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荷殿的宮人雖被遣散了一部分,但還有一部分留下來了,都是伺候過姜昕  的。
    珍貴人待人和善,從不給宮人們立過分嚴肅的規矩,和奴才們也能說笑到一處去,是個極好的主子。
    倒是這個蔣順儀,眼楮長在頭頂,不把奴才當人看。
    特別是對洗荷殿的舊人,搓磨得厲害。
    有幾個和內務府有點關系的宮女太監互相看了看,都沒把珍貴人今日去內務府要東西,並且要到了的事告訴蔣順儀。
    他們也想看看,明天蔣順儀被打臉之後,黑臉的樣子有多滑稽。
    宣武帝給麗貴妃喂了粥後,囑咐她好好休息。
    承乾宮那邊已經堆積了很多奏折,他也要趕緊去處理了。
    畢竟是昏迷剛醒來,皇帝也不願在這里,還要累得麗貴妃打起精神來與自己說話。
    “娘娘……”
    送走了宣武帝,夏禾快步走回麗貴妃床前,報告著她們的勝利︰“皇上把珍芳儀貶為珍貴人打入冷宮了。”
    麗貴妃起身,走到銅鏡前,只覺得額頭上纏繞了一圈的棉布十分礙眼,抬手就扯了下來。
    額頭上的傷口,一點都不嚴重,只是破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而已,用藥敷了兩日,都快愈合了。
    周圍的紅腫看著嚇人,其實不過皮外傷而已。
    “娘娘!”
    夏禾嚇得不行,趕緊又將她的額頭包好,四處看了看,見沒有宮人在附近才道︰“娘娘,徐太醫說了,他做的那個假傷口,按照一般人愈合的速度,您這一個月都不能去了這絹帛,否則被皇上知道了可不得了了。”
    原來她額頭上那可怕的傷口是假的。
    麗貴妃氣悶地捧著額頭︰“為了除了那個賤人,害得本宮傷了臉,本宮絕不會這麼輕易饒了她。”
    言語間很是憤慨,夏禾都能想象得到,將來珍貴人在冷宮的日子有多難過了。
    日子“難過”的姜昕  躺在貴妃椅上,坐在冷宮的葡萄架下曬太陽。
    听小軒子說,這葡萄架很早就在這兒了,夏天的時候還結過葡萄,附近的宮女太監都知道這里的葡萄甜,常在夏日來采摘。
    姜昕  感嘆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應該再早一點被打入冷宮的,這樣她也可以吃新鮮采摘的葡萄了。
    不過那時候她還沒給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不得皇帝喜歡,如果進了冷宮,怕是再難出去。
    想到這里,沒吃到葡萄好像也不是那麼遺憾了。
    秋日的暖陽曬著十分舒服,喜鵲還給她捏著肩膀,渾身懶洋洋的,都要睡著了。
    “蔣順儀娘娘,沒有皇後娘娘的手令,您不能進去。”
    蔣順儀來了?
    她還真是迫不及待的來看自己的笑話啊!
    小軒子是攔不住蔣順儀的,姜昕  閉著眼楮,頭頂突然出現一片陰影,她若有所感的睜開眼楮,就看到一張令人討厭的臉。
    她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的從貴妃椅上起身,沒骨頭似的,很敷衍的蹲了蹲身子︰“給蔣順儀娘娘請安。”
    說完,她又坐了下去。
    蔣順儀的貼身宮女木檀瞪大了眼楮︰“放肆!你一個小小的貴人,我們主子沒叫你起身,你怎敢自己起來?”
    姜昕  懶懶抬眼,一臉的不屑︰“我還是貴人呢!你一個小小的宮女見著我,給我行禮了嗎?”
    木檀被她那一眼看得有些心虛,姜昕  又輕笑一聲︰“你一根手指頭指著我的時候,別忘了還有三根手指頭指著自己。蔣順儀想來嬪妾這里耍威風就直說,何需找這麼多理由?”
    偌大的冷宮,姜昕  佔了最好的,朝陽的那間,房門大開,蔣順儀還能看到里頭一角的擺設。
    竟是比自己宮里也不差什麼了。
    蔣順儀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姜昕  ︰“看來珍貴人在冷宮中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倒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太過憂心了。”
    她對身後小宮女揚了揚手︰“怕妹妹在這里吃不到愛吃的馬蹄糕,我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妹妹嘗嘗看,還是不是原來的味道?”
    什麼原來的味道,現在的味道?
    一個糕點本就只有一個味道,蔣順儀不過就是借著糕點又來戳她的心來了。
    暗諷她現在不如往日尊貴,落魄了,遭難了,就連御膳房對她都不用心了,糕點味道自然就不如她當珍芳儀時精細了。
    無緣無故跑來冷宮給她送糕點,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怎麼?妹妹不願意接受我的好意,不嘗嘗看嗎?”
    她身後還有兩個太監,擼著袖子躍躍欲試,好像她不吃,就會抓著她的腦袋強行塞她嘴里。
    那可不美。
    親眼看著姜昕  吃下糕點,蔣順儀才露出一抹壞笑,貌似心情不錯的提著食盒,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冷宮。
    喜鵲瞧著那馬蹄糕似乎很好吃的樣子,便向自家主子道︰“主兒,奴婢可以吃一塊嗎?”
    “啪!”
    伸過去的手挨了一記巴掌,喜鵲瞪圓了眼楮眨了眨︰“主兒?”
    姜昕  將那碟子糕點倒扣在小桌上,閉了閉眼楮。
    這後宮,想要她命的人可真是多啊!
    一口鮮血從她她嘴角溢出來,喜鵲嚇得尖叫出聲︰“主兒!主兒!軒公公,去找太醫,去找太醫來!”
    腹中劇痛讓姜昕  額頭冒出汗珠,她用力抓住喜鵲的手︰“不……不去太醫院,去……去翊坤宮找皇後娘娘,快去!”
    她推了喜鵲一把,苦著臉,又吐出一大口血來。
    主子是知道糕點中有毒,才不讓她吃的。
    喜鵲流著淚,轉身就跑出了冷宮,小軒子沒有攔她,而是用姜昕  自己的帕子接住吐出來的血,再將帕子塞進她手里,望著一會兒不管來的是誰,見了珍主子這般,能多憐憫些。
    歪在貴妃椅上的姜昕  ,人已經暈過去了。
    已經回了洗荷殿的蔣順儀,只要一想到馬蹄糕里的瀉藥能把姜昕  折磨得形容憔悴,她就忍不住大笑了幾聲。
    木檀給她端上一碗熱羊奶︰“主兒,奴婢已經讓人在冷宮門口盯著了,一會兒滿宮里都會知道珍貴人拉肚子的丑事了。”
    “哼!”
    蔣順儀得意地昂著頭︰“要不是她剛入冷宮,還不便動手,我賞給她的就是鶴頂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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