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黎月就是這樣的謀劃著,可他卻不知,也許不經歷些天地巨變,冥玄是永遠也無法認清她冷黎月的本質的。
帶著難得的笑意,他悠然的帶了些告誡之意的開口道︰“月,你的野心不可小視嘛,恩義雙碑曠古未有已是大膽,科舉之制雖是必行之法,可又何必急于一時,明府之事我也已知,你最近未免太急功近利了,還有分封三王之事,你從不是個做事突兀之人,何必如此?”
听了這話的冷黎月不由得合了合眸,雲淡風輕的像是在說別人之事似的回答著他︰“玄,你的消息真快,不過你更該知道,我本就無意君王位,雖然我是應承了一眾人等的所謂擁戴,但是我自當更明白他們的本意,與其說是願意擁立我為君,還不如說是願意擁立個傀儡為帝,然後再由他們自己來暗立乾坤,我若連這點也都看不清的話,我就是真的不該為帝了,故我自然不會任由他們肆意染指朝堂之事。科舉之制明著是給天下仕子一個機會出仕朝堂,可其實再選一百年,這選出來的人和這三尺朝堂上的已有之人又有何區別,一樣的欲壑難填,即使如此,與其勞神勞力的靠我們來制衡于他們,還不如讓他們自己去互恆好了,畢竟只要是個人,一旦入局是無人能夠在此局中全身而退的,如此這般豈不很好?”
她如此的回答,讓她的無情與狠辣無處逃遁的呈現在他眼前了,這樣的她的確是不負君王位的人。玉手輕折著亭旁的花葉,神情慵懶已極的她又復言著︰“至于恩義雙碑和分封三王之事,前面一件不過是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必然罷了,我即居君王位,自俯天下事,其實無論我如何去做,這天地四海間的其他諸國,誰不是一刻都不會消停的主呢?樹欲靜然風不止,本就是很正常的,今日來賀我定國開元的,他日刀兵相見也不足為奇,即若如此,作為君王的我實屬難免去執行些順昌逆亡,可我絕非沒有惜才之心,能夠知道良禽自當擇木而棲的自是不錯,可明知力猶不及也不肯背棄舊主的,我也一樣敬重,三途河岸我以國禮相待,對此自認並無過失。至于分封三王,雖有天下側目之實,可他們側目的其實並非三王的榮耀,說到底他們不服的是我居的名實相符、片語成旨的帝王位,不過那又如何,服不服是心意,跳不跳是行為,誰要是無腦的跳出來,正好免去我找的麻煩,反正明面上你們是實至名歸的,我既敢封的,豈會毫無準備,你大可不必擔心,帝王分寸我還是有的。”
這樣的冷黎月的確是讓冥玄也不得不驚訝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絲絲入扣,這樣的她只是個出生書香、繼位不久的冷黎月嗎?自己是該夸她適應能力強呢?還是之前自己不夠了解她呢?
她的回答是如此的坦誠,無論是出于她現下的君王之位,還是只出于一個聰明如她的敏感之人,這都是何等奢侈之事,自己籌謀把她推上帝位,這明明是她所不願的,她卻還如此信任自己,得依如此,究竟要我如何還你?想到這,冥玄不由得無言以對了。
只是冥玄他不知,冷黎月的心思絕然不止于如此,不然也就不會有他之後的那番感嘆了︰
“皓月之意鑒事非凡,
晨曦之光黎明難測。
寒極冷透執念痴意,
浩朗乾坤日月失色。”
奈何時到那時時已晚,天時不許白頭諾。自古英雄如紅顏,最難黑白常相守。不過這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