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雖然在心里一個勁兒的吐槽，但還是起身開門。
看到人的時候，夏黎視線在陸定遠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
大概是回到家里，快要睡覺了的原因，他換了一身家居常服，並沒穿軍裝。
夏黎表情有些玩味，語調怪里怪氣的調侃︰“呦，頭回看你不穿綠衣服。”
上次他倆喬裝打扮成老鄉的破布衣裳除外，那個沒有可看性，這身還挺新鮮。
不過換不換差別不大，軍人氣質都腌入味了，不穿軍裝也像軍裝。
陸定遠︰……
這怎麼什麼話，從她嘴里說出來都那麼奇怪呢？
陸定一面無表情的道︰“你平時不也穿綠衣服？”
夏黎頓時就樂了。
“那咱倆穿的是情侶裝？”
互相綠的那種。
陸定遠︰……
“噗嗤！”
還沒等陸定遠說話，身後就傳來一聲噴笑的聲音。
二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一下子就看見陸二嬸手里抱著個暖壺，腳步快速的往自己屋里走去，臉上還帶著看熱鬧的笑意。
掩耳盜鈴似的，“砰！”的一聲關上門，就沒聲了。
二人對視一眼，不用想都知道，進屋就沒聲了，肯定不是徹底進屋，而是進屋就趴門上開始偷听。
果然，集體生活不適合處對象。
陸定遠耳根有些發紅，臉繃得緊緊的，一本正經的道︰“集體裝，制服。”
夏黎瞥了一眼走廊盡頭陸二嬸房間的方向，默默的收回了視線，但凡沒有人偷听，她都得嘴欠給他來一句“制服什麼，制服誘惑？看誰腰帶勒的緊嗎？”
她微微側開身，“進來說吧。”
陸定遠沒動。
這要是在外面談公事，他進去就進去了，大不了開著門。
可這是在他家，他今天晚上要進夏黎屋子里待個個把小時，外面還有個偷听的二嬸，怕是什麼都說不清了。
還沒結婚對，女方的名聲不好。
想了想，他道︰“我們去院子里說？”
夏黎︰“行。”
陸定遠︰“外面冷，多穿點衣服。”
二人從陸家老宅里出來，外面的天空淅淅瀝瀝的飄起了小雪花。
首都的天氣並沒有東北那麼冷，但也絕對沒有南島那麼四季如夏。
雪一落地，沒一會兒就化了。
夏黎抿著大棉襖前襟，往牆上一靠，兩袖一抄，“說吧，什麼事？”
陸定遠看她那和去東北的時候，無論是穿著還是行動都如出一轍的模樣，心里有點無語。
她這麼多年還真就是一點沒變。
軍大衣都出來了，首都真沒有東北那麼冷。
他也走到夏黎旁邊，靠在牆上看著院子里的天空稀稀簌簌的往下掉落雪白色的雪花。
“等過段時間，我想去西南邊境。”
夏黎點點頭，呼出一股白氣，和沒走心似的，回答的相當爽快，“你去唄。”
陸定遠︰……
陸定遠想過夏黎會同意，卻沒想過夏黎會同意的這麼干脆。
估計完全都沒經過腦子思考。
他解釋道︰“當年那些毒販還沒抓住，我想去為死去的戰友們報仇，將那些毒販繩之以法，找到組織內部為他們做後盾的人，讓死去的戰友瞑目。
我預期三年內解決這件事，之後就調回首都，隨時听調。”
話落，他偏頭看向夏黎。
夏黎也偏頭看他，眼神里帶著幾分疑惑。
依舊還是那句話，“你去唄。”
想了想，覺得可能是陸定遠覺得她態度太不重視了，所以才會接二連三的，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十分貼心的又補充了一句，“什麼時候走？”
陸定遠︰……
陸定遠深吸一口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夏黎。
“還沒確定，要先申請調任。
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夏黎︰“……？注意安全？”
陸定遠︰……
“你不覺得，我是在跟你商討調任的事嗎？
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你有權利參與我的人生和未來規劃。”
他確實是讓柳師長先不要給他安排，在海軍陸戰隊里的職位，那也是因為海軍陸戰隊即將建軍，剛開始必將十分忙碌。
如果他剛被委以要職轉身就要調走，會給海軍陸戰隊的初步建設造成很大的困擾。
但實際上他去西南的申請還沒有遞交，必須先把家里搞定才能談下一步。
可是夏黎這里，著實讓他覺得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好像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有他沒他都行。
夏黎覺得陸定遠今天晚上有點莫名其妙。
“不是早就決定，早晚有一天要去給你戰友報仇了嗎？
不然你為什麼好好的首都軍區不待，大老遠的跑去南島軍區？”
不就是和家里人抗爭嗎？
他倆一起護送毒販的時候，他就說過，調任申請一直被他爺爺壓著，沒法去。
深仇大恨怎能不報？
想當年，她爸被一只精神系高階喪尸弄死了後，她追著那只精神系喪尸跑，直追三個省，本就方向感不好，還總被精神系喪尸耍陰招干擾方向，兜兜轉轉迷了不少路，跑了三年半才報了仇。
但出發去報仇時，卻是一秒都沒多等。
要她來說，陸定遠都算脾氣好有耐心的了，他家里人不讓他去，他就忍了這麼多年才走正規渠道去報仇。
要她早想辦法走偏門了。
西北那麼亂，自己組起來一個“獨立民兵團”，早把仇人老窩都給抄了。
陸定遠是真的沒想到夏黎會是這種態度，對于他作出的這個決定，認為完全是理所應當。
也或許不僅僅是他了解她，她對他也十分了解。
陸定遠一直懸著的心放下，靠在牆上的身體都徹底放松下來。
他呼出一口白氣，輕聲道︰“那你呢？準備留在首都，還是和我去？
首都會比較安全。”
夏黎點頭，一個殼都沒卡，斬釘截鐵的道︰“我留首都。”
陸定遠︰……
雖然早有預料，但听到夏黎這毫不猶豫發自內心的話，還是有點心梗。
但還是理智的道︰“留在首都也好，這邊生活供應齊全，生活比較方便。”
忍了半天，他還是沒忍住問道︰“你不想我嗎？”
夏黎偏頭看向他，“我想你你就不去了？”
陸定遠︰……
夏黎听了這麼半天，也算是听明白，陸定遠跟她這麼繞來繞去半天是想跟他說什麼了。
她轉了個方向，側過身，肩膀靠在牆上，直視陸定遠︰“陸定遠，你跟我說了這麼半天，該不會是想讓我阻止你去，或者跟著你去吧？”
這人咋這麼別扭呢？
陸定遠︰……
“我最開始就沒覺得你會跟著我去，那邊條件不好，你有八成的可能不會去。”
夏黎︰“那就是想讓我阻止你去？”
這人是不是活的太痛快了，想找點不痛快樂呵樂呵。
在這一點上，她還真能讓他體會到超乎常人能承受範圍的滿足感。
陸定遠︰……
陸定遠深吸一口氣，冷空氣入腹，感覺肺子里面都充斥著涼氣。
“我也沒覺得你會不同意我去，只是你答應的太痛快，甚至對此漠不關心。
讓我感覺在你的生命里，有我沒我都行，你也並不願意參與我，甚至是我們的人生規劃。”
雖然是要去西北，但如果夏黎不和他去，他走之前肯定會將夏黎在首都這邊的事安排的明明白白。
哪怕出現不可控的意外，也要有臨時應對方案，讓她盡量活得開心。
這是一份牽掛。
可她，對他並無牽掛。
也不能說沒牽掛，起碼她還和他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雖然不怎麼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