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七大戰國,韓國卻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三家分晉後,不管是趙國還是魏國,都度躍升為天下強國。
只有韓國,在一次次的失敗中漸漸消沉,若不是當年號稱法家三派之一的術派創始人申不害力行變法,韓國可能早就被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當年的韓國強盛一時,可最終無法與魏國抗衡,多年來變法的成果,也被連根拔起。
韓國的首都鄭,乃是當年鄭國的都城,公元前375年,韓哀侯滅鄭,將國都自陽翟遷于鄭城。
韓國在此立都長達145年。韓人都鄭後在此設鄭縣,治所在外廓城內,改名新鄭。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統一六國,實行郡縣制。為了區別陝西之鄭縣,將韓之鄭縣改為新鄭縣,從此沿用千年不改。
當年的韓國都城,也就此失去了往日的繁華。此時距離韓國滅亡,已過去了十二年之久。
清晨十分,新鄭的城門剛剛打開,一個身著白衣的偏偏少年來到城中。
他長相清秀,就連這世間最美麗的女子,在他面前都會失去光彩。他一襲白衣,身負長劍,有君子之風,俠客之姿。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位身材縴細的少女,長相可人,美艷非凡。臉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笑起來猶如春天般溫暖。
就在離二人不遠處的地方,一個身高兩丈有余的壯漢緊緊跟隨。他的肩上,扛著一只重達數百斤的大錘。
那白衣少年停下腳步,嘆息一聲說道︰“韓國,張良回來了。這里的人啊,你們可還記得,當年的韓國,那個你們曾經奮力守護的地方?”
他們正是張良三人,他們從下邳一路兼程,方才回到新鄭。其間相隔萬里,而他們卻只用了二十余天。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張雄。這個身高一丈有余的少年,並不只有一身的蠻力。
他載著張良二人,健步如飛,日行千里,絲毫不見疲態。每走一步,如同地震一般。
張雄雖然日行千里,但食量也是驚人。宋天昊和楊藝源兩位師兄為他們準備的盤纏,以及滄海君臨別時的贈予,都已經消耗殆盡。
以至于後來不得不忍饑挨餓,張良本是富家公子,許莫負也從小嬌生慣養,對錢財沒有什麼概念,再加上這個一頓能吃半頭牛的張雄,即便有再多的錢,也經不起這樣的花銷。
臨近新鄭之前,張雄每天只能吃個半飽,肩上扛著的大鐵錘也漸漸變成了負擔。
步履蹣跚之下,頭上的汗珠也不停的往下滴。張良來到他面前,輕聲說道︰“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家了。”
張雄憨憨的點了點頭,臉上艱難的擠出一絲微笑。他被鎖了數年,早已將救出他的張良視作親人,對他說的話言听計從。
許莫負輕聲說道︰“子房哥哥,天下一統已是定局,莫要太過傷懷。韓國的歷代君王以及張家的列祖列宗,一定能感知到你的心意,他們一定會為你感到欣慰的。”
張良搖了搖頭說道︰“寸功未立,張良有愧啊。”
“听聞張家是名門望族,在新鄭城中威望甚高,為何當年沒有被遷入咸陽?也並未遭到軟禁?”許莫負岔開話題說道。
張良說道︰“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張家沒落,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顯赫。兄長早夭,父親晚年方得二子,我與三弟張善並未入仕。被遷入咸陽的都是富商巨賈,軟禁起來的都是達官顯貴。此時的張家,什麼都算不上。秦國就算再霸道,也不會跟一個沒落的貴族以及兩個絲毫沒有威脅的少年過不去。”
“那你與師父如何相識?”
“張家雖然沒落,但是風波不斷。當年一腔孤勇,被卷入叛亂之中,只能亡命天涯。”
他的語氣之中,滿是唏噓。張家兩代任韓國丞相,秉政八十余年,是何等的風光。如今故國不在,家族也不復往日的榮光。
師從黃石公三年,張良對秦國法制有了更深的領悟,也知道相比六國而言,秦國是多麼的強大。
在震驚之余,他也不得不佩服當年的秦孝公與商鞅,這是怎樣的君臣知遇,又是何等的天縱英才。
張良雖未入仕,對韓國的政局知之甚深。
相比從未謀面的父親,對他影響最深的還是他的韓非哥哥。
當年那個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少年才俊,那個師從荀子,佔盡天下風流的翩翩公子。
可惜咸陽一行,卻成永訣。先是他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獄之中,再就是韓國被滅,宗廟易主。
這一系列的變故,徹底改變了張良的內心,讓他本來平和的心中多了一絲戾氣。
國仇家恨,何時方熄?
短短三年,新鄭早已是物是人非,他不得不佩服秦國,居然能將這座城市有關韓國的記憶抹除的干干淨淨。
讓無數的韓人,遵守秦法。在張良看來是天方夜譚,但秦國卻做到了。不止是韓,六國皆如此。
轉眼他們便來到一座宅院前,張良看著這有些破舊的宅院,心中的傷感又增加了一份。
雖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張家已經不似當年。現在的他,是真正的國破家亡。
張良緩步上前叫門,一位老者探出頭問道︰“此處是張宅,不知諸位何事叩門?”
“福伯?”張良說道。
福伯上前看著眼前的白衣公子,端詳了好久,方才跪下開口說道︰“公子....真的是公子,老奴老眼昏花,公子見諒。”
張良瞥見一身孝衣,不禁追問道︰“福伯,您來人家為誰披麻戴孝?”
誰料福伯默不作聲,轉瞬又開始嚎啕大哭,嘴里不停的念叨著︰“老奴該死,有愧相爺的囑托。”
張良一直將福伯視為家人,父親有三位忠心耿耿的下屬,分別以福祿壽命名,可惜壽伯早逝,祿伯不知所蹤,在這世上只剩下福伯孤零零的一個人。
福伯一生無兒無女,能讓他披麻戴孝的就只有張家人,家中只有幼弟一人。
突然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他甩開眾人,朝著家中飛奔而去。他在這世上,只剩下這為數不多的幾個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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