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時候的事就是這樣,拓跋梟也好,冷黎月也罷,縱使冥玄又如何?這些人在世人眼中也許都是足以讓天下側目之人,可是這真是這些人所需要的嗎?
若不是拓跋梟的努力得不到應有的肯定,單于大位雖然是惹眼,也並非他非要染指的必需。
他記得從小到大,昭和公主的嫡長子,自己的這個三哥拓跋瑞就是那麼的受人矚目,王庭的秋獵上,被父汗叫到身邊的永遠是他拓跋瑞,哪怕他是毫無尺寸之功,他依舊是父汗最中意的汗位人選,哪怕自己經歷十年烽煙,也只是換來一個王庭之刃的可笑罷了,他的確是所有兄弟中戰功最卓著的,若非父汗的眼中實在是很難看得到除了拓跋瑞之外的其他王子,試問誰會吃錯藥的去選擇不惜以命相博的戰場,事實有時候就是如此簡單到了荒唐,殘酷到了可笑的地步。
王庭之刃就是自己十年之間付于烽煙、生死不問的結果,一個可笑到了荒唐的結果,自己不過是拓跋家族王庭之中一把鋒利的刀刃,同樣都是王子,這就是自己存在的意義嗎?王庭之刃又如何,自己存在的價值不過是因為自己是一把足夠鋒利的刀刃,也就是說是因為天下的格局,還不能使拓跋家族滿意的緣故,所以自己才有存在的必要。
不然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自己可能連活著都是一種對單于的威脅,想到這怎麼能不讓拓跋梟感到可笑,為此一絲絕然狂傲卻又無比悲哀的笑意滑過他的唇邊。
在無人的房間中合上了雙目的他嘆了句︰“既然你們的贊美是王庭之刃,那麼我又能有多少選擇呢?每個人都該有活下去的權力不是嗎?長生天的刻意,拓跋內的偏愛,我都該接受,那你們也自該接受這一切下的另一種必然。”
當單于之位的榮耀被蒙上生命之初那與生俱來的不甘,這往往不是不愛,而是一種愛而無得的極端無奈。
在這種無奈下,鷹會如何?梟會如何?單于之位于這一層間,不過是一種他拓跋梟不得不去染指、惻目的無奈。
無奈之下奈若何,
青史公筆又若何?
天地之間以如此,
鷹梟長空幾人識?
王者天心,蒼生血染,強者生,弱者亡,王庭之內從無小事,對錯功過有何意義?也許只有真的看透了這一層的極少數人才有可能體涼這所謂榮耀光芒下必然的無奈,如同冷黎月之後給他的一首詩一樣,
王之傷,不可言。
天之暗,蒼生怨。
天地間,度起落。
傷到此,何需醫。
徒煎藥,慰誰心。
終必死,笑多情。
不舍處,非王位。
盡此生,空寥落。
單于意,不難解。
梟與鷹,記執念。
長空下,雲生滅。
知己間,無需言。
一軸她特有的字體所書的三字長詩,讓讀完此卷的拓跋梟深感生逢此人幸極不幸,真是應了她雙眸開合間的那句︰“公平,也許浮世本就是一直這樣的公平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