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公公又哼笑一聲︰“你小子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干爹我啊!有自己的門道。”
    但凡在宮里久了的,有些地位的大太監,有時候比娘娘們的消息還靈通。
    坤寧宮的小廚房里,喜鵲拿著一把西洋擴大鏡,瞪著一雙大眼楮,圍著灶台在找些什麼。
    向嬤嬤在旁邊也急得不行︰“找到沒有?我也不確定,當時就晃了一眼,還以為我看錯了,找不到的話,是不是有人拿走了?我應當沒看錯的,哎呀……我這個腦子……”
    灶台上還有一圈魚湯的水漬沒有清理干淨,霜降用帕子擦了擦,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一股冷卻了的魚腥味鑽入鼻腔,但若是再仔細去回味,好像還有一點兒別的什麼氣味。
    怪不得娘娘當時喝了兩口就不肯再喝了,還說小廚房里的人是不是太高興了,失了往日的水準。
    當時向嬤嬤還沒放在心上,甚至勸娘娘多吃幾口魚肉補身體。
    好在娘娘沒有听她的,不然她真是要一頭撞死算了。
    時間過去大半,高高懸掛的太陽也準備西沉,緩緩的往小廚房後傾斜。
    喜鵲的擴大鏡突然捕捉到一個光點,順著那光點向上,擴大鏡上方是高大的一個窟窿。
    她“啊”地一聲把擴大鏡拿開,才發現是屋頂上缺了一塊瓦片。
    霜降和向嬤嬤也都看到了。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我沒看到人,原來毒藥是順著蛛絲滴進魚湯里的。我就說我沒看花眼,我真的看見蜘蛛絲了。”
    向嬤嬤能和李嬤嬤一起被吳太後看中,並且培養多年之後送到皇帝身邊保他的性命,又被皇上秘密訓練多年,送到姜昕  身邊,保護她和太子,那必定是有幾分真本事在身上的。
    這次會中招,是向嬤嬤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她自認為天後娘娘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坤寧宮又都是自己人,不會有人害天後娘娘。
    她放松了警惕,太大意了。
    小祥子搬來樓梯,和江川兩個爬上屋頂,在缺了瓦片的那周邊到處看。
    “小祥子,你仔細一些。”
    喜鵲還拿著那個擴大鏡,站在院子里對著屋頂照︰“那人一定是從屋頂給娘娘下的毒,仔細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這是什麼?”
    江川從地上撿起一個綠色的,沒有蓋蓋子的小瓷瓶,好像是有人慌亂之中掉落的。
    小祥子又圍著屋頂看了幾圈,確定再沒有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才和江川一起爬了下來。
    霜降搶過瓶子聞了聞︰“是魚湯里的味道!就是這個!”
    “快點拿給嚴太醫……”
    黑暗……一望無際的黑暗……
    姜昕  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分不清方向,也分不清時間的流逝。
    但是耳邊有焦急的呼喊聲︰“  兒,  兒快醒醒。”
    “母後……母後您別不要團團,團團乖,團團听話。”
    “娘娘……娘娘……”
    “嘖嘖嘖……真是可憐啊!年紀輕輕就出了車禍,听說還是咱們京市最好的私立貴族醫院的心理醫生,年薪百萬,就這麼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嚇死了,那場面也太血腥了,听說她父母得知她出事,第一時間都沒有來太平間確認,而是去東城醫院鬧事去了,要人家醫院賠償八千萬呢!”
    “那醫院能同意嗎?”
    “這不是要打官司了嘛!那個女的是她親媽,但是改嫁了,給後面這個又生了一個兒子,這麼鬧還不就是想吃人血饅頭,把這些賠償款都給自己兒子嘛!”
    “那她爸爸呢?”
    “她爸爸早年就出國了,就沒管過她,到法國還是英國去娶了個洋鬼子,定居在國外了呀!”
    “哎呀!真是可憐,希望她來世可以投胎一個好人家,幸福美滿的過完一生。”
    “母後,團團給糖,給糖給母後,父皇哭哭……四哥也哭哭,團團不哭……團團等母後睡醒。”
    “母後,母後再睡懶覺,團團要讓太傅爺爺來打母妃的屁屁哦!很疼的……”
    “嗚嗚嗚嗚……母後……團團要母後……嗚嗚嗚……團團害怕……”
    躺在床上的絕美女子,眼角有淚水滑落,沒入發際線中消失不見。
    孩子的哭聲觸動了她,她的手指彈了彈,巨大的求生欲充斥著姜昕  的整個身體。
    她很想起身抱抱自己的孩子,告訴他,母後沒有不要他,他不是沒人要的孩子,母後最愛的就是他。
    團團……團團不要哭,母後心都碎了。
    “咯 !”
    有什麼人從房梁上落地的聲音。
    姜昕  感覺到一股殺氣在上方直沖面門,那雙怎麼都睜不開的眼楮突然用力睜開,死死瞪著站在床邊的黑衣人。
    那人手里的匕首剛舉起來,就被忽然睜眼的姜昕  嚇了一個倒仰,差點從床邊摔下去。
    就是她一個愣神的功夫,姜昕  飛快的起身縮回牆角,並且大喊︰“抓刺客!喜鵲,快來抓刺客!”
    她聲音高亢又尖銳,那黑衣人先是一愣,而後重新舉刀向姜昕  撲來。
    “ 當!”
    一顆棗子打落她的匕首,姜昕  一個翻身就將匕首搶了過來,拔腿就跑。
    “  兒!”
    皇帝一腳踢開攔在身前的凳子,接住飛奔而來的姜昕  ,將她穩穩地抱在懷里,失而復得的喜悅和後怕,令他的雙手都在顫抖。
    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雙腿也有些無力,他撐在桌子上,不停的安撫著懷里的女人︰“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朕一直在。”
    孟青魚直接卸了黑衣人的兩條手臂,一腳踹在她的膝蓋窩里,令她不得不跪下。
    喜鵲沖過去扯下她的面巾︰“雲奶娘!怎麼是你?誰派你來的?”
    雲娘胸口劇烈的起伏,事情敗露,臉上露出一絲驚恐。
    相反的,姜昕  臉上卻沒有半分恐懼,趴在宣武帝肩膀上的頭微微一歪,給喜鵲和霜降傳遞著眼神中的信息。
    霜降拉著喜鵲跪下︰“皇上,奴婢和喜鵲在小廚房發現了被毒藥浸泡過的蛛絲,房頂的瓦片也被人揭開了,雲奶娘又身手了得,肯定是她翻上了房頂給娘娘下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