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本來想搖頭,說自己不知道。
    可以想這種情況下搖頭好像不太好,怕她媽直接暈過去,她忍住想要搖晃的頭,對她媽道︰“醫生一直在搶救,還沒出來。”
    黎秀麗本來就通紅的眼眶頓時流下淚來。
    她擦了一把眼淚,拍了拍自家閨女的肩膀,安慰道︰“別著急,醫生沒出來就是好事兒。
    一會兒搶救完了,肯定會跟咱們說明情況。
    你爸那麼喜歡待在部隊,這才剛剛回來,肯定不會有事兒的。”
    她這話說的很輕,卻擲地有聲,也不知道是為了安慰夏黎,還是為了安慰自己。
    走廊里再次陷入安靜,眾人都靜靜的等待手術燈熄滅。
    沒一會兒功夫,手術室里有一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大夫推門走了出來。
    夏家人頓時圍了上去。
    “怎麼樣?我爸有事嗎?”
    夏黎率先詢問道。
    醫生對夏黎微微點頭,“病人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不過之後的日子里不能情緒過于激動。
    家屬最好配合病人,不要讓他有什麼激動的情緒,以及過分勞累,最好能戒煙戒酒。
    心髒的主要功能是供血,病人所患的是由冠狀動脈粥樣硬化引起的冠心病,目前唯一能治療的手段就是心髒架橋。
    但這項技術是74年才引入我們國內的,各方面的程度都不太高。
    冠脈搭橋手術的技術門檻極高,需要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和多學科團隊協作,多數醫院都未能達標,目前只有阜外醫院可以進行這種手術。
    可做手術用的器械不夠精細,且無菌環境不太好,手術成功幾率只有七成。
    且由于剛剛在國內開始實行冠脈搭橋手術,並發癥的幾率也較大,後遺癥還不太確定。
    我的建議是盡量按時體檢,維持現狀,等咱們的醫療水平稍微提上去一些,再進行手術也不遲。”
    七成成功的幾率听著很多,但誰都不想賭那三成不成功的幾率。
    有時候這僅僅的三成不成功幾率,對患者和家屬而言就是100%。
    這位患者的軍職並不低,沒少為國家做貢獻,要是就這麼沒了,也很可惜。
    他只能按照自己最專業的經驗來給對方家屬意見,卻不能為對方家屬做決定。
    醫生說完這話,病房里的人也被推了出來。
    夏建國雖然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可並未醒來,依舊是無知無覺的躺在床上,被人推著送去病房。
    夏黎有心想問一問醫生手術器械的事兒。
    沒道理別人生病,她費勁巴力的給人家制造醫學用具,輪到自己家的時候就冷眼旁觀。
    她雖然不懂關于心髒病的這些東西。
    但她可以學。
    可夏建國被推出來,打亂了夏黎的思路。
    她沒第一時間詢問醫生相關話題,而是先跟著眾人一起送她爸回病房,並打算之後托關系找人問問阜外醫院,看看到底需要什麼樣的器械。
    一眾人很快就來到病房。
    此時的夏建國臉色已經不是青的發紫,而是恢復了正常。
    只不過他渾身癱軟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看起來十分憔悴。
    夏紅旗是真沒想到自己能直接把親爹給氣成這樣。
    原來他爹身體可好了,打兩個兒子都不需要警衛員,一條軍用皮帶就夠了。
    可現在看到親爹這“柔弱”的模樣,那些委屈什麼的全都想不起來了,心里只有深深的愧疚與自責。
    夏建國被送進病房,夏紅旗跟在人群最後也想跟著一起進去。
    可還沒等他進門,以及夏黎找時間跟他算賬,他就被故意落在人後的黎秀麗,在病房門口抬手給攔住了。
    夏紅旗表情有點焦急,“媽,我想去看看我爸。”
    黎秀麗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此時卻難得不遵守自己從小被教育的禮儀,別人跟她說話的時候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正面回復。
    “先跟我出來吧,我有話要跟你說。”
    夏紅旗心里雖然擔心父親,可看著攔在門口眼眶通紅的母親,他也沒辦法拒絕。
    他語氣低低的應了一聲︰“好。”
    黎秀麗走在前面,夏紅旗走在後面,兩人走到走廊盡頭處。
    黎秀麗轉身,有些嚴厲的目光落在夏紅旗臉上。
    她語氣溫柔中帶著嚴厲的道︰“你爸今天沒給你的答案,我把答案給你補全。
    也許你說的偏心有一定的道理,這一點我並不否認。”
    夏紅軍整個人都驚呆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楮看向黎秀麗,完全沒想到她會就這麼坦白的承認了。
    他果然就是那個家里最不受待見的人嗎?
    一時之間五味雜陳,心酸到無以復加。
    然而,黎秀麗的下一句話,直接讓他的復雜表情全部僵在了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