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早了,老娘該回去睡覺了。”白子盈伸了個懶腰站起身。
“好,”裴瀾穿上衣服,繼續說道,“白奶奶,那個什麼,您能不能變回去?”
“嗯?”白子盈眉頭一挑,“奶奶我這張驚艷世人的俏臉,不寒摻吧?”
“那哪兒能啊,”裴瀾嘿嘿一笑,“我是怕嚇著附近鄰居們,引起沒必要的誤會。”
“行吧,就你小子鬼主意多。”白子盈點點頭,右手從面前劃過,那個熟悉的小老太太又出現在裴瀾眼前。
裴瀾點點頭,“嗯,看著親切多了。”
“傻小子。”白子盈笑罵了一聲,回了隔壁屋子。
躺在床上,裴瀾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滿腦子都是外婆和外公,還有母親遭罪的場景,忍不住眼淚又從眼角滑落。
“外公,外婆,娘,我一定會找到仇人,將他碎尸萬段!”
......
黑暗中,緊鎖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撬開,一個黑衣人,手握一柄長刀,走向了床邊。
床上躺著一個中年男人,打著輕微的呼嚕。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反手提刀,左手抓起一件地上掉落衣服,按在中年人的臉上,“撲哧”一刀,捅穿了中年人的心髒。
也許是怕中年人死不透,又連續捅了幾刀,終于,那中年人連掙扎都來不及,一命嗚呼。
黑衣人見狀,拔出長刀,在中年人的衣服上擦干淨血跡,收入腰間的刀鞘,又從袖口摸出一把匕首。
“你不是話多嗎?下輩子都別說話了!”黑衣人一把捏開中年的嘴,伸手將他的舌頭扯了出來,“唰”的一刀,割下了舌頭。
做完這一切,黑衣人從腰間摸出一枚銅錢,塞入中年人手中,走出房間,揚長而去。
......
次日,裴瀾揉著酸痛的眼楮回到衙門,但是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太正常。
“怎麼回事兒,一個個愁眉苦臉的?”裴瀾拿著筆,向負責點卯的吏員問道。
“你去找楊大人吧,他在三堂。”吏員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裴瀾追問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吏員說完,一把拉住轉身要走的裴瀾,小聲說道,“楊大人讓我提醒你一句,說話小心點,里面都是大官兒!”
“好的,放心。”裴瀾點點頭。
三堂的會客室外,站著數名不認識的關差,吏員,其中還有一個清瘦的年輕人,腰間懸掛著一柄不同于制式的長刀。裴瀾特意看了一眼那人的手,手指修長,但是有老繭,看樣子是個練家子。
明亮的房間里,楊大人坐在下首,正在與幾名身穿各色官服的官員交談。
楊大人的左手邊坐著同樣身穿青色官袍的臨海縣知縣趙世奇,對面的下首坐著鴻臚寺少卿白望先,靠里坐著身穿緋袍的越州知府姚文遠。主位上坐著一個面生的男子,看面相應該五十多歲,很清瘦,穿著一身緋袍,裴瀾瞧了一眼他胸口的補子樣式,是一只錦雞,想來這位就是新到任的江南布政使秦懷忠秦大人了。
裴瀾探著腦袋“叩叩叩”敲了三下門。
主位上的那位大人停下了正在說的話,看向門外,“何人?”
“秦大人,這就是下官剛才說的那個小捕快。”楊大人站起身,恭敬地說道。
“哦,進來吧。”秦懷忠點點頭。
裴瀾撓撓頭,走進了會客室,拱手,“卑職見過各位大人。”
“嗯,”秦懷忠點點頭,“現在人到齊了,瞌睡也醒的差不多了,白大人,開始吧。”
“好。”白望先點點頭,開始講述昨晚發生的事情。
“今天天還沒亮,我等便被客棧的小二叫醒,說是死人了,我們過去一看,死的是一名六品寺丞,名叫常林,主要負責翻譯,”白望先說著,看向了趙世奇,“經趙知縣的人檢查過後得知,致命傷是心髒位置的貫穿傷,死後被割去了舌頭。”
裴瀾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楊大人,楊大人點了點頭,說道,“與本縣發現的那名死者的情況一致,應該是同一個人做的。”
“白少卿,可還有別的發現?”秦懷忠問道。
“死者手中,握著一枚銅錢,”白望先說道,“只是據仵作說,這枚銅錢應該是死後,被塞入手中。”
“手里被塞了一枚銅錢?”姚文遠放下手里的茶碗,“這代表了什麼?”
“下官也不知道,”白望先搖搖頭,看向了裴瀾,“小伙子,都說你鬼精鬼精的,你有什麼看法?”
“那什麼,這場合是我能說話的嗎?”裴瀾有些尷尬地說道。
“沒關系,大膽地說出你的想法。”秦懷忠笑道。
裴瀾想了想,說道,“我听老人講過一個故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編的,講的是很久以前有一個喪心病狂的殺手,原本是一個有些小錢的生意人。意外得知自己的妻子曾經做過妓女,而且是那種最底層的暗娼。為此他覺得惡心,便將他的妻子殺死,然後換了地方重新生活。”
“從那之後,那個人開始到處尋找暗娼,或者一些行為比較放蕩的女子,以肉體交易為由,將那些女人帶到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比如湖邊,山林,給出的理由大多是自己喜歡野合的那種刺激感。”
“而那些可憐的女人也就信了,等到交易完成後,那人便趁著女人穿衣服,將之勒死或者掐死,然後在其手里留下一些銀子,然後揚長而去,任由尸體在野外發爛發臭。”
故事講完,姚文遠皺了皺眉頭,說道,“裴瀾是吧,你這個故事,跟此案有什麼關系嗎?”
“沒關系啊。”裴瀾眨了眨眼楮。
“你在戲弄我等?”姚文遠眼楮一瞪。
裴瀾連忙擺擺手,“姚大人您先听我說完啊。”
“講。”姚文遠點點頭。
“卑職剛才講這個故事的意思是,這枚銅錢,會不會代表了凶手的某些意圖?或者說,死者的死,跟銅錢有關?”裴瀾說道。
“意圖?”秦懷忠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白少卿,那枚銅錢帶來了嗎?”
“帶了。”白望先點點頭,從袖口里摸出一塊折疊好的白帕子,展開來,里面有一枚染血的銅錢。
“給那個小伙子看看。”秦懷忠說道。
“是。”白望先點點頭,將手帕和銅錢遞給裴瀾。
裴瀾趕緊上前接過,仔細看了看。
“太平通寶?”裴瀾仔細端詳著這枚銅錢,翻來覆去的看。雖是先帝時期所鑄錢幣,但同樣可以在市面上流通,所以並不少見。可是往死人手里塞一文錢,這是什麼意思?暗諷死者是個臭要飯的?
“如何?可有看出些什麼端倪?”姚文遠問道。
“回大人,卑職愚鈍,看不出什麼問題,”裴瀾如實回答道,“但是卑職有一種直覺,或許在本縣的那個焚尸現場,可能也有這樣一枚錢幣,卑職申請重新勘察一下現場。”
見秦懷忠點頭,楊大人開口道,“這樣吧,你帶幾個人過去,仔仔細細地找,不要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是!”裴瀾將手里的手帕和銅錢放回白望先手邊的茶幾上,抱拳道,“卑職告退!”
“ ”
裴瀾快步跑出會客室,來到二堂,喊上王山,還有幾名正閑著沒事聊天打屁的皂班,“走,跟我去小石子村。”
一行六人,騎著馬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小石子村。
裴瀾看了看已經搖搖欲墜的木梁,“要不,拆了?”
“拆了吧,反正都這樣了。”王山說道。
“嗯,你們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找村長,再借點工具。”裴瀾說完,快步跑開了。
一刻鐘後,裴瀾帶著村長,還有幾個身強力壯的村民扛著鍬和篩網回來了。
“小瀾,需要我們怎麼做?”鄰居二叔問道。
“二叔,咱們先把上頭這三條大梁拆了,然後再把地上這堆煤灰里里外外篩一遍。”裴瀾說道。
“小瀾,是要找什麼東西啊?”另一個村民問道。
“一枚銅錢,”裴瀾解釋道,“臨縣發生同樣的一起命案,凶手殺人的方式與本縣發生的這起相同,那名死者手里被凶手塞了一枚銅錢,我懷疑這里應該也有一枚銅錢。”
“行,那咱們就開干!”二叔擼起了袖子,往手心啐了口唾沫。
隨著頭頂那幾根搖搖欲墜的大梁倒地,一行人也正式開始了一鍬一鍬篩土,尋找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銅錢。
從早上一直忙碌到下午,已經過了午時,終于,老村長那邊傳來一聲興奮地呼叫,“小瀾,來看這個!”
裴瀾和王山猛地抬頭對視一眼,興沖沖地跑了過去。
村長手里拿著一枚燒的 黑的銅錢,往褲腿上蹭了蹭,遞給裴瀾。
接過銅錢,裴瀾用袖子擦了擦,果然,太平通寶。
“就是他,果然是同一個人干的!”裴瀾興奮道。
“太好了!”眾人發出一陣歡呼,辛苦了大半天,終于看到了希望。
“小瀾,那你們快回衙門吧,這里交給我們就行了。”二叔說道。
“行,我這就回去,”裴瀾說著,對王山等人說道,“要不你們辛苦一下,留下來收個尾?”
“沒問題,你趕緊去吧,大人們該等著急了。”王山說道。
皂班的兄弟們也說,“這點小事兒交給我們就行。”
“成,那我先走一步。”裴瀾也不多客套,翻身上馬,直奔縣城。
“為什麼凶手要往死者手中塞錢幣,還特意是太平通寶?難道說,凶手殺人的原因,是出在這錢幣上?”帶著疑問,裴瀾走進了一家錢莊。
看著滿身灰塵的裴瀾走了進來,錢莊掌櫃趕緊迎了上來,“小瀾你怎麼有空來我這兒,怎麼搞的這麼髒?”
裴瀾擺擺手,“老馬,給倒碗水,渴死我了!”
馬掌櫃趕忙倒了杯水。
裴瀾喝完水,從懷里摸出那枚銅錢,“老馬,您給掌掌眼,幫我看看這枚銅錢。”
“你這是火堆里撿出來的吧?”馬掌櫃說了一句,接過錢幣仔細看了看,掂了掂分量,“太平通寶......你這是假錢啊。”
“假幣?”裴瀾眉頭一皺。
“確實是假的,你看,這做工和用料極為粗糙,”馬掌櫃解釋,然後問道,“小瀾,你這是哪里得來的?”
“命案現場。”裴瀾說道。
“啊!?”馬掌櫃手一松,銅錢從手中滑落,被裴瀾一把接住。
“嘿,一把年紀了怎麼膽子這麼小。”裴瀾笑道。
馬掌櫃老臉一紅。
“行了,有你這個天天跟錢打交道的行家認證,那我就心里有數了,”裴瀾放下茶碗,笑嘻嘻地摸出一枚銅錢,“你幫我換一個真的太平通寶。”
“行。”馬掌櫃接過裴瀾遞來的銅錢,交代伙計。
拿到換來的真錢後,裴瀾起身告辭。
“有空常來喝茶啊!”馬掌櫃將裴瀾送到門口,目送裴瀾離開。
“掌櫃的,您怎麼跟一個小捕快這麼客氣?”一旁打雜的伙計好奇地問道。
馬掌櫃瞪了他一眼,“老子就不就能跟年輕人交個朋友嗎?”
他可不會告訴小伙計,裴瀾這臭小子手里捏著他搞破鞋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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