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了，便宜了，減價大酬賓，鮮肉大降價啊！”
“都來買啊——”
“百年老字號，用肉最真最好啊——”
“包子 ，肉包子，又大，又香的肉包子——”
“甘甜，甘甜，人頭瓜甘甜——”
“鹵水豆腐腦漿子，香得很 ——”
……
……
向前看，眼前一副熱鬧的場景。
“我這是來到了一個集市？”
孟懷滿臉的疑惑。
可這明顯不是一個普通的集市。
“莫非我這是誤闖進了鬼市？”
念頭一想到這里，孟懷頓時頭皮都麻了——之前遇到一兩個大鬼小鬼的，他都對付不了；這一下子，來到了這麼多惡鬼中間，該怎麼辦？
“王屠，快出來，我給你送貨來了。”
孟懷還在想，就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黑頭鬼，趕著一輛馬車，停在了那賣肉的檔口。
“這次送了什麼好貨啊？”
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看著和壯漢沒什麼區別的男鬼，穿著一身短打衣衫，拎著一把雪白 亮的殺豬刀，邊喊邊走了出來。他，應該就是王屠戶。
“兩個菜人，新鮮的。”
黑頭鬼邊說著，邊解開了蓋在馬車上的黑布。馬車上露出了兩個人，沒穿衣服，白花花的，一塊破布隨意蓋著，看著倒不像是人，而像是兩塊白色的肉。
這兩人，一個已經毫無動靜了，一個似乎還有口氣在——她的手指頭和腳還在動著。
“怎麼都是母的？”
王屠戶看的第一眼，就很不滿意。
“還都這樣干瘦，也沒幾個幾兩肉！”王屠戶撇著嘴說道，“這樣的貨，可賣不上價。”
“我說，王屠，你是眼瞎了嗎？看清楚了！這兩個可是有修為在身的人修。雖然修為弱了點，可也蘊含著靈力，吃了可是大補。”
黑頭鬼見這個奸猾的王屠戶又想借機壓價，頭上的鬼火都氣的抖了幾抖，開始大罵了起來。
“哎呦，你不說，我還不想提醒你呢！”王屠戶用殺豬刀刀把在這兩個女人身上戳戳點點地說著。
“你看看，這兩個‘菜人’，一個修為很低，已經徹底死了；一個修為高點，也就剩最後一口氣了。可她的肚子上爛了一個大口子，肉少了不說，血還沒多少。”
“老爺們的喜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完整的，蒸著吃，那才算好東西。現在這樣的，哪里還算什麼好東西？”
來鬼市的一些大人物，喜歡將人像蒸羊羔一樣蒸著吃。凡是白白嫩嫩能這樣吃的，那價格肯定要成倍的增長。這種情況，黑頭鬼也知道。
可他更知道這時候正是談價格的關鍵時候。他可不能弱了氣勢。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
黑頭鬼雙眼一蹬，眼珠子從眼眶里彈了出來，掛在那里像是兩顆紫葡萄一樣，怒氣沖沖地問道︰“你就說這兩個菜人，你給多少吧？”
“我給你三……”
“你可不要給少了，我給你說。”不等王屠說完，黑頭鬼就攔住了話頭，“你要給少了，我賣給做肉包子的王老二，也不會給你。”
一听這黑頭鬼可能將這兩個上好的“菜人”送給和自己不對付王老二，王屠臉上的肉抖了一抖。
“嗨！我們這都是老客戶了，怎麼可能會給你少了？”他隨即擠出了點笑容，“給你五十靈石。”
“六十！”
“不行，最多五十五，”王屠黑著臉，斬釘截鐵地說，“否則，我不要了！”
眼看再擠不出油水來了，那黑頭鬼咧嘴一笑︰“五十五就五十五，余下的錢，就當給你王老哥買酒喝了。”
听他這樣說，王屠戶也笑了。
這兩個“菜人”，這個價錢，他可是大有賺頭的。
“下次有好貨還給我送來。”他一邊給黑頭鬼數著錢，一邊囑咐道。王屠戶自然沒有問這兩個菜人從哪里來的。這種“貨源”的問題，也是個他們這一行的忌諱。更何況，不管是從哪里來的貨，只要上了他的案板，那都是他的了。
“那是自然。”
黑頭鬼看著那一顆顆蘊含著天地靈氣的石頭，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滿口答應著。
“要不要我幫你送進去？”
收好了靈石，黑頭鬼還貼心地問了一句。
“不用！”
“你等我一會就行。”
說著，王屠戶就一把將那個已經死了的“菜人”給抓著腿拽到了肉案之上，接著，“砰”“砰”兩刀將雙臂斬斷，隨手就拿著掛在了肉鉤之上。
“王屠，給我來點鮮肉。”
這時候，恰好有一個渾身滿是黑毛、長得像是猴子一樣的妖鬼，挺著大肚子，邁著八字步走了過來。
“好 ！”
王屠戶趕緊放下了手里的活，一臉諂媚地招呼著。
“雷鬼大人，你想要點什麼樣的肉啊？”
“嗯——”
這個雷鬼雙眼開合之間竟然有雷電閃爍。
沉吟半晌，又掃視了一下案板上的“菜人”之後，他才開口道︰“肥瘦都來點吧！”
“好 ！”
王屠戶笑著答應著。
“這可是剛到的好貨，還熱乎著呢，極為新鮮。”他邊動手割肉，邊自夸著。
“這些肉，最是瘦了，正好可以炒著吃。”從菜人“前胸手臂”上剔下了肱二頭肌肉、胸大肌上的幾塊肉，王屠戶獻寶似地給雷鬼展示著。
“嗯，是不錯！”
雷鬼笑著點頭，表示認可。
“這一塊，肥瘦正好，略帶點膏腴，不知道您回去想怎麼吃？”又從那“菜人”的臀部卸下了一大塊肉，王屠戶笑呵呵地問道。
“煎著吃！”
“好 ！那我給你切成片。”說完，手中切肉刀飛快，認認真真地切著，一塊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片眨眼間就擺在了案板上。
遠遠站在鬼市入口，看到這個場景，孟懷就頭皮發麻了。
即便現在是九頭小獸的身體，即便他已經吃了很多動物，可他還是受不了這個場景。
“呃——”
他忍不住干嘔起來。
“這世間還有這樣的地方？”
孟懷不敢相信。即便周圍的妖鬼們都把他當成了同類，沒有誰在這時候特意對他表現出了敵意，可他還是覺得自己有那種馬上就要死了的感覺。
一種毫無來由的恐懼，讓他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著。
“還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
孟懷一眼就看出來了，最起碼這個王屠戶活著肯定是個人的，不是什麼異物成精成怪。
而且，王屠戶那泛著詭異紅色的雙眼表明他肯定是常吃人肉的。
“人怎麼可以吃人？”
同類相食，孟懷是打心底難以接受。
可眼前將人當成“肉菜”一樣販賣的集市，表明這似乎是很常見的一個現象。其實，不光是“菜人”，那邊還有牛頭人在賣牛肉，狗頭人在賣狗肉，一群妖鬼在吆喝著賣著小妖怪。
“都在賣？”
“都在吃？”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