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她(一)。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桐山大樹。”
這已經不知道是我何時寫下的第一篇日記了,只是隱約覺得那段時間中世界被昏暗給包圍了,怎麼也走不那里,所以,總想著寫些什麼東西,打發我那自以為剩得不多的時間。
那一年我記得的東西不多了,只熹微的記得年末的冬天。
雪下得很大,特別大,也特別漫長。
我似乎感冒了,頭暈的很厲害,身體也格外的熱,我想告訴我的爸爸媽媽,但似乎,怎麼也聯系不到他們。
他們很忙,很忙,對我永遠也只有一句話︰“一個人呆在家,要乖,不要惹事。”
漸漸的,我好像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我來到了醫院,有些慶幸,等在我旁邊的是我母親,而不是,死神。
母親從醫院拿了很多藥,說是吃了就可以好了,讓我每天堅持吃藥,我也是這般認為的,吃了藥就好了,可是,我依舊暈了很久,也吃了很久的藥。
我記不得是多久了,大約半個月?十多天?
膠囊,藥片,我吃了很多很多。
終于,我不再頭暈,身體也不再發熱了,可是,我似乎又得了一種新的病,母親領著我到另一家醫院看時,那個醫院的醫生告訴我,我得了一種名叫“病理性肥胖”的後遺癥,那似乎很難根治。
也就在這一年年末,母親與父親產生了激烈的矛盾,他們時不時的吵架,家里的東西被砸了個稀碎,我並不知道這場爭斗誰勝誰負。
只記得來年春天了,倆人平息了爭斗,而母親似乎被困在了家里,一直陪伴著我,再也沒上過班了。
同時也就是這一年,我的體重飆升,肥胖程度遠遠地超過了同齡人。
而且漸漸的,以前那些與我玩得好的朋友,他們身影一個個開始消散開來。
“大樹,為什麼你會突然變得這麼胖啊?”
“對啊,看上去好惡心啊。”
我能明顯的感受的到他們是在排斥我,可我也不敢再次鼓起勇氣上前,也不敢和他們一去廣場樹下的沙坑中堆砌沙石城堡了。
我開始習慣一個人,一個人靜靜地呆在自己臥室里,透著打開的窗戶,看著外面的風景,什麼也不想。
似乎只有這樣,我才會覺得舒適一點。
進入小學後,我又變得害怕上學了,因為在課間,同學們會“特意”的跑過來對我說︰“為什麼你會長成這樣啊?”
“又丑又矮,還是個大胖子,真是惡心極了。”
我會被他們強制要求替他們值日,幫他們買東西,甚至偶然做得不好的時候會挨他們的拳頭,我從不敢對父母說,因為父親總是忙碌又煩躁,動不動就會因為某個小問題而大發雷霆,摔打著家中的東西。
而至于我的母親,自從那次冬天的大雪後,做起了家庭主婦,我很開心她能陪伴我,但她幾乎會用一種極盡凶惡的眼神盯著我看,我有些害怕,而且,在那之後雖然她並沒有打罵過我,但我再也感受不到她以往的溫柔了。
我想著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惹得母親不高興了,我想給她道個歉,但她似乎永遠永遠地只留給了我一個冷淡而深邃的背影。
我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這樣對我?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還是說,我活著,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每一天活著,就像是在充滿泥濘的風雨中滾爬著,我很用力的爬起,又被重重的拍落,風雨洗不掉我身上的泥濘,而我感覺身子愈發的沉重,我感覺著,下一次,我可能就爬不起來。
世界永遠是昏黑的,烏黑的雲總是包裹著一切,有時候,我想著,也許哪天我堅持不下去了,真正的倒在了泥濘里,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會結束。
我也就得到了解放。
可,有一天,一道陽光刺了進來,昏暗的世界里,像是有了一抹發亮的光。
小學二年級時,班級內轉來了一位名叫“天阪真由美”的女同學。
“那一天,永遠坐在最後一排,班上唯一的一個單人座位上,那個自卑敏感的小胖子,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同桌。”
我永遠記得與她的第一次見面,那個穿著淡色碎花裙子,扎著馬尾的小女孩,在陽光的照耀下笑得像一朵盛開的向日葵,和我打著招呼。
“你好,我叫天阪真由美,初次見面,很高興見到你。”
那個夏天,窗外蟬鳴,爬牆虎倚著教學樓,夏風正好輕撫過女孩裙擺,那個笑容,讓我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世界也是會有陽光的。
可我不敢過多交流,因為,我也怕她和其他人一樣,也會在下一刻嘲笑我。
因此除了問好之外,我們幾乎沒有說過其他的任何話。
直到,某天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因為不小心撞了一下班級里某位男生喜歡的女孩,于是便被人教訓了一頓並被鎖進了班級里的衣櫥箱中。
就在我思索著又要這樣在學校待上一晚時,原本緊縮的門打開了,落日的霞光闖了進來。
我和那個叫做天阪真由美的女孩有了第二次的交集。
夕陽下的她,穿著校服,出著大汗,手上還拿著掃帚,抱怨著教室糟糕的衛生,也就是這樣的她無意間打開了以往所有值日生都不會打開的衣櫥箱。
我終得以見光明。
她傻乎乎地問我,語氣中似乎還帶點疑問︰“我說,桐山大樹同學,你這是在玩什麼新奇的游戲嗎?”
<div&n101nove.comlass=”contentadv”>我沒有理會她,而是很快的跑了,我不想別人看見我那那狼狽而又不堪的樣子,僅以此慰藉,我那破碎而又不堪的自尊心。
我們的第三次的交集是在擔任老師在搜查漫畫書時,為了提高班級上學生學習的積極性,擔任老師開始打擊起了我們上課看漫畫書的習慣。
不幸的是,老師從真由美的書桌內翻出了很多漫畫書,我知道她有著上課看漫畫的習慣,就在她還站在位置上因為這件事情感到不知所措的時候。
我站起來替她頂了這件的事件,“老師,這些漫畫書是我的,是我為了逃避責任而藏在真由美書桌內的。”
毫無疑問,我受到了懲罰,代價是當一個星期的值日生,我絲毫不在意,這樣的事情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在這件事情後,我和她便熟絡了起來,當然,這也得益于她那灑脫的性格和那跳動的性子,要不然,僅憑我那懦弱的性子,幾乎不可能和一個女生有著太大的交際。
“呼,嚇死我了,這次的事情多謝你了,不過,大樹你為什麼這樣做呢?“
我說著︰”謝謝你上次打開了衣櫥門,要不然我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
“對了,我想起了,你那天是在玩什麼游戲嗎?不過躲在衣櫥里,還真是少見呢。”
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將她引入了另一個話題。
不過,令我有些意外的是,自那以後,班上的同學漸漸的不再找我的麻煩了,我猜想這應該和真由美有著很大的關系。
“同時也就是在這一天晚上,男孩回家時特意買了女孩喜歡的漫畫書,他也看了起來。”
“從沒有喜歡過什麼東西的男孩,第一次對其他東西有了很大的興趣。”
我們之間有了更多的交流。
一次偶然的外出,我發現家旁邊來了新的租戶,而這家新鄰居,正是真由美一家。
漸漸的,我們開始形影不離,一起上學,一起下學,會在一起討論漫畫的更新,談論里面自己喜歡的人物,以及訴說著自己未來的夢想。
真由美她說,她以後要成為全日本最受歡迎的女演員,我說,好呀,那我要當你的第一位觀眾。
我說,我以後要成為一個了不起的漫畫家,讓我的漫畫在全世界盛行銷售,她笑著說好,也如我一般立下誓言,她要成我的第一位讀者。
我們這般約定著,正如此刻藍天邊上交織相融的白色雲朵。
“我們還有著一個約定好的誓言,當某一天,倆人都實現自己夢想時,我們就結婚,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我輕聲著問著她,會不會嫌棄我,討厭我之類的話。
她說著︰“和大樹相處很舒服呢,永遠不會討厭你的。”
我繼續問著︰“即使是結婚也不會嗎?”
她說︰“不會哦,大樹對我很好啊,為什麼會說討厭你之類的話呢?而且結婚的話,也要等我們共同實現夢想後哦。”
“那我們就這樣約定好了哦。”
“嗯。”
故事到這似乎就戛然而止了,漫畫中間的空白頁留著這樣幾句︰“就這樣,我們倆人上了同一個初中,只是,倆人不再是同一個班了。”
“男孩的同桌變成了一個陌生的男孩。不過,倆人的關系依舊很好。”
“只是共同的,我們倆人都在為著自己的夢想而奮斗。”
“而那個男孩,永遠期待著倆人許諾的那場盛大婚禮。”
“這樣的童年經歷嗎.”
“不幸,又有點無力。”
時雨淺慢慢合上漫畫稿和日記本,接著熄了黃色燈光,開始上床睡覺,輾轉翻身的瞬間,他做了一個決定,“還是將漫畫稿和日記本交給那個叫天阪真由美的女孩吧。”
“僅是為了遵循漫畫中女孩與男孩的約定一般。”
“哪怕就像大樹說的,盡管女孩已經拒絕男孩的表白。”
“自己做到自己約定的那般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就由他人去煩惱吧。”
不由的,時雨淺又想到了那個總是吹噓自己要成為“漫畫家”,信誓旦旦要畫出所有溫馨而又完美結局的桐山大樹。
“大樹,可是你要知道不可能所有的故事都是happy-ending的。”
“人的一生,從注定死亡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決定好了悲劇是要大于喜劇的結局。”
“這是詛咒,亦是祝福。”
夜間,半弧月高懸天空,雖不是圓月,但依舊散發著清冷的白色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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