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吳道子希冀的目光，周塵微微沉默了會，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
“大唐，在你們當年那一戰後，沒多久就分崩離析了。”
作為當年那一戰的親歷者，吳道子必然知道當時大唐的勝算有幾成，如今問出來，恐怕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即便他現在說大唐未滅，吳道子恐怕也不會相信，與其這樣，倒不如如實相告。
心中的答案得到證實，吳道子頓時慘然一笑，抬頭望天，喃喃道︰
“大唐，終于還是沒能保住嗎？”
“那吾等當年付出一切的奮戰，又有何意義……”
“雖然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但老夫不甘心啊，當真是不甘啊！”
說話間，一股濃濃的不甘充斥在吳道子的臉上，原本快要消散的殘魂竟是逐漸變得凝實，只不過卻是摻雜著一縷縷淡淡的血光，
儼然一副快要入魔的狀態。
“前輩！”
瞧見吳道子此時的狀態有些不對，周塵連忙開口喝道。
他倒不是怕吳道子入魔後難以對付，畢竟入魔後的實力再強，其本身只是一個快要消散的殘魂罷了，再強也不會強到哪去。
他之所以出手，一是不想多一樁麻煩，二也是因為吳道子的一生本就讓他頗為敬佩，他可不想看到其在最後一刻，因為入魔而把自己的一世英名都給毀了。
“醒來！”
聲音夾帶著渾厚的聖元之力，猛然響起，猶如平地驚雷，瞬間在吳道子的耳邊炸響。
吳道子瞬間從入魔的狀態中驚醒，想到自己方才的狀態，眼中一陣後怕，隨即滿臉感激的看向周塵︰
“方才老夫心神失守，若不是有小友在，老夫這臉恐怕是要丟盡了。”
“無妨。”
周塵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他先前出手，本就是想維護吳道子的顏面不失罷了。
頓了頓，見吳道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周塵猶豫片刻，又繼續道︰
“前輩，大唐當年雖滅，但大唐皇室卻是有後裔存活，經過多年奮戰，他們又新建了一個皇朝，名為大炎！”
聞言，吳道子眼神頓時一亮，
“大炎如今可在否？”
“在！乃是中神州八大皇朝之一。”周塵點點頭。
“好好好！”
吳道子連說三個好，整個人容光煥發，扶掌大笑道︰
“大炎，大炎好啊，大唐後裔，好！”
長笑一聲，吳道子目光一轉，看向周塵，
“剛才老夫問你，你為何不說？”
周塵愣了愣，“你剛才也沒問啊……”
“老夫方才明明……”
“你老問的是大唐……關大炎什麼事？”
“我……”
吳道子被懟的啞口無言，伸出手指了指，又縮了回去，氣弱道︰
“總之，你這小子，以後說話能不能一口氣說完，老夫方才差點就入魔了。”
周塵微微撇嘴，心中嘀咕道︰
“我要一次性說完，你老要知道大炎現在快要被滅了，不得再入一次魔？”
雖然如今的大炎早已如風中殘燭，覆滅只在朝夕間，但周塵終究沒有將話挑明，
與其讓吳道子抱憾而終，倒不如給他留一份念想。
而在知道大唐還有傳承尚在後，吳道子心中果然是充滿了無窮喜悅，只感覺此生再無憾事。
然，心中的執念消失，吳道子那本就搖搖欲墜的殘魂終于是堅持不住，迅速崩潰。
微微低頭，看著自己已經化作虛無的雙腳，吳道子面色坦然，抬頭看向周塵，含笑道︰
“周塵，老夫的事就拜托你了。”
“若有來世，老夫再與你把酒言歡！”
“外面似乎有人來了，你切記小心。”
說罷，朝著周塵微微行了一禮，吳道子轉過身，望著眼前的茫茫雲海，仿佛看到他當年在這里學習繪畫的日子……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笑容。
山崖之上，清風拂過，伴隨著那滿山綠葉鮮花的輕輕擺動，吳道子的殘魂猶如化作一縷炊煙，消散于天地之間。
“轟隆隆∼”
不等周塵有所感傷，隨著吳道子的殘魂消散，他所在的畫聖山突然開始地動山搖起來。
見此情景，周塵暗罵一聲，手一揮，瞬間便將四周的畫卷、典籍，包括吳道子殘魂曾經藏身的畫卷全部一掃而空。
伴隨著一抹刺目的白光在眼前劃過，周塵眼前的場景再次一陣變換。
下一刻，周塵重新出現在道玄殿中，望著眼前明亮的大殿，只感覺一切恍然如夢。
若不是儲物戒內還有吳道子留下的傳承，他真的要以為剛才所經歷的都只是一場夢境。
“嘶……”
還沒等他平靜下來，一股刺痛突然從腦海深處傳來，緊接著，一道道影像開始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而出。
“嗯？這是黑影兵團傳過來的。”
“對了，吳道子。”
想起吳道子消失前說過的話，周塵面色一變，迅速查看起腦海中出現的影像。
片刻之後，周塵緩緩睜眼，吐出一口濁氣，臉色顯得有些古怪，
“是天羅國師府的人，可是……”
他很早之前就收集過天羅皇朝的一些信息，對天羅皇朝的勢力大致都有所了解，而在傳承之地外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他們出自天羅國師府。
外面的人出自天羅國師府，他不奇怪，畢竟是天羅朝堂最頂尖的勢力，這麼快追到這里也很正常，只是，讓他奇怪的是……
“天羅國師府派來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弱？”
守在秘境外的國師府眾人，最強的也不過只有聖王境二重這樣，聖王境二重，他在突破前就能輕松拿下，現在突破後，還不夠他一拳打的。
“難不成，我的身份還沒暴露？”
想了半天，周塵就只想到這種可能，據他所知，天羅國師向來深受洛星晚信任，必然早就從洛星晚那里知道了他的實力，若是他的身份已經暴露，天羅國師絕不會只派這麼些人過來，早就派強者過來蹲著了。
“沒暴露最好，正好給了我時間。”
周塵目光一閃，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隨即邁步朝著另外的大殿走去，準備先將吳道子留下的全部搜刮完再出去。
然而，就在這時，又是一道訊息突然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殿下，大軍已開拔，速歸！——陳平。”
……
長嘆一聲，吳道子最後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