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眼睜睜的看著夏紅旗夫妻一路拉拉扯扯的離開醫院。
    又眼睜睜的看著夏小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出來,在夏紅旗夫妻倆離開醫院的時候,與這夫妻倆保持距離,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身後,一起走遠。
    在夏小寶離開醫院的時候,他一直低低垂著的腦袋並沒有徹底抬起,只是微微偏頭,回頭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夏黎。
    這是夏黎第1次看到夏小寶的眼楮。
    還和小時候那樣,形狀是一雙沒有什麼殺傷力的小鹿眼。
    可那眼神漆黑無比,宛如看不見你的深淵,陰鷙且執拗。
    雖然夏小寶抬頭只有一瞬間,很快就低頭,頭發也將那雙眼楮全部擋住。
    可夏黎觀察力實在太好,縱使是只有一瞬間,她也將對方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那不是個小少年應該有的眼神。
    更不是一個被長期打壓,又或者是成功被p Ua的少年應該有的眼神。
    煞得很。
    夏黎忍不住挑眉。
    心里暗嘆︰有點意思。
    夏紅旗那個每天只想著自己,根本不顧著別人的自私鬼,大概也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養出來一只狼崽子吧?
    夏黎可不管夏小寶什麼神色,悄咪咪的也快步跟了上去。
    不然一會兒人走遠了,她可就找不到人了。
    離開醫院有一段距離,來到一條沒有什麼人的小巷。
    一直在撕扯的夏紅旗夫妻,根本不顧及跟在他們身後的夏小寶,繼續就著誰欠誰更多,誰才是無理取鬧白眼狼的話題說著。
    霍靈瑯拽著夏紅旗的胳膊,一邊往前走,一邊怒視他,聲音里帶著濃濃的憤怒︰“你現在就回去找你爸!你是他親兒子,他肯定會幫你。
    別忘了你現在這位置是怎麼來的,靠的都是我爸!
    我爸要是下去了,你也別想好!”
    夏紅旗十分不給面子的翻了個白眼。
    “你現在威脅我這些也沒什麼用,我工作調配的原因是因為他要調到首都,覺得把你放在聊城不放心,這才想辦法把我也弄到首都這邊。
    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你!
    就算把這事兒跟上面說出去,我這麼多年在外交部工作做的一直很好,他們根本沒有理由動我。
    畢竟我爸可是新任的夏師長,所有人都會覺得,就算老子再不待見兒子,也不會允許別人欺負兒子!
    你爸說的越多,就會越加重他的罪行!
    你威脅我也沒用!”
    說完,他就想強行把霍靈瑯拽著的袖子扯出來,趕緊離開回去想辦法跟這人劃清關系。
    霍靈瑯急成這樣,想必她爸現在的處境比他知道的還要差。
    必須得早點跟這人劃清界限才行!
    霍靈瑯被他這一席話氣得夠嗆,卻也知道這是事實,咬牙切齒的不肯松開夏紅旗的胳膊,指著他就開始破口大罵。
    “夏紅旗,你這個王八蛋,你算計我,你不得好死!!!
    你……”
    霍靈瑯越罵越有勁兒,越罵聲越大。
    夏黎就這麼靜靜的跟在他們身後,听著霍靈瑯越罵越難听的話,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
    這都快10分鐘了!
    她長得那麼大個!揍她二哥那個小雞崽,還不是一拳一個夏紅旗?
    這麼佔優勢的情況,還那麼佔體力優勢,她倒是動手打他啊!
    她還以為這女人脾氣那麼暴,一開始就能動手打下紅旗呢!
    結果這敗家玩意兒嘰里咕嚕的罵了這麼長時間,居然到現在還不動手!
    外強中干的玩意兒,說的再難听,也不動手,就是個紙老虎!!
    夏黎眼瞅著夏紅旗他們兩個要走到這條巷子的盡頭,通往另一條馬路了,再也忍不下去,听這女人絮絮叨叨,光打雷不下雨。
    她無視同樣當透明人,用不遠不近距離走在夏紅旗身後的夏小寶,一個箭步沖了過去,與夏小寶擦肩而過。
    在前面那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一個手刀劈暈了還在喋喋不休的霍靈瑯。
    “乓當!”一聲。
    霍靈瑯兩眼一翻,就這麼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直直的砸在了地上。
    還在和霍靈瑯拌嘴的夏紅旗,想要說的話,全部卡在了嗓子眼兒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楮看向夏黎,錯愕的張開嘴,表情滿是驚愕。
    夏黎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向前走了一步,恰巧走到夏紅旗的身側。
    長臂一勾,就直接跨住了下紅旗的脖子,臉上的表情笑嘻嘻,說出來的語調也一如往常一樣吊兒郎當,可莫名帶著一股陰惻惻的氣息。
    “二哥,好巧啊,在這干什麼呢?”
    熟悉的記憶瞬間回籠,讓夏紅旗立刻挺直了幾倍,額頭冷汗往下直冒,條件反射的渾身僵硬。
    熟悉的場景在腦子里再度重現,立刻讓他想起當年夏黎發現他和李勝利做局,想要用他下鄉這件事做條件留城的那一天。
    同樣的話,同樣的語調。
    讓他回家就被他爸打的好幾天起不來床,又接連損失了好幾百塊,以及各種票據,之後又被這熊孩子賴上,在他家里跟大爺似的住了好幾天,在他家連吃帶拿,把他們家弄得雞飛狗跳。
    那簡直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噩夢。
    夏紅旗扯了扯嘴角,抬手去扒拉夏黎放在他肩膀上的時候,想要把那只手從他身上甩下去。
    “小妹,咱們有什麼話好好說。
    有一說一,咱們兩個的賬在你去南島之前就已經兩清了,二哥不欠你的,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話說完了,可是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卻像是原生態長在他身上一樣,並沒被他扒拉下去。
    夏紅旗︰……
    夏紅旗反復在心里衡量以武力值制伏妹妹的可能性。
    就算他走的再是文職,但從小在軍區大院那種環境長大,武力直弱是不可能的,否則早被別人家的孩子欺負死了。
    但他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男人打女人算是個什麼東西?
    即便再怎麼不濟,他從小到大不滿都是對著父母的不公去的,也從來沒因為嫉妒打過妹妹。
    夏黎輕笑了一聲,語氣依舊向上,也依舊給人一種涼颼颼的感覺。
    “咱們兩個之前的賬確實是兩清了。
    不過你把我爸氣進醫院,差點死在醫院里頭,這事兒要怎麼兩清?”
    夏紅旗听到夏黎這話,頓時被梗住了。
    他心里有點不太樂意,沒好氣的道︰“什麼你爸我爸的,那不是咱爸嗎?”
    “什麼咱爸?
    老子在南島的時候給你打電話說的那些話,你是一點都不記得啊。
    怎麼著,你這是皮癢了,想要我幫你找找往日的回憶?”
    夏紅旗听到他這話更不樂意了。
    他想轉身,順便甩開夏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可身體也轉了一半,卻怎麼也轉不過去了,肩膀上的手自然也沒辦法轉開。
    他語氣有些氣急敗壞的道︰“夏黎,你能不能別總做這些挑撥離間的事兒?
    以爸媽的脾氣,就算是我犯了點什麼錯,肯定也會原諒我。
    指定是你在中間沒少說我的壞話,爸媽因為你的任性,現在才會是這個態度。”
    越說,夏紅旗心里越氣,完全沒注意到夏黎看向他越來越眯起的眼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