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大早,天都沒亮,毛思語被尿意憋醒,從床上翻身下床準備去洗手間,卻不想對面的床上坐著個人,露出來的一小截皮膚白得和雪似的。
她立即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啊!有鬼!”
喬沁瞬間被吵醒,不耐道︰“怎麼了……你大早上的叫什麼……你做夢做啥了吧,哪里有什麼……”
她抬眼往底下的地上看去,映入眼簾的就是滿地的廢草稿,有被直接一整張丟下來的,散落了一地,還有被人揉成團的……零零散散地看下來,床周圍基本上全部都是被人丟的紙團還有各種用到只剩下尾部的鉛筆。
喬沁︰“進賊了?還是個喜歡偷我們宿舍畫紙的賊?”
毛思語拍著胸口︰“好像不是賊,是小衣哎……”
“小衣?”喬沁朝床上看去,還真是散著長發在肩頭,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姜嬋衣,“你咋了?”
姜嬋衣手上還拿著一本畫紙,抬手又撕了一頁丟在地上,頭也不抬地說道︰“我會收拾干淨的,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我已經盡量不發出聲音了。”
一整個晚上她都快愁死了,本來說是好好休息一個晚上再看著畫畫,但是一想到段裴西晚上那副氣定神閑等著她上鉤的模樣,她就氣的半夜都睡不著。
反正也睡不著,還不如起來畫畫。
誰知道她這一畫就是直到後半夜都沒停過。
“哎,不是……你說的這些都沒什麼關系,就是我想知道你到底咋了,竟然大清早地就坐在這里畫畫,你的作業不是早就已經寫完了嗎?”
姜嬋衣小聲地嘆了口氣︰“我在給一個老板畫一百張素描畫,你們不用擔心,我這段時間可能都沒什麼時間和你們出去玩了。”
“一百張?”喬沁皺眉,“你瘋了?多久交稿啊?”
“十天。”
“十天,一天十張,你真當自己是鐵人啊?”喬沁又問︰“那一張畫多少錢,要是再來那種五十六十的,我勸你趁早放棄,還不如跟著我一塊去做直播,那個比這個都……”
“十萬。”
“什麼?!”
喬沁瞬間從床上坐起來。
地上的毛思語也像是打了雞血似的,“我們沒听錯吧!一張畫十萬!那你這一百張就是……一百萬?!”
喬沁︰“大姐,那是一千萬好吧。”
她倆又開始討論起來,說到底是哪個老板竟然這麼有錢,而且還能讓姜嬋衣不惜熬夜都要畫畫的……但是姜嬋衣听不進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畫畫的世界里。
到後面喬沁和毛思語她們喊了她好幾次都沒听到。
兩人對視一眼,見姜嬋衣那麼入神,猜到這一千萬說得輕松,其實真不是那麼好賺。
姜嬋衣都是全系里天賦很高的學生了,看她這滿地丟的廢稿,就能猜到這畫得能難成什麼樣。
兩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但喬沁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衣,前幾天我們陪你去醫院檢查,你應該還記得醫生和你說過什麼話吧。”
姜嬋衣握著畫筆的手一頓︰“……記得。”
“你記得就好,別年紀輕輕就真的把自己的身體累垮了。”
也就是前兩天的事情,姜嬋衣在微信公眾號上掛了學校旁邊一家醫院的號,被喬沁看到了,喬沁就硬拉著毛思語和她一塊去了。
當時姜嬋衣在醫院里只做了幾個身體指標的檢查,得到的數據都不怎麼好,當時她也沒說什麼,喬沁就逼著她去讓醫生面診。
醫生當時清清楚楚地說,她的身體心髒還是有點毛病,如果情緒起伏過大,或者熬夜太凶,隨時會有心絞痛、胸悶的的癥狀。
姜嬋衣也想到了醫生的話,腦袋漲的不行。
但還是把手里的畫本收好,放在枕頭旁邊就開始睡覺。
喬沁松了口氣,和底下的毛思語使了個眼色,兩人都放輕了手上的動作,盡量不吵到她,自己都該干嘛就干嘛去。
很沉地睡了一覺,姜嬋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她吸了口邱婭剛才從酒吧回來路上給她帶的奶茶,重新拿出畫本開始畫畫。
宿舍里很安靜,毛思語也在為作業煩憂,喬沁則在一邊很認真地化妝,搗鼓她今天剛到的各種直播設備。
燈光、反光板、還有各種剛到的化妝品,瓶瓶罐罐的擺滿了她的桌子。
姜嬋衣靜下心來畫畫。
兩天時間,畫了一版又一版,給段裴西發過去,得到的回復——沒有回復。
而且她沒加段裴西的微信,給他發東西還是通過中間的羅鷹傳達的。
羅鷹總是為難地沒有直說,但她不用看都能大概,男人說不定就是根本不滿意,連看都不打算看一眼,更是懶得回復。
心態都要崩了,姜嬋衣畫了這麼多年,上輩子再加穿書後的這段時間,畫了那麼多畫,從來沒有這麼煎熬難捱過。
姜嬋衣看著滿地的畫紙和被她隨手丟在旁邊的各種鉛筆,知道這其中還有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
她之前畫畫都太過于順利,上輩子還沒畢業就已經能給人家接單畫畫,為賺錢她研究了大量的流行元素和速寫技巧,只求速度,從不精益求精……現在總算是遇到瓶頸了。
她丟開畫本和鉛筆,獨自在寢室里坐了很久,從白天到黑夜,思考了很久很久。
其他人也不敢打擾她,偶爾會安慰兩句讓她注意身體。
等到晚上喬沁她們回來時,都已經給姜嬋衣帶了晚餐,但一推開門,寢室里之前滿地的狼藉已經被收拾的干干淨淨,她們桌上的東西也被擺放整齊,只有姜嬋衣床上遺落的兩只鉛筆,證明她之前確實還在宿舍里。
喬沁問︰“什麼情況?她人呢?”
毛思語搖搖頭,“不知道啊,但是小衣今天晚上好像好去段家給那小朋友輔導,應該是時間到了,直接去當家教了吧。”
“這小衣前面還悠閑得天天出去寫生拍照的,就差沒準備副魚竿出去釣魚了,再看看這幾天……忙得喲,上完課就走,壓根就看不到人影。”
兩人念叨了幾句,把晚餐放在她的書桌上,又開始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姜嬋衣確實是去了段家的別墅,她輔導完陳浩帆的學習後,又獨自離開了段家。
連羅鷹要送她,她都沒答應,腦子里想的全部都是畫,走著走著就自己走到了希維港大道的後面的一處池塘內,這邊的荷花園比上次在寺廟里看到的還要大。
是寺廟的那荷花園的三四倍大,而且有專業的員工維護荷花池的環境和關注荷花的生長情況。
開得特別漂亮,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靜謐又祥和。
她抬頭看了眼荷花園外的牌子。
刻著很大的三個字——沁芙蓉。
外面還有鐵門鎖著。
有點像是住在希維港大道這邊富豪的私人莊園,她圍欄外駐足片刻,沒進去打擾人家,只找了顆大樹底下,坐在光滑的石磚上,讓畫板能正對著那滿片的荷花。
比起在宿舍畫畫,她更喜歡這種無拘無束,也沒有人認識她的環境。
能讓她很快就和周圍的景色一起呼吸,沉浸其中。
畫了好一會兒,她用來打光的手機都快沒電了,終于算是畫好兩幅素描,立馬拍了個照給羅鷹的手機發過去。
不出所料還是沒什麼回應,姜嬋衣忍不住小聲地抱怨了一句。
大忙人,可真是忙死你了……
然後借著月色和希維港大道內的燈光,開始繼續改進她的畫。
改了一半,她還是不滿意,但是腦子里也逐漸有了想法,又撕了一頁畫紙,準備重新畫時,手機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喬沁在那邊準備直播了, 的一陣各種設備響︰“什麼時候回來啊?”
“晚點吧,你們什麼時候睡?”
“今天晚上我首播,估計至少都得兩三點才睡吧,毛思語和他男朋友出去開房了,邱婭又是個天天混夜場的,就我一個人。”
“好,那你晚上想吃夜宵嗎?我回去路上給你帶。”
“想啊,就校旁邊的那家炸雞,謝謝寶貝,我會一直等你的哦~”
“好。”姜嬋衣勾起笑,“給我留門。”
“okok!”喬沁估計還在化妝,嘴唇抿了一下發出一聲‘啵’的聲音。
“對了,你畫畫的老板是誰啊?這麼有錢,出手就是十萬一張畫,該不會是咱們k市什麼富豪吧,感覺你做完這單,都不用去當家教了。”
晚上的夜里有點冷,姜嬋衣抱了下手臂,發絲被風吹得也有點亂︰“我也覺得,不過畫出來能不能讓他滿意還不知道。”
“要求這麼高?真給他臉了?”
姜嬋衣這幾天都沒再見到段裴西,但腦子里還是不受控制地回憶起上次在他的書房,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微微鼓起了臉頰︰“反正我以後都不會再……”
“再什麼?”喬沁在電話那邊問。
姜嬋衣的聲音戛然而止。
明月光風吹蓮蓬,拂得人影搖晃,她淡綠色的裙擺也被吹得在夜里搖擺。
她還特意找了個比較隱蔽的位置看荷花,之前一直都沒往旁邊看,剛才和喬沁說話的時候,才無意識地往旁邊看了一眼。
陰影里站了個身形修長的男人,西裝革履,指尖還夾著一支香煙,他注意到姜嬋衣,食指輕彈煙身,抖落幾縷煙灰。
“你……什麼時候來的?”
“一直都在。”
段裴西手里還拿著一串鑰匙,那雙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眯,吐出那口煙。
他在晚上姜嬋衣給家里那小子補課的時候,就一直在這邊的別墅。
听到手下監視到這邊有人鬼鬼祟祟的,他開始還沒放在心上,只讓人趕人,知道听說是個背著畫板的女人。
“哦……”姜嬋衣鬧了個小尷尬,立馬把和喬沁的電話掛了。
也不知道剛才他都听到沒有。
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大晚上的來這里。
“想不想進去看看?”他突然提議道。
姜嬋衣一愣︰“這個荷園里面?”
“嗯。”
他手里的鑰匙準確插入鐵門上的鎖上,直接把鐵門打開,“進來看看?”
沒想到這個超級大的荷花園是他的,姜嬋衣抱著畫板和鉛筆跟在他身後,往荷園里面走去。
里面比她從外面看到的還要大和寬闊,一陣微風吹來,池塘里清澈的水波光粼粼,片片荷葉亭亭玉立,仿佛在風中搖曳起舞,月色落在一前一後的兩人身影上,為他們都覆上了層薄薄的亮光。
姜嬋衣痴迷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捏著鉛筆的手指有些癢。
想把它們都畫下來。
姜嬋衣身上的淡綠色吊帶裙,是很貼合夏日里的清新綠,露在外面的圓潤的肩膀和脖頸更是被綠色襯托得白皙至極。
像一塊未經雕琢美玉,在月光下冷白的皮膚更像是冬季的雪。
段裴西微微側頭,目光在她身上停頓片刻,然後獨自走向里面的別墅,打開荷園附近的燈光。
瞬間,原本還黯淡的荷園周圍都亮起了暖黃色的燈光,還有部分的燈是在池塘底部,照出來特別好看溫馨。
姜嬋衣回頭,見旁邊還有個私人的亭子,段裴西已經在旁邊的躺椅上坐下,兩條長腿隨意交疊,姿態優雅,慢悠悠地動作,連吸煙的動作都非常優雅。
她立馬回歸現實,把內心里蠢蠢欲動想要畫荷花的心思收起來,幾步走到男人面前,“段少,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說。”
段裴西掀起眼皮︰“什麼事?”
姜嬋衣開口︰“我畫了四個版本的畫,不知道您是對我的技術是不是有什麼疑惑,還是覺得我哪里畫得不好?”
“我兩天前就把稿子都交給您了,您為什麼一直都不給我答復?”
段裴西吸了口煙︰“發給我了?我沒看到。”
“不可能,我發給羅鷹先生,而且還叮囑他務必要轉發給您看,您貴人多忘事,每天都那麼忙,是不是遺漏了呢?”
男人這才打開手機,好似真的看到了羅鷹發來的消息,修長的手指緩緩滑動屏幕,“就這幾張?”
“我是因為一直等不到您的回復,不太敢往後面繼續畫。”
“接著畫,姜小姐什麼時候這麼不自信了?”
他將手機扣在桌子上。
“我確實挺不自信的,遇到你這麼個老板。”
男人哼笑,“又不會虧待你。”
“那段少可以不可以再答應我一個請求嗎?”姜嬋衣靠近幾步,微微俯身,那張精致漂亮的小臉正對著男人,聲音也有點軟。
男人閉目養神,並沒有看到她的臉︰“說說看。”
“我現在畫了四張圖了,能先付錢嗎?”
聞言段裴西掀開眼皮,對上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眸,眸子微眯,“當然可以。”
說著,他重新拿過旁邊的手機,“轉賬?”
“嗯,可以的。”
姜嬋衣連忙打開自己的手機,把銀行卡的號碼告訴他,但他卻直接打開了微信,並且說道︰“這上面轉。”
姜嬋衣細眉微蹙。
這微信轉賬又有限制,難道後面的一千萬都要用微信轉嗎?那得轉多少次啊。
算了,能拿到錢就行。
她掃了段裴西的二維碼後添加了他的微信,本以為是工作上的微信,但沒想到好友才剛加上,她就瞬間看到對方朋友圈里的幾張零零散散的照片。
大部分都是沒有任何標題的風景照。
連他的頭像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盯著照片有點出神,直到男人詢問︰“發什麼呆?收錢。”
“好的。”姜嬋衣立馬退出來,又忍不住說道︰“段少,其他的霸道總裁朋友圈都是錢和奢侈的紙醉金迷,你這樣的朋友圈,有點像……老年人。”
“你看那麼久,對我的朋友圈感興趣?”男人挑了挑眉,“這是第一次加好友就會點評的內容和話題嗎?”
姜嬋衣噎了一下,“抱歉。”
她立馬退出來點進聊天頁面。
卻不想對方根本沒通過微信轉,而是打到了她的卡里。
姜嬋衣又說︰“你是不是按錯了?我畫了四張就只需要四十萬……”
她把手機舉到段裴西面前,指著上面的數字說道︰“你看看是不是?”
姜嬋衣彎腰靠過來,吊帶胸口的位置不是特別遮光,她急著確認這件事情,直接往了這回事,在男人面前彎腰,漂亮的身體暴露出來,單薄的肩頸,縴細的腰身,挺翹的胸部。
長發被一個月牙白的珍珠發夾,收攏夾在耳後,素顏的臉頰上滿是脆弱的清冷感。
裙擺下的雙腿又細又長,並不是只剩骨頭的那種病態瘦,相反她身上帶著讓人挪不開眼的曲線。
段裴西毫不避諱地盯著女孩子裙擺下曼妙的身體,聞到一股淡淡溫柔的沁雅香,一時間不知道是池塘里的荷花粉香還是她身上的香。
“是不是你腦袋不清醒,轉錯了?”姜嬋衣直白的話語讓段裴西額角微跳。
他接過她手里的手機,“不要算了,我可以兩秒幫你把錢都花出去。”
“不要!”
姜嬋衣看見他竟然直接點開了股票市場,連忙伸手就搶。
卻不想動作太過激烈,她還被他要起身的動作撞了一下,身體因為慣性直接往下坐。
兩人撞在一起,跌回椅子里。
姜嬋衣心心念念她的手機,可千萬不要被段裴西拿去賭或者投資,她不是那種做大生意的料,投再多錢也都只會虧得一毛不剩。
她對錢雖然沒什麼執念,但是絕對不允許自己的錢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見段裴西手指隨意在上面點了兩下,更是直接點進了買股票的界面,眼看著就要把一百萬都花出去,她急得眼眶都有些泛紅,覺得他真的很惡劣又不尊重她的勞動成果,氣的用力往他身上撲。
搶到手機就立馬鎖屏。
等到她意識到段裴西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支付密碼時,才反應過來這會兒自己早已經跨坐在男人懷里,手掌抵著他的胸膛,兩人的距離靠得非常近。
能近距離地看到男人那張凌厲的臉,高挺冷峻的五官,還有他剛抽完雪茄,和之前一樣的雪松味。
她立即就要後退。
可後腰上一緊,比她動作更快地覆上了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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