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慕容荻打了一個冷顫,謊話張口就來,“我叫慕容蘭雲,蘭花的蘭,雲煙的雲,對,慕容雲蘭,就叫這個!”
“慕容雲蘭?”
慕容荻忙不迭地點頭。
“好巧,你也姓慕容。”冥似是喃喃自語了一句,“那你認識慕容荻嗎?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
“……”
不巧,她就在你面前。
慕容荻強忍住拔腿逃跑的沖動,臉上擠出和善的笑意,鎮定道︰“這我怎麼可能知道,慕容這個姓氏很爛大街的,京都里遍地都是,隨便抓十個女子就有三四個姓慕容的。”
“我沒听說過你說的這個什麼慕容荻!”
都說危險能逼出人的本能。
慕容荻算是體會到了。
她這話純屬胡編亂造,慕容姓氏本就稀少,大啟國也不過慕容將軍一家,哪來的遍地都是!
果然,冥也沒那麼好騙,他皺起好看的眉,幽深的眸看向慕容荻,“是嗎?”
“當然了!”
慕容荻斬釘截鐵地點頭,“你做刺客,想來平日不常與世俗百姓打交道,不知道這一點也實屬正常。”
“嗯。”冥沉思良久,似是相信了她的話,“你說得也有些道理,我也的確是第一次來京城。”
“罷了,我自己再找找她吧。”
你最好永遠也別找到她!
慕容荻險些脫口而出。
她干咳了一聲,道︰“那個,你既然是受命來殺人,組織難道沒有給你刺殺目標的畫像和身份信息嗎?”
組織難道沒有給你,我的畫像和身份信息嗎?
慕容荻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好在冥並未察覺到異樣,只是搖搖頭道︰“給了,但是被雨淋濕了。”
他從懷里掏出一塊白布條展開,上面赫然寫著‘慕容荻’三個字,筆跡蒼勁,可是下半部分被水打濕而模糊了。
墨跡暈染成一團,什麼都看不清。
“怪我,沒有提前記清楚她的樣貌。”冥苦惱地嘆了口氣,“事到如今,也只能進京後再找人打听了,你若是得知了她在哪里,還請務必告訴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真不知。”
慕容荻嘴角一抽,努力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些,微笑著說道︰“不過,你放心好了,倘若我知道她的消息,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對了,那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誰要殺這個人?我也好幫你分析分析這人可能在何處?”她旁敲側擊的試探。
冥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暗夜殺手有規矩,只要給銀子,不管
雇主是什麼身份,不管目標是殺誰,所有的信息都不能透露給任何人。”
慕容荻︰“……”
看冥這副守口如瓶的模樣,想來也套不出更多信息了。
想要查出幕後主謀,只怕需要費上一番功夫。
她只得遺憾作罷,同時也松了一口氣,暗道幸好這少年涉世未深,單純好騙,否則要是再聰明些,估計她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另一邊,楚夜寒安撫好落紫鳶後,御輕功趕到了郊外,向著丟下慕容荻的那座高塔飛去。
雨勢越來越大,打濕了他的衣服,但是卻不影響他前行的速度,甚至還比平時快上幾分。
雨幕中,楚夜寒抿緊唇瓣,身影在樹梢間急掠而過。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來到了塔前。
然而眼前的情景卻讓他心頭猛地一沉,原本高聳的塔尖被巨雷劈得稀碎,整個高塔已經塌成了一片殘垣斷壁,斷裂處更有火光蔓延,濃煙四起!
此刻的塔底空無一人,唯有一片狼藉。
楚夜寒瞳孔驟縮,腦海中轟隆炸響。
怎麼會這樣?
他是想教訓一下慕容荻,想把她晾在高塔長長記性,甚至,他曾經無數次想過掐死這個野蠻無禮的女人。
可是,當真正意識到她可能死
亡的時候,他竟然感受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心疼!
雨水順著他的眉眼滑落,他俊美如玉的臉龐布滿了痛苦與迷惘,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呆站在廢墟前許久。
楚夜寒閉了閉眸子,再睜開時,眼里已充斥著冰霜,透著徹骨的森寒。
慕容荻,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不能死!
……
破廟內,篝火已經快要燒盡了,只剩下余燼的微弱光亮。
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忽然支起身,一手拿起劍,“雨停了,我要走了。”
慕容荻身上的衣裳早已經被火烘烤干爽,挨在暖融融的火旁邊,更加昏昏欲睡。
聞言,她猛地驚醒,“天還沒亮,你現在就走嗎?”
冥回首瞥了她一眼,神情冷漠,聲音仍然帶著幾分嘶啞,“刺客沒有在光明中行事的,我還要趁夜色進城找個落腳的地方。”
“等等,”
慕容荻拍拍衣裳站了起來,從懷里取出兩個瓷瓶遞到他面前,“這些藥給你拿著以防萬一。一旦毒發,可以作暫時緩解之用。”
冥微怔,嗓音低沉道︰“不必了。”
慕容荻堅持,“你就收著吧,今日我們也算交了個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不是很正常的嗎?”
一晚上過去,冥不再那
麼警惕慕容荻。
她便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強制將瓷瓶塞入他手中。
“況且,雖然你的武功很厲害,但是體內毒素的發作畢竟防不勝防,有備無患嘛。”
冥垂眸看著幾個白瓷藥瓶,眼底閃過幾分復雜。
從來沒有女子這般對他,听著慕容荻關切的言語,他的心頭涌現出一絲異樣的感覺。
很陌生,但他卻不排斥。
“多謝。”
冥點頭,轉身離開破廟,跨出廟門時,他微頓身形半側過頭,“你之前說,再遇到毒發狀況可以找你解毒。”
“是啊,我說過的話不會反悔。”慕容荻想著多個朋友多條命,她先救他幾命,總歸是沒壞處。
到時候要真的以命相搏,她也好談條件不是?
“我該去哪里找你?”冥問。
“四……”
慕容荻下意識想說四王府,一抬頭,對上冥清冷的視線。
話到了口邊趕緊來了個緊急剎車。
“嘶……坐久了要有點累了,之後你就來這座廟吧,以後我每逢初一十五都會來這里。”慕容荻揉著腰為自己緊急救場。
“我知道了。”
冥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著些難辨的深沉,隨後便轉身離去,眨眼間消失在了茫茫晨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