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蒙蒙亮，辭舊便起了床，二位先生亦是，將辭音，瑤兒于被窩中提起，兩個睡得五迷三道的。
收拾行李，吃過早飯，幾人便準備歸縣。
除言先生，不曾有人相送，李伯亦不曾來，想是害怕挨揍罷，這就駕車出城，一路相送。
十里長亭。
一杯濁酒下肚，二位先生拱手︰“言長，保重！”
言先生點頭︰“二位師兄，此去路遠，大雪封山，切要保重啊！”
這就罷了，辭舊取出卷策，遞予言先生，“此為李伯，老國公之送策，還需言先生轉贈！”
言先生接過，入了袖中，“辭舊放心，我定轉贈之！”
罷了，幾人入了馬車，這就告辭上路，唯這時，又一馬車疾馳而來，言先生靜靜瞧著。
于馬車中下一人，原是王公公，這就拱手︰“言先生！”
言先生點點頭，王公公笑言︰“聖人聞听辭舊公子欲歸，特讓咱家來送一程！”
這話一出，莫說言先生，便是馬車中的樂桂二位先生亦有些差異。
他們就這樣走，便是不想引起旁人注意，其他幾位先生本意相送，然被樂先生一一拒絕。
如今看來，這聖人眼線端的四通八達。
二位先生不曾出面，辭舊與瑤兒這就落了馬車，未見瑤兒在，王公公長長舒氣。
這就喚了聲公子，辭舊回禮，又瞧瑤兒︰“長公主，老國公喚你！”
“喚我？”瑤兒一听，知曉今兒個是走不掉了，這就瞧辭舊一眼，辭舊倒笑︰
“無妨，待來日相見亦不遲，且去便可！”
這般說辭，瑤兒雖不舍，然亦知無法，只得答應，這便朝馬車行了一禮。
王公公一楞，瞬間明了，想起當日李伯所言，便知，馬車中人，定是那二位先生。
然王公公不曾理會，裝作看不見，自個只是送行，加之傳口諭，其余事，與自個一概無關。
這就告辭，瑤兒與言先生同去，辭舊目送直至瞧不見，這才入了馬車。
昨晚一夜落雪，今日大雪封山，行腳並不快。
四人只租一車，由四匹烈馬拉車，一是錢財見拙，二是大雪封山，四匹馬也好行走。
辭音目光閃爍，興奮不已，她為妖族，且為白狐，最喜落雪。
遙望遠處大山環繞，其下點點炊煙，落雪晶瑩剔透，如一副山水花卷，安然恬靜，使人賞心悅目。
“我不曾遇先生時，修煉乏累，便蹲坐山頭。”辭音笑言︰“那時不曾化形，遙望遠方，大雪封山，炊煙裊裊。”
“便幻想人類世界當是何樣。”樂先生面帶笑意︰“如今瞧了，怎樣？”
辭音卻是搖頭︰“京城雖美，然不及皓龍縣，亦不及山林！”辭舊這就打趣︰“那你為何不回山林？”
辭音罕見不曾還嘴，認真瞧著外頭︰“山林太危險，遇先生和你前，我日日膽戰心驚。”
“其中殘恆斷宇無數，盡是些破廟之類得東西，入了其中懼怕不已。”
“破廟？”辭舊一愣，“山林中怎會有破敗廟宇？”
桂先生這是開口，嘆息一聲︰“是當年所建，天下大亂，十二朝征戰不休，為鎮壓邪魔鬼怪，其有大德之人，便被百姓禮廟供奉。”
“官員通報聖人，聖口若開，便成了神，護佑一方百姓安康！”
辭舊瞬間明了，原來這些神，全是皇帝封的，百姓這才供奉。
樂先生亦是嘆息︰“墨雲所說正是，只是如今皇朝不在理會這事，大多廟宇已破敗不堪，淹沒山林之中。”
“就是！”辭音搭話，“沒人如山供奉，那些神像全被精怪佔領。”
這就打了個寒顫，不知是凍得還是害怕，便開口道︰
“我記得有次，有幾個行腳商路過，入了一座破廟，還拿香火祭拜呢，他們不知道，那神像早被精怪奪取。”
“我在廟外瞧得清清楚楚，他們剛睡著，便被那精怪吞了。”
這就比劃︰“是一個長著黑毛的樹精，直接剝了皮吃，嘖嘖，嚇得我一口氣跑了十幾里。”
辭舊亦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就詢問︰“妖魔鬼怪橫行，難不成沒有解決之法？”
“你能解決！”辭音笑了一聲，辭舊當以為打趣自個，誰只樂先生道︰
“的確如此，比起除妖化邪，佛修，儒修，劍修最拿手，便是靈修亦不如。”這就生火煮茶，便開口︰
“然精怪亦喜儒修等，若能吞下吃掉，可比苦修增長修為快的多。”
辭音戳了下辭舊︰“這就叫一物降一物，你可得小心些。”她咯咯笑個不停︰“你是儒修，且這般俊逸，若被抓去，嘖嘖……”
“胡說八道！”樂先生呵斥一聲，辭音吐了吐舌頭，訕訕一笑。
桂先生則開口笑道︰“辭音雖話糙，然理不糙，辭舊還得小心！”辭舊點點頭，應了一聲。
樂先生嘆息道︰“自當年大虞滅亡，天地便出現異常。”著手于火爐上，目望馬車外，這又開口︰
“這等事，古籍中不曾記載，許是大世要臨啊！”
桂先生點點頭，笑言道︰“管那作甚，大世是否來，于我等無關。”到是坦然︰“那都是天驕爭奪，我等可參與不著。”
辭音一臉疑惑︰“什麼樣的算是天驕，像瑤兒這等算是天驕嗎？”
桂先生哈哈大笑︰“怎能是。”他搖著頭︰“莫說區區大乾，便是五朝亦不過滄海一粒。”
“南皇大陸大著呢，真正的天驕，是上百年前的那群人。”桂先生嘆道︰“他們不曾出世，許是被家族，宗門雪藏，許是修煉不曾現身。”
“五朝于他等眼中，彈指可滅！”桂先生連連贊嘆，辭音咂舌，頗有些震驚，不敢相信，“真有那麼恐怖？”
桂先生點點頭，“他等百年前，便是天驕，時于今日，快二百年時光，怕離成神亦不遠矣！”
樂先生則苦笑︰“怕早已成神啊！”莫說辭音，便是辭舊亦心中震撼，成神啊，該是何等強大。
“喝茶吧！”樂先生分予幾人，這就笑言︰“話折回來，此事與我等無關，辭舊只需安穩度日，旁事莫要多想。”
辭舊點頭，尚不曾開口應聲，馬車忽然一頓，兩位先生詫異，不知為何停下，就听其外傳聲。
“幾位，尚有余座否？”樂先生瞬間明了，原是搭車的，這就回聲︰“尚有余座！”
辭音揭簾，唯見一紫衣女子推著輪椅，輪椅上坐一男子，面容稜角分明，兩鬢雙白，目光滄桑。
其旁站一少年，許是太冷，凍的直哆嗦，樂先生見狀，笑言道︰“給孩子穿的單薄了些。”
“大意了，不曾想這般冷！”輪椅上男子拱手，這就讓少年上了馬車，少年端的有禮，一一拱手。
其後女子亦登上，坐于少年旁，給其搓著手，緩解冷意，辭音瞧見，這就開口︰
“馬車雖大，然不足以輪椅登上。”話太過直接，這不是讓人誤會。
男子聞言笑言，瞬間騰空，大手一揮，輪椅瞬間消失不見。
辭音一愣，不由得湊辭舊近了幾分，二位先生心中一驚，頓知此人是靈修。
男子入了馬車，坐于左邊女子旁，二位先生居中，辭舊與辭音則坐右邊。
“多謝幾位道兄！”男子開口，二位先生還禮，桂先生則笑言︰“原是靈修！”
“靈修？”男子先是一愣，這就笑言︰“多年不曾下山，到是多了些許不懂。”
小男孩則小聲笑道︰“娘，真暖和！”女子慈愛道︰“你啊……”
小男孩一笑，這就無意間看了眼，瞧見辭舊容貌，大眼楮眨巴著，小聲道︰“娘，這個大哥哥好好看！”
此話一出，夫妻二人皆是朝辭舊看了眼，男子瞬間愣神，女子長大嘴巴，滿眼震驚。
“葉塵！”這就驚訝出聲，二位先生一愣，認識不成？
辭舊一臉懵色，瞧見他們看自個，這就拱手︰“二位講我？”
夫妻二人一愣，辭舊苦笑道︰“二位怕是認錯了，我喚辭舊！”男子則滿眼差異。
“像，太像了！”男子搖頭嘆息，女子亦是。
樂先生則開口詢問︰“二位故人，可與辭舊容貌一致？”男子點頭，嘆息一聲︰“很想，一模一樣。”
“可惜，我那故友早已離世。”樂先生听聞，心中一嘆，本以為二人認識辭舊，不曾想，只是相似。
二人故友離世，那便絕不是辭舊。
見二人傷情，桂先生及時岔開話題，這就詢問︰“二位此去何處，穿著太單薄了些！”
這就取來貂衣，遞予小男孩，笑言道︰“穿著吧，莫要得了風寒！”
“多謝前輩!”小男孩笑嘻嘻接過，女子亦是感謝，急忙給小家伙穿著。
男子這才開口︰“我夫妻並非此地人士，此來正是為了祭奠友人！”
“原來如此！”樂先生點頭，“斯人已逝，還需保重啊！”听聞安慰，男子笑問︰“不知諸位如何稱呼？”
辭音這就插話，指著樂先生︰“樂先生，桂先生，辭舊。”這才指自個︰“我叫辭音！”
“名字好听！”男子笑容點點，“辭音姑娘，人世間雖繁華，卻也需得保持本心，才可成道。”
莫說二位先生，便是辭舊亦心驚，這男子不俗，一眼便瞧出辭音非人族，而是妖族。
辭音點點頭︰“我知曉，多謝了！”男子點頭，女子則瞪了眼，這就道︰“辭音姑娘，莫要在意，他最愛顯擺自個！”
男子亦不氣，這就拱手︰“紫牧，其旁為我妻子，徐瑾萱。”這有笑看小家伙︰“我兒，紫寰！”
“紫寰，好名字！”桂先生贊嘆一聲，紫牧笑容滿滿︰“確實不錯！”
徐瑾萱無奈道︰“桂先生不知，我夫妻一友人便換做甦子寰。”此話一出，辭音掩嘴偷笑，二位先生亦不禁發笑，原是故意罵好友。
子寰喚紫寰，當真是個秒人。
然旁辭舊開口︰“紫兄，即是好友，這般損人，莫不怕翻臉？”聞听此言，紫牧心中長嘆，自個的確認錯了。
若真是那人，現場笑的最大聲，定會是他，定會笑的死去活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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