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大大雨傾盆而下,剛剛停了沒多久的連雨天又開始下起了雨。
    夏建國根本顧不上身上被澆的濕透,跪在地上捧著那兩樣東西,哭的不能自已。
    那絕望的哭聲響徹整個空曠的災區,因為雨聲過大,傳不出多遠,卻讓在場附近被大雨籠罩的這些人,全都能感受到他的悲傷。
    站在夏建國身後的子弟兵們,對對講機的方向行注目禮,有些人甚至眼眶也忍不住跟著一起發紅。
    今天他們已經看了太多太多這樣的悲劇,甚至覺得自己的心都比之前硬了。
    可看到相識的人遭遇同樣失去親人的境遇,依舊難免感覺到悲哀。
    人類在天災面前太過于脆弱,哪怕是擁有熱武器,甚至是已經擁有了原子彈的他們,都沒辦法阻止在天災面前同胞們的傷亡。
    大震的受災群眾救不下來,就連第1波來救援的戰友們,他們也同樣沒有辦法將他們全部救出來。
    無力到令人想哭。
    夏建國雖然看到女兒隨身攜帶的對講機被深埋在兩三米深的地下,心中十分崩潰。
    但他畢竟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兵,即使心中再悲痛,理智還在。
    只是絕望了那麼一會兒,就起身對其他人道︰“各位兄弟,麻煩大伙在這附近接著往下挖一挖!
    人肯定就在這附近,如果有幸存者最好,如果沒有,我夏建國也不強求。
    勞煩各位,我夏建國在這兒給各位道謝了!”
    說著,夏建國就對眾人深深下拜。
    他知道這些人全都是組織上派來搜查災民的,最大的任務是盡可能地救出更多的幸存者,保證大多數人的利益。
    即便組織已經下達要尋找他們家閨女的命令。
    但那前提是,他們家閨女還活著。
    如果已經確定他們家閨女死亡,來的領軍將領不是他,而是任何一個其他師長。
    對方大概依舊可能讓人在這里繼續挖,但也只可能留下幾個人繼續挖,而不是留下幾十號人,把這里翻個遍。
    這是他出于一個老父親的私心。
    也是他夏建國當了一輩子的兵,唯一一次的假公濟私。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萬一……萬一她還活著呢?
    在場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夏建國手底下的兵,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師長對他們下拜?
    立刻有離夏建國站比較近的小戰士,上前一步,扶住要深鞠躬的夏建國,一臉堅定的對他道︰“師長,你不用這樣!
    夏同志也是當兵的,是我們的好同志!
    她為了救災而來深陷險地,我們有義務把她找出來!”
    眾人也紛紛應和︰“對!說不定這附近還有其他遇難群眾,我們在哪兒挖都是挖!
    咱會盡最大的努力救最多的人,也絕對會幫您找到閨女!”
    眾人嘴上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夏建國,手上的行動卻並不慢,早早的就已經開始拿鍬往地底下挖去。
    即便是到了如今這種地步,理智上告訴夏建國,他們家閨女很可能已經凶多吉少。
    可是他私心里依舊覺得,他們家閨女那麼厲害的一個姑娘,甚至能從槍林彈雨的戰場上下來,還立下了那麼多戰功,決計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就沒了。
    她那麼厲害,肯定會想辦法保護自己。
    萬一,萬一她就在更深的地底下,等著他去救她呢?
    夏建國已經徹底選擇性遺忘了,即便是剛剛挖掘出來的對講機,也是被他們往地下深處結結實實地挖了兩米才挖出來的。
    光是那些石塊,就得有幾百斤。
    而如果他們家閨女真的還在更深處,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在那麼厚的重力壓制下活下去。
    他只心里抱著那麼一點希冀。
    希冀自家的閨女哪怕受傷了也沒關系,哪怕傷得很重也沒關系,就算後半輩子生活不能自理也同樣沒關系。
    只要活著就好。
    夏建國一邊拿鐵鍬在找到對講機的地方使勁往地底下挖,一邊口中大聲呼喚著︰“夏黎!你要听到的話,給我回一聲!
    或者發出來一點動靜也行!”
    “夏黎,你爸我把工作都拋下來找你了。
    這回爸沒選擇大義,爸就想帶你回家!
    听到了的話就給你爸點提示,爸現在就帶你回家!”
    “夏黎!你出來吧!
    工作不想干咱就不干了。
    你不想在部隊待著,咱就不待了。
    爸養你一輩子,以後你說是啥就是啥,好不好?”
    “別嚇你爸了,夏黎,你在哪兒呢?
    跟爸回家行不行?”
    ……
    夏建國從最開始的嘶聲大喊,到最後的邊哭邊喊,混雜著他低低的啜泣聲,語氣格外悲涼。
    嗓子早已經喊破了,每說一句話,都是撕心裂肺的疼,可他依舊保持著自己最大的聲音,盡量讓更遠的地方可以听到。
    然而,雨幕太大,他這一聲一聲的呼喚,很快就被吞噬進了雨幕當中,根本傳不出去太遠。
    可夏建國卻像是意識不到一樣,從來不曾停歇。
    他好好的閨女來找他,怎麼就能留在這里呢?
    這該死的地震,為什麼要禍害華夏?
    此時的夏建國真心實意的覺得,只要閨女能活著就好,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
    地底狹窄的空間內。
    夏黎依舊舉著大石板,感覺這空氣越來越稀薄,水汽也開始濃郁,視線不停的在眾人里掃來掃去,已經精準的找到了兩個倒霉蛋。
    可還沒等她想辦法忽悠白塘把其他人都打暈,然後她親自解決白塘,在讓那兩人當工具人,突然感覺後背背著的這塊石板猛的一重。
    夏黎︰???
    不是,上面又塌了?
    這也沒地震啊!怎麼突然又變沉了?
    難道是又有人往她頭頂這片地方落東西?
    這時候能往上面挪什麼東西?
    物資?工具?還是停靠特殊車輛?
    總不會是要在她腦袋頂上這片區域,搭建什麼災民安置房吧?
    這得是多倒霉,才能踫到這麼糟心的事兒!?
    真要是頂上來了一大群人,就算她想用殺人滅口那條方案,最終成功用空間撤退,也沒辦法跟上面的人解釋啊!
    這到底是什麼破運氣?
    上面到底在搞什麼!!!
    接下來,夏黎覺得可能是自己上輩子缺德的事兒做太多,這輩子遭天譴了。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後背上的重量越來越沉。
    夏黎覺得,就他這石板所在的位置,上面起碼又添了好幾百斤。
    她整個人也已經從盤古開天地,變成了強直性脊柱炎晚期,整個人都快原地折疊了。
    太踏馬的沉了,上面到底是在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