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內,裝飾並無想象中的多麼豪奢,相反很是簡單素雅。
一排排書架展開,各色書籍公文案卷被一一擺放整齊。
書架前是一張頗為寬大的黃花梨書桌,上刻龍鳳呈祥紋飾。
書桌半新不舊,一看便知經歷許久時光。
最為關鍵的是整張書桌沒有任何拼湊的痕跡,是一體雕刻而成。
也就是說雕刻出這套書桌的黃花梨樹,其直徑至少在一丈以上。
這種材料少之又少,並且是用一塊少一塊。
殿內還點燃上好燻香,輕輕一嗅,只覺整個人都頗為放松。
當今天子,安樂帝趙懷禮,正坐在書桌前,面露微笑,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孫守仁與陳墨。
在他身旁並無太多人伺候,只有兩名秉筆太監。
“臣拜見陛下。”孫守仁鞠身行禮,陳墨亦是相同。
“愛卿平身。”安樂帝趙懷禮微笑道。
他看起來頗為年輕,似乎只有二十七八歲,為顯成熟,刻意留了一撇八字胡。
說起話來中氣十足,且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起碼表面上看起來,他絕沒有任何受傷的意思。
趙懷禮揮了揮手,兩名秉筆太監,默默退了出去。
“愛卿這次調兵進京,具體帶了多少士卒。”趙懷禮先看向孫守仁詢問道。
“回陛下,臣共率一千兩百三十二名士卒前來。”
孫守仁準確無誤的報出具體數字。
趙懷禮輕輕點頭,面中露出思量之色。
他之所以調各地鎮守帶兵進京,就是因為他已發現許多禁軍將領不可用。
有些是不夠忠心,有些則是單純的能力不足,為此必須要有人替換他們。
邊軍輕易不能動,一些能力尚可的鎮守,自然被他想了起來。
而在這些人當中,孫守仁無疑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常年出入戰陣,有足夠豐富的廝殺經驗,能力絕對沒得說。
手下所帶領的精銳士卒,之前雖然折損許多,可練兵許久,如今也已見成效。
從圍剿都天道一事就能看出,他手下士卒戰力絕對不差,比之大多數禁軍要強太多。
至于忠心,那也不差,不然他可不會給孫守仁封爵位。
哪怕是個縣男爵位,也不是輕易就能授予。
“你如今修為如何?可有變化呀?你義子都後天境界了,你不會還在通脈境打轉吧?”
趙懷禮笑著調侃一句,語氣頗為親近。
孫守仁老臉一紅,支支吾吾的道,“微臣準備在通脈鏡多打一段時間的根基,沉澱一番修為再做突破。”
“哈哈,據我所知�g謖庖瘓辰綞即蛄絲焓 旮 傘!閉曰忱襉Φ饋 br />
很明顯,哪怕孫守仁沒有在京為官,可趙懷禮對他的情況,仍是一清二楚。
“朕,欲要讓你為南守城禁軍都統一職,只是你還未入後天境界,恐難以服眾。”
趙懷禮端起桌上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悠然開口道。
“微臣卑鄙,輕易不敢受此大任。但若陛下命之,臣自當全力以赴,結草餃環,以報陛下之恩!”
孫守仁語氣激昂,鞠身下拜道。
“愛卿快快請起。”趙懷禮主動站起身來,走至孫守仁身前,搭手將他扶起。
“前段時日,玄丹閣進貢了一枚通玄丹,若有此丹相助,卿當有七成以上幾率可入後天境。”
趙懷禮話音落下,孫守仁只覺冥冥間一陣心血來潮。
所謂口含天憲,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作為一國之主,趙懷禮無論實力如何,身上都有一國氣運匯聚。
只要他願意,他所說出的話可會受國運龍氣加持,有更大概率能夠成為現實。
當然想要實現這樣的加持,並不是平白無故,國運龍氣消耗後,就必須通過時間慢慢恢復過來。
加持效果越強,消耗的國運龍氣就越多。
他若是要說孫守仁一定能突破,那所要消耗的龍氣數量,就可以說是非常龐大。
且這一加持效果,距離他越近效果越好。
尤其是都城作為龍脈所在,萬民氣運匯聚之所,效果更是要好上三分。
可若是一旦離開都城,那還剩下幾分效果就不好說。
畢竟這只是一國氣運匯聚,不是天下氣運匯聚。
“臣謝陛下賞!”孫守仁語氣激動,鞠身又拜道。
他當然也听過通玄丹的威名,這丹藥可助通脈圓滿武者推開天地之門,直入後天境界。
而這類丹藥的珍貴性,更是不言而喻。
趙懷禮將這丹藥給他,足可見對他的重視。
“愛卿平身。”趙懷禮微微一笑,把目光轉向陳墨。
“年紀輕輕就有後天修為,少年天驕,果真不凡!”
他上下打量陳墨,越看越是滿意。
他當然也清楚,以陳墨的天賦,未來修成先天境界,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之事。
最為關鍵的是,陳墨並不出生世家大族或某個宗派,他在官場上唯一有所聯系的人就是孫守仁。
而孫守仁毫無疑問是自己的人,本身也不來自于任何世家或宗派。
這非常重要。
那些世家大族或宗派出身的官員,有些固然對自己有所忠心,可更多還是只顧自家。
只有出身貧寒的官員,才會真正忠于他這個天子。
因為他們只能靠自己,他們想要的東西也只有自己能給。
他不在乎陳墨怎麼修煉,也不在乎陳墨為何擁有現在的實力,他只在乎一點。
那就是陳墨能否為自己所用,既然能,那就該重重犒賞,然後仔細栽培。
“謝陛下夸獎。”陳墨面容笑意,對此倒沒有再過謙虛。
“你救下了朕的皇兒,有大功,朕應當賞你。”趙懷禮又坐回書桌前。
“說說你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朕可直接賜你。”
他這番話既是在詢問,也是在試探。
只有有欲望的人才好驅使,無論陳墨想要什麼東西,想要,總比無欲無求要好。
“回陛下,微臣如今修為已至後天,但功法無以為繼,微臣想討要幾本功法參悟修行。”
陳墨略作思忖,講出自己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別的東西,無論權位金銀還是修行資源,相對而言都不算特別難搞。
只有修行功法,自己很難通過其他渠道獲取。
真正高深的功法不會拿來交易,就算再有錢也未必能買到。
想要得到繼續滿足自身修行的功法,以自己的身份,只有走朝廷的路子最合適。
“哦!”趙懷禮略有詫異,轉念一想倒也合理。
陳墨出身不好,肯定沒法得到什麼高深武學,孫守仁給他的功法,最多也就讓他修行到後天境界。
再想要繼續修煉,除非他自己琢磨功法,要麼就是尋找其他修行法。
陳墨能修煉到後天境界,天賦確實很好,卻不代表他在這個年紀就有能力自創功法。
就算他真有這個能力,那也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光,這對他的天賦而言是一種浪費。
“好,年輕人有此天賦難得,還追求上進就是更難得。”
趙懷禮對陳墨提出的這個要求,看來是相當高興。
他原本以為陳墨會要高官厚祿,畢竟他年紀輕輕,被這些東西迷了眼也實屬正常。
未曾想到,陳墨竟只要修煉功法,這看得出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自身實力才最重要,更是有上進之心。
追求上進才好,這樣的人辦事會更努力去辦好。
不像朝堂內有些官員,像頭懶驢一樣,非得抽一鞭子才肯走。
“來人,把朕的萬法令取來。”他沉聲向殿外呼喚。
不過是三五息功夫,就有一名老太監急匆匆捧著一方令牌前來。
這令牌乃是以紫玉所制,通體刻龍鳳紋秀,令牌中間則是一個趙字。
趙懷禮微笑拿過令牌,伸手遞給陳墨,“這是朕的令牌,你持之可自由出入萬法樓,樓內一切功法,你可任意挑選取用。”
“微臣謝陛下!”陳墨鞠身行禮,雙手捧過令牌。
這對現在的他而言最為重要。
孫守仁則是一臉驚詫之色,他當然知道萬法樓。
那是由朝廷所建,收攏天下萬法所在之地。
各類修行功法,無論境界高低是否珍稀,朝廷皆會收集整理保存。
有些出身較為貧寒的武者,為朝廷立下功勞後,就有機會進入其中挑選功法。
但是,絕大多數人只是有機會進入其中,挑選一兩本功法修煉。
而陳墨手上這方令牌不同,是能夠隨意出入其中,並且能直接把功法原本帶走。
這說明他想從其中拿走幾本功法就能拿走幾本,任他取用,不受限制。
這等殊榮,放眼天下也未必有幾人擁有,可見當今天子對陳墨的看重。
“除了這令牌,你可還想要什麼?”趙懷禮又笑著問道。
陳墨立下的功勞很大,他不可能只賞賜陳墨幾本功法。
賜下萬法樓的令牌,只能算是他看重陳墨,做不得真正的賞賜。
“回陛下,臣還想要一些修行資源,供給自身修行。”陳墨沒有遮掩自己的想法,開門見山的說道。
以他現在的年歲,還輪不到去打什麼機鋒,有什麼想要就直說,反倒更顯年輕人的質樸誠懇。
趙懷禮笑著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們二人可以離開。
再給陳墨的封賞,當然不可能現在賜下。
得等幾日後的大朝會,將陳墨所作之事昭告百官,才好再給他封賞。
“臣告退。”孫守仁與陳墨鞠身下拜,緩步退出這方宮殿。
在先前宮中舍人的帶領下,一路離開宮城。
“你手上這令牌雖能自由出入萬法樓,但你也切記不可逾越,莫要任意取用太多功法。
更別想著把那里的功法拿出來倒賣,更別想著在其中找功法助他人修行。”
才一走出宮城內,孫守仁就壓低聲音,很是嚴肅的囑托道。
天子給予陳墨令牌,是看中他的天賦,希望他能好好修行,增強實力,再為朝廷做貢獻。
可這絕不代表,陳墨能拿著這方令牌任意施為,做些僭越之事。
那樣只會引得當今天子不喜,甚至是反感。
孫守仁哪怕知道以陳墨的性子,肯定也能想明白這點,並且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可他仍很是鄭重的交代。
“孩兒明白,只是不知這萬法樓究竟在何處,我這就想去看看。”陳墨緊握著令牌,語氣有些躍躍欲試。
他現在太需要新功法來整合自身實力,開啟下一步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