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一听藥菀這曖昧十足的稱呼，身子都不禁跟著稍微顫了一下。
哪怕是他未曾轉身看向那自始至終都帶著幾分傲然氣質的美人，蕭炎也完全能夠听得出來她語氣里的不對勁。
“菀兒可不一樣……”
蕭炎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委屈，若是真要這麼說的話，那他確實應該大呼冤枉，畢竟他可一點都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哈……你說什麼我就要信什麼？”
只是蕭炎的話並沒能讓藥菀心中的怨氣完全散去，盡管在得到了理所當然的答案之後，心底的羞恥也如同春日里的冰雪一般消融了許多，可那份心底的任性卻依舊並不滿足。
“還是說菀兒覺得在我心里，菀兒的位置都快要滑落到和那些人同一位置了？”
“你敢！”
身後那悅耳的聲音里，多出了幾分玩脫了的急迫。
“不敢，不敢，這我哪里敢啊？”
“——話說，菀兒是不是生氣了？”
話音剛落，蕭炎的表情一僵，自然還不至于連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轉頭就忘得一干二淨。
不過他其實多少也能猜到個大概就是了。
“……沒有。”
藥菀雙手抱胸，面對著在此刻轉過身來的蕭炎，她卻不禁下意識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在蕭炎的眼中，偌大客房里自螢石射出的燈光打在她此刻紅撲撲的臉頰以及一直蔓延到了脖頸與耳垂的紅暈上，方才語氣之中的怨念也跟著在轉眼之間便煙消雲散了。
“一點點都沒有？”
蕭炎不禁上前一步，藥菀卻是不由得跟著後退了一步。
“菀兒不至于連這點小事都要瞞著我吧？”
“一點點……當，當然還是有的。”
藥菀只覺得自己的臉頰燙得厲害，面對蕭炎這刨根問底一般的問詢，她顯然有些招架不住。
只是說來比起生氣，還是羞恥要來得更多一點。
“那就是有一點生氣？”
“不……倒也不算……”
蕭炎歪頭，不禁有些納悶，放在以前，菀兒可不會如此別扭，說話都顯得這麼含含糊糊的。
“那菀兒是有點什麼？”
“啊——真是的！就是喜歡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時候刨根問底，討厭死了——”
蕭炎步步緊逼，最後藥菀徹底撐不下去了，不禁氣鼓鼓地說道。
“果然……？”
心中早有預料的蕭炎不禁問道。
“果然你個頭，成婚一年多都不見你喊一聲……鬼知道你會在這個時候喊……”
藥菀一時之間不禁陷入了一陣叫人尤其尷尬的沉默之中，方才那副羞惱中夾帶著火氣的表情也跟著徹底息了火，不由自主地碎碎念道。
“果然……我家娘子臉皮這麼薄，我這樣當面放在外人面前說，可不是得急眼嗎？”
看著藥菀的反應，蕭炎不禁調侃道。
“你才急眼了……”
盡管這話說得藥菀怎麼听怎麼不舒服，但眼下蕭炎開了這口，倒是也讓她沒有方才那般慌亂無措了。
“說起來……你倒是還有會說錯話的時候啊？”
藥菀輕輕呢喃了一聲，隨後忍不住說道。
“這個……”
蕭炎語氣一頓，倒是輪到他尷尬了。
“嗯哼？”
藥菀看著跟前的蕭炎，倒是也不著急著催他。
凝望著自己跟前淡金色的漂亮眼眸，蕭炎沉吟了片刻，而後不禁拉住了藥菀的手，將她拉到了桌邊坐下。
“這是怎麼了？”
這反應倒是讓藥菀有些出乎意料了。
“說起來倒也是……畢竟哪怕是當初面對吞靈聖王之時，也不見得我這樣。”
蕭炎略有些眷戀地輕輕摩挲著藥菀的指尖，他一直都很喜歡這樣做，只是因為平日里的藥菀顯得太過正經了，好像整日里就只會做那些正事一樣。
弄得每次他想在跟她十指相扣之時，基本上也就只剩下了彼此溫存的時間。
就這，還總是被說什麼不正經。
他可不覺得愛摸自家老婆的手又有什麼不正經的。
“那你這是怎麼了？”
任由那溫熱修長，卻又有些粗糙的指尖扣緊了自己的手掌，看著蕭炎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眷戀模樣，那雙淡金色的眸子里也不由得涌現出了絲絲縷縷的柔和目光，望穿秋水。
“說句實在話，這大千世界初來乍到的，我其實還是挺不習慣的。”
蕭炎輕聲呢喃著︰“什麼剛來就闖入了兩族交戰的戰場，不同于斗氣的靈力，甚至連補充自身損耗的能量，身體逐漸虛弱這種事情也在發生，剛來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換誰誰不緊張啊？”
“我不緊張。”
“是這樣嗎？那可真是敗給你了……”
蕭炎的嘴角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絲放松的笑意，而後順勢輕輕一拉，將身前的倩影擁入懷中，細嗅著她青絲之間散發出的淡淡幽香。
“……如果。”
蕭炎臉上的笑意漸止，在藥菀耳畔輕聲呢喃。
藥菀輕咦︰“如果？”
“如果，僅僅只是我一個人的話，我其實倒覺得還好。”
蕭炎的腦袋從後邊落在了藥菀的肩上，語氣之中的意味模糊不清。
“為什麼？”
“你我當初分開之後，我一個人也闖蕩過，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去得。”
“你……”
懷中的人兒傳來了一聲輕咦，眉眼之間，添上了幾分詫異。
她倒是一點不懷疑蕭炎這句話的真實性，在往日的許多時間里，她都曾見過蕭炎說出相似的話，亦或者是去做相似的事情。
一轉眼這麼多年，倒是一點沒變，該說是一點都吃不到教訓還是教訓沒吃夠呢？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身後的平靜語氣里是時至今日都未曾散去的年少輕狂，不禁讓藥菀在短暫的輕咦之後稍稍有些恍然。
她當初雖然並不是蕭炎這種類型的，但多少也算是深有感觸了。
只是正因如此，才叫人越發疑惑。
話音剛落，藥菀這才回過味來，不禁扭過頭看向了蕭炎，同時下意識地抬起了指尖，輕輕撫摸著蕭炎的臉頰，語氣之中略帶著幾分無奈道︰“那這一趟好歹還有我幫你不是？”
“怎麼的，就這麼看不上我幫你？”
“哪有……”
藥菀如今的姿勢沒辦法完全看清楚身後蕭炎究竟是何種表情，但雜糅在語氣之中的扭捏與糾結倒是明顯得很。
努力想要調整自己的急促又輕微的呼吸讓她的脖頸多少有點涼意，便是無需解釋也能讓她感受到對方的心情。
但即便如此，也並不妨礙蕭炎開口。
“這不就是因為有你在，所以才……”
……我？
視角的邊界勉強映照出他許久未曾改變過的側顏，藥菀微微抿唇，心中的疑惑漸漸如冰雪接觸到陽光一般化開，泛起一絲不知所措的窘迫與甘甜，侵入心脾。
她……她當然知道了。
他怎麼可能會看不上自己幫忙？既然不是因為這個的話，那果然還是因為……
擔心……嗎？
啊……不對不對，果然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這喜歡胡思亂想的毛病還是改改才好……
“所以說，哪能是因為這個。”
“再怎麼說……總不能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好吧？”
並沒有注意到此刻眸光閃爍的人兒心里此刻閃過了怎樣的念頭，將她摟入懷中的丈夫卻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蕭炎的回答足夠直白，道出了此刻他心底里的一切想法，也讓藥菀的心神不由自主地隨之變得一片空白。
“胡……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藥菀不禁嘟了嘟嘴，輕哼了一聲。
只是即便如此，也絲毫無法阻礙心中那份甘甜在心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擴散，填滿心間，有如甘霖，滋潤心田。
她是受不了這種相當肉麻的話的。
不過如果是蕭炎說給自己听的話……
貌似……偶爾……倒也……不是不行？
畢竟有能力保護自己是一碼事，但身邊人會保護好自己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人總歸是渴望被愛，被保護著的，即便是藥菀自然也不例外。
倒不如說正是習慣了自己獨自一人的艱難，才會越發體會到彼此保護的輕松與難得。
“……菀兒。”
“怎麼……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反而不接著喊娘子了？”
感受著來自蕭炎身上那隱隱有些熾熱的氣息，藥菀自然也有些意動，淡金色的漂亮眸子里閃過了幾分揶揄的光彩，隨之說道。
“明明剛才還喊得挺起勁的啊？”
蕭炎表情一僵，只覺得這件事情恐怕還是沒有那麼容易就這樣翻篇了。
“娘子娘子的喊，哪有菀兒喊著來得習慣？”
蕭炎的語氣略有些委屈，指尖輕輕把玩著她鬢角垂下的青絲，都說女人翻臉如翻書，便是菀兒也不例外啊……
“那你怎麼不喊菀姑娘呢，這個你喊得更習慣。”
“那……菀姑娘？”
“你真這麼喊啊？”
藥菀正要發作，誰知一偏頭，柔軟的櫻唇隨之便被本就近在咫尺的唇齒所俘獲了，只能低沉地發出些略顯沉悶的嗚咽聲，卻並未推搡，反而撫上了蕭炎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