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扶我進去……”
    她視線模糊,意識渙散。
    “小心茶幾。”
    張媽關好門,將她攙扶到客廳的沙發上,抬眸的瞬間,看到身後不遠處的陸淮南,他面目冷凝,兩邊唇角繃緊下壓。
    他輕啟唇瓣︰“去給她倒杯水。”
    “好的。”
    半迷糊的狀態,阮綿一絲眼縫溢進張男人臉。
    她想抬手去摸,反遭對手鉗制。
    陸淮南的眸底剎那間,浮上冷意︰“還知道回來?”
    手指骨吃疼,阮綿疼醒了。
    迷離的眼中,是溢滿的詫異,很快變成一簇簇憤怒,她用力抽開手。
    力氣很大,大到陸淮南手背虎口都被她推痛了。
    阮綿唇角沉沉下壓,紅唇在極力的爭斗中,愈發的紅潤開︰“陸淮南,你就是個沒良心的。”
    “我沒良心?”
    陸淮南一眨不眨盯著她看。
    眼里帶著濃烈到化不開的諷刺。
    阮綿下巴都在顫抖哆嗦,她的臉色冷漠而鋒利︰“你今天跟付迎在一塊,對不對?”
    男人面不改色。
    她也不加掩飾,說得開門見山︰“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是她接的?她有跟你說,讓你給我回個電話嗎?”
    喝醉酒的阮綿,不管不顧,聲音也大。
    陸淮南濃密的眼睫驀然抖動了兩下。
    陰沉沉的眸光,直勾勾往她身上打量︰“你在說什麼酒話?”
    “酒話?”
    阮綿最是不耐煩看他這副樣子。
    裝什麼深沉?
    裝什麼高冷?
    唇角蔓延開一抹苦澀的冷笑,她深吸口氣,往回咽的氣息帶著絲甘苦︰“我的話都是胡說八道,人家付小姐的才是真話。”
    陸淮南去洗手間的空檔,手機一直放在桌上。
    他不傻。
    只有付迎有可能去動他的手機。
    但同時天生心性多疑的他,也不會完全信任阮綿。
    “這件事我會去問她的。”
    “你可別去。”
    阮綿那張臉實在是太醉了,眼皮撐得有些浮腫,臉上表情也不知是憤怒,還是失望︰“免得到時候她怪我從中作梗。”
    她原本以為喝醉後,把心里話說出去會好受一點。
    顯然是她大意了。
    醉後那種介于清醒與迷糊之間的情緒,左右拉扯她。
    張媽端著水走出來。
    “給我。”
    陸淮南接過去。
    張媽看了眼阮綿,又去看他︰“先生,太太她……”
    “張媽,你先上樓去休息。”
    阮綿撐著有些發疼的太陽穴,說道。
    張媽這才轉身走。
    她眼圈泛紅,尤其是眼尾的位置,紅得最為明顯。
    阮綿拿過水杯,往下喝了半杯多,蜂蜜水溫溫熱熱,帶著一絲輕微的甜。
    也將她心里那些不甘連帶吞咽掉。
    不過轉念一想,一院鬧出這事,跟她又或者說他,是沒有多大關系,她不過是怕影響到自已進修的事,那他呢?
    他沒有義務去管這件事。
    腦子捋清喉,阮綿強壓著心底的酸澀︰“沒事了。”
    她已經到了很難受的地步。
    酒在胃里翻騰,涌到臉上頭頂,那股熱勁渾身亂竄。
    陸淮南很淡定的掏出手機。
    阮綿知道他要做什麼,給誰打電話,眼神里的光閃爍下︰“你覺得她會承認嗎?”
    當然是不會。
    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間,他努力調整好口吻。
    大概二十多秒過去,連線通了。
    阮綿坐在那,心髒猛然一瞬間下墜。
    陸淮南開著免提,女人矯柔的惺忪聲,傳入耳中︰“喂?”
    付迎的聲音跟往日不同,此時正值深夜,猶如一只倦懶的貓。
    她止不住的吞咽口水,盡量讓自已面部表情,看上去和諧一些。
    陸淮南平靜的問她︰“今天在吃飯的時候,你有沒有踫過我手機?”
    在等付迎開口,阮綿心亂如麻,嘴里跟心里都是五味雜陳。
    下一秒,直接傳出付迎的哽咽聲。
    “我沒有,我怎麼會去動你的手機,而且我怎麼敢……”
    阮綿本想開口的,想了下,渾然覺得沒必要。
    她何必去跟付迎置這個氣,真若是陸淮南不允許,有原則,付迎想踫他手機也踫不到,說白了,一個巴掌拍不響。
    她伸手,掐掉陸淮南手中的電話。
    “沒這個必要。”
    “阮綿,你想干什麼?”
    “我想離婚。”
    空間陷入沉寂,再無聲響。
    阮綿听著自已心跳聲從重到輕,呼吸亦是,臉跟耳根子微微發燙,她覺得自已特別的難受,都這樣了,還要跟他爭執這些。
    相比起她。
    陸淮南那可是要淡定得多︰“那你別想了,沒可能的。”
    說完,他作勢起身要走。
    阮綿抬頭揚聲︰“你不是愛蔣小姐嗎?那你跟付迎到底是個什麼關系?”
    陸淮南沒說話。
    她接著往下道︰“你不娶她,又把她保護得這麼好,是因為她長得像蔣小姐,你拿她當個替代品嗎?”
    終于,男人扭轉身子,居高臨下的望向她。
    陸淮南黑沉的眼眸,如鋒利的利刃。
    他仿佛輕輕提了口氣︰“想知道,自已去查。”
    “好啊!”
    也多虧了這次酒醉,阮綿窩在沙發里,滿嘴的苦笑。
    她感覺心髒位置有一點點疼。
    卻又不是痙攣的那種疼,像是突然被什麼撞擊到,脹疼了下。
    陸淮南走後,客廳特別安靜,靜悄得針落可聞。
    渾渾噩噩的腦中,如播放電影畫面般,閃過一幀一幀場景,有她跟他結婚時的,也有跟宋硯安分手,哭得撕心裂肺的。
    三年來,她沒怎麼跟陸淮南鬧過離婚。
    外人都說她委屈,酸她過得不如意。
    說這豪門不是這麼好進的。
    但阮綿這人倔,偏偏她要過得比誰嘴里的話都要瀟灑痛快。
    陸淮南外邊的逢場作戲,她一概沒放心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也沒想過要去破壞陸淮南任何一場“感情”。
    這一切的平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的?
    阮綿努力的回想。
    是從她打了付迎那一刻,開始的,她發現她也做不到完全的視而不見,心胸更是沒想象中的那麼寬闊,也會因為撞見他跟她。
    而心酸。
    所有的自欺欺人,其實只有她自已知道。
    她罵陸淮南沒良心,不就是期待他能做出點什麼反應嘛!
    阮綿發現自已,已經在一點點暴露真心。(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