是皇帝歪打正著，找了她來當姜昕 的替身，都沒有人發現，她的這張臉是假的。
怪不得 兒說穆芊芊的臉看著很怪異，有種眼楮與臉分離的感覺，原來這張臉竟真不是她自己的。
姜宅——
“你們說什麼？ 姐……天後娘娘遇刺？”
阮氏站在大堂內，剛送走了自家相公，準備與林姨娘一道去聖安寺給七皇子和三公主去求平安福，結果還沒出門就被下人攔下了。
她身體猛得向後一倒，眼前一片漆黑。
“娘親！”
“夫人！”
姜昕妍和林氏驚呼一聲，忙扶住她，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阮氏的眼楮又恢復了光明。
她大口喘息著，雙腿發軟的倚靠在小女兒肩頭，看著那下人道︰“你……你剛才說什麼？我沒有听清，你再……再說一遍？”
“夫人……”
下人哭喪著一張臉︰“今日皇上攜天後娘娘和朝臣一同去東山皇陵，要去祭奠先祖皇帝與先皇，不知怎的，本來天後娘娘不在隨行名單中，但皇上特意把娘娘加進去了。剛才……剛才在天盛長街，天後娘娘遇刺，好多好多的血……奴才經過的時候听到刺客大喊妖後已死，奴才就……就快點跑回來了。”
天後娘娘要是被刺客殺死了，姜家就涼了，時間久了，皇上就會遺忘姜家的。
沒了皇上的庇護，姜家崛起的速度會慢很多，不足以支撐六皇子的太子之位穩如泰山。
“不會的不會的……”
阮氏顯然已經快昏厥過去，姜昕妍拼命搖頭，眼楮里包了兩框淚水︰“皇上那麼愛姐姐，一定會保護好姐姐的，姐姐怎麼可能被刺殺？一定是你听錯了。”
林姨娘也張了張嘴，哆嗦著道︰“是啊！那可是皇上，皇上想保護誰，還有護不住的嗎？”
下人拍著大腿︰“奴才親眼所見，親耳听到的，錯不了啊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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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腳，下人高呼一聲，臉著地趴在了地上。
回頭是一個身姿如修竹的慘綠少年，眉目精致如畫，五官深邃濃艷，那雙瞪圓了的眼楮里滿是憤怒︰“狗奴才，在這里胡言亂語些什麼？嚇到我母親和姐姐了。”
“澤哥兒……”
阮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朝著兒子撲過去，鼓起極大的勇氣問道︰“你說今天要去看祭祖的隊伍出行的，你姐姐呢？你知道你姐姐還安全嗎？她還……她還活著嗎？”
受傷了也不要緊，只要她還活著，只要活著就行。
“母親這是說的什麼話？阿姐她在宮里坐月子，並不在隨行之列啊！”
阿姐可是天後娘娘，後宮就是她的地盤，她在自己的地盤能出什麼事？
當然安全了。
“啊？”
下人以為自家小郎君是想安慰夫人和姑娘，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
阮氏看了他一眼，又一巴掌拍在姜君澤的手臂上︰“你跟我說實話， 姐兒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傷，你和我說實話，別騙我。”
“嗷嗚！”
姜君澤摸著被打痛的手︰“母親，是這狗奴才听岔了，看戲也不看全。死的不是阿姐，是阿姐的那個替身，皇上早就安排好了，阿姐好得很。”
“真的嗎？”
“真真的，我發誓我沒騙您。”
阮氏一下就哭了出來，但不是那種傷心的哭，而是劫後余生的喜悅︰“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
姜昕妍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人的嘴巴會說謊，可是眼楮不會，如果姐姐真的有事，澤哥兒的眼楮一定會紅的。
剛才病殘的奴才被姜君澤踹了兩腳，趕緊羞愧的跑了出去。
本來想搶個一手消息立功，所以跑得很快，結果沒想到鬧了個烏龍。
東山皇陵——
“哈哈哈哈……”
一群髒兮兮的孩子圍著一個衣著干淨，神情嚴肅的小孩，他們圍著他轉圈，對他指指點點做著鬼臉︰“快來看，大家快來看呀！沒爹沒娘的野孩子又出來了。”
“哈哈哈……他怎麼長得那麼奇怪？我們給他弄正常一點。”
石頭和泥巴接連砸向一個三歲多的孩子，他干淨的衣裳上不出片刻便沾滿了泥污。
小小的男孩兒被砸得哇哇大哭，不知是誰砸了一大塊小石子下去，直接砸到了他的額頭上，瞬間血流如注。
“糟糕，惹禍了，等下那個丑女人又要來找我們的麻煩了，快跑！”
“你們這些臭毛孩，又在欺負我們家晟哥兒，趕緊給我滾開！”
一個臉上長著丑陋疤痕的女子沖出來，像瘋婦似的去抓那幾個做壞事的小孩。
“啊啊啊……瘋婆子發瘋了，瘋婆子發瘋了，快跑啊！哈哈哈哈……”
“略略略……野孩子沒有爹娘，我們才不怕你這個瘋婆子，就欺負你們略略略……”
紛紜累得氣喘吁吁，而那幾個孩子卻和泥鰍似的四散開來。
五皇子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她只能氣紅了眼，抱著五皇子先回去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