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定遠以前很少打擾夏黎睡覺,現在見她這跟母獅子一樣,馬上要炸毛,伸出大爪子拍人的模樣,現在還覺得有幾分好笑。
    “確實有事,你趕緊穿衣服洗漱。”
    夏黎︰……?
    夏黎雖然不想起床,只想接著睡,但也知道陸定遠這狗東西不會在她懷孕的時候,還給她玩什麼SUrpriSe,把她攪和起來之後再跟她說啥事沒有,你回去繼續睡吧。
    除非他不想活了。
    夏黎不情不願的起來穿衣服。
    陸定遠倒是沒跟夏黎繞彎子,直言道︰“因為王老三同伙的口供,你的冤屈已經被平反。
    組織上對外宣稱的調查結論是王老三挾持孩子有罪,又與黑窩點的人有所牽連。
    寨子里的人連和王老三一起,讓你射擊那些普通百姓,本身就是王老三和寨子的人一起共同做下的局。
    而你發現了王老三的真面目。以痛擊王老三的手段,營救出一名無辜的孩子。
    這次你為保護人民的財產安全以及生命安全作出了巨大貢獻,經組織決定,予以一個集體三等功表彰。”
    夏黎一邊听著陸定遠的話,臉上的表情一邊變來變去,最後變得極其古怪。
    她用一言難盡的目光看著陸定遠,語氣里帶著說不出的曲折婉轉,“這話說出來,組織自己信嗎?”
    王老三認識的寨子,和她那天救妞妞的時候去的寨子,根本不是一個寨子吧?
    估計王老三那天想去的寨子,壓根就不是那個,而是旁邊那個寨子。
    進黑寨的主要原因,還是他們一車頭撞到了他們的車屁股上,讓他們不得不進入黑寨。
    這蒙太奇的手段亂嫁接前因後果,也是沒誰了。
    陸定遠對此倒是十分淡定,想起王老三同伙供出的口供中交代,王老三居然想要把妞妞賣進那些買賣人口器官的寨子里,他眼神就是一片冰冷。
    “王老三本就該死,組織上也肯定會力保你。
    這件事你雖然做的有些沖動,但思想覺悟上卻沒有大的差錯。
    組織這樣公布,可以以最快的方式解決你身上的問題。”
    夏黎︰……明白了,“官”字兩個“口”,嘴長在人家身上,怎麼說都對。
    不過王老三也確實活該。
    想了想,夏黎突然想到那天抄家時,她從王家那邊找到的王老三與同伙的合照。
    那天她回去和陸定遠匆匆見了一面,之後陸定遠就開始忙于工作,她還真沒來得及和他提這事。
    “王老三的那張合照你看見過嗎?”
    夏黎詢問陸定遠。
    陸定遠︰“還沒,這幾天我都在處理照片的事,王老三那邊的進度暫時先由吳團長跟進。”
    夏黎去搜查王家那天,正好就是國際上有人往夏黎身上潑髒水的同一天。
    他當天就領了命令追查照片的事兒,還要布置人追捕真正殺王老三的真凶,推翻那些人的口供給夏黎脫罪。
    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是強擠出來的,根本就沒有時間去仔細詢問,確定不會牽連到夏黎的王老三死亡案件那邊的進程。
    夏黎點點頭,剛起身沒一會兒又轉身往床邊走。
    她裝模作樣的趴回床上,在陸定遠疑惑的目光當中,用枕頭做掩護,借助空間,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張當時他拿到照片後,偷偷用拍立得拍出來的照片,起身遞給陸定遠。
    “這人你認識嗎?”
    陸定遠︰……為什麼他媳婦這兒會有王老三和毒販的合照?而且還把王老三和毒販的合照放在枕頭底下,每天睡覺枕著?
    夏黎身上的漏洞實在太多,尤其是兩人結婚幾乎天天都在一塊後,那些漏洞就更加明顯。
    陸定遠已經無意去勘察,夏黎那些不合常理的地方到底是因為什麼。
    夏黎給他看照片,他一句話都沒多說,拿過夏黎給他的照片便看了起來。
    結果他剛仔細看清照片中與王老三肩並肩站著的人的長相,瞳孔便猛的驟縮,眼楮也下意識睜大,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太陽穴處的青筋都在這一瞬間崩了起來。
    夏黎離陸定遠站的那麼近,而且兩人又熟到不能再熟。
    她一眼就看出陸定遠的不對勁。
    夏黎下意識蹙緊眉頭,“認識?”
    陸定遠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復情緒,這才啞著聲音對夏黎道︰“他是當年追捕我們的毒販之一。”
    陸定遠每一次回想到當年他們想要護送臥底的科研人員安全離開,一路被那些毒販們窮追不舍。
    對方好像知道他們的精準坐標一樣,無論他們怎麼精心部署都沒辦法逃脫。
    戰友們一個一個的倒下,卻依舊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份力量拖住毒販,讓其他戰友有機會帶著科研人員離開完成任務,只為了能讓科研人員回國。
    最終卻得知是他們一直護著的科研人員反水,一直將他們的坐標告知那些毒販,才會暴露他們的位置,導致戰友一個接一個的死亡時,到底有多麼絕望。
    尤其是夏黎這個能折騰的家伙出現之前,他每天晚上閉上眼楮,就都是渾身是血的戰友們,或眼眶空洞,或膝蓋骨被挖走,或身體四肢不全遍布野狗齒痕……
    被虐待的不成樣子的戰友們,每次都會用他們活著時開心、明朗的語氣,問他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將他們用生命得來的線索交給組織,又有沒有為他們報仇。
    這份仇恨在他心里壓抑了十幾年,卻一直沒能為他的戰友們報仇,令他一直都無法安睡。
    卻沒想到,來到西南這邊那麼久都很少有真切進度的事,居然以這種形式擺在他眼前。
    一時之間,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都盈滿心頭,將陸定遠徹底包圍,好像身處一片深不見底的泥濘沼澤,讓人陷進去根本就出不來。
    而現在此時,他感覺身子被人抱住,好像深不見底又漆黑到不能視物的泥濘沼澤中,突然射進了一抹光。
    夏黎越看黎定遠,越覺得眼前這狗男人的情緒不對。
    這個男人雖然算不上陽光,但也絕對是個正派古板的人,為人並不消極。
    眼前的狀態顯然不正常。
    她沒什麼猶豫,上前一步,張開雙手,抱住陸定遠的身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