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傳聞,朝廷發布了巨額懸賞,捉拿幾名來自北方的和尚,生死不論……
江湖傳聞,被通緝的和尚躲過了官兵幾次追殺,渡江南下……
江湖傳聞,出現了一名刀槍不入的妖僧,硬抗床弩都毫發無傷,在大軍的圍攻中進退自如,殺人無數,最後竟從容退去……
最近,江流城的酒肆茶樓中,總有人在閑聊時傳播這類消息。
可無論是講述人還是傾听者,市井小民也好,來往的商賈也罷,大多將這些當成種消遣,听個熱鬧罷了。
糧價漲了多少,道路是否通暢,北面的大戰有沒有開始才是他們最關心的。
原本對此類傳言最為熱衷的,應是城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幫派成員。
不管是巨額賞金,還是有可能獲得的武功與神通,可都是他們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
但江流城本不平靜,幫派間因各種利益產生的分歧與火並每天在發生,個個都被打成了狗腦子,哪有閑心關注這些。
直到有人說,那白衣妖僧住進了江流城……
宗言一身白衣,年輕英俊且額頭有顯眼的火焰紅紋,實在太有辨識度了。
偏偏他根本沒有掩飾自己的行蹤,這幾日帶著呂賢逛遍了江流城,很多人都看到了。
甚至,昨日出門吃飯采買,他都感受到了旁人小心翼翼卻火熱異常的目光。
而這就是宗言的目的。
唯有如此,才能盡快將師父等人找到自己。
至于會不會因此變得滿城皆敵?
之所以選擇江流城,他看重的就是這里夠亂,連義軍都無法徹底掌控此地,還指望那些烏合之眾聯合在一起?
當然,他對自己的武力再有信心,也不會完全蠻干。
之所以住在荒僻無人的角落,就是存著一旦事情不妙就開溜的心思。
反正包袱里假發和百姓衣衫早有準備,江流城這般大,哪里還不能躲幾天?
琉璃金鐘神通能保證自身安全無虞,事後頂多費點勁一一報復回去。
只是這里幫派的辦事效率太低,昨天白等了一夜,此時已過了三更,差點以為又是無事的一天。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預料中大群幫眾圍困小院的場景也沒出現。
找上門的,竟只是一個人……
寥寥幾片白雲也被風吹走,月亮露出全貌,清冷如水的光透下來,將大街小巷染成了灰白色。
家家戶戶早已歇息,除了不知疲倦的蟲鳴和更夫敲響梆子時驚起的短促犬吠,余外再無雜音。
宗言拎著長棍走出土房,凝目望向院中站立的高瘦身影。
“你是誰?”他問道。
“來要你命的人。”來人冷笑一聲,雙手揮動,兩把長刀在月下泛起了森冷的光。
宗言本還要再問問對方的路數。
哪想到人家二話不說,抬腿就奔來,手中雙刀高舉,同時攻向他的額頭與腰間。
面對如此凌厲且凶殘的攻擊,宗言不禁挑眉,看樣子是個高手,當下也不敢怠慢,微微後退半步的同時,手中長棍幻化出無數虛影,全力迎了上去。
“ 嚓”一聲骨骼的脆響,那人手中雙刀如風車般旋轉著掉落在地上,然後那人在宗言愕然的目光下,緩緩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院中安靜了好久,宗言嘴唇哆嗦了一下︰“就、就這?”
接著他上前,將胸口塌成餅一樣的尸體摸索一番,除了一點銀子,並未發現什麼腰牌之類的標記,這才起身。
想了想,他把尸體扛在了肩上,回頭看了眼正縮在門口瑟瑟發抖的呂賢。
本打算要對方留下看家,想了想卻道︰“我要處理尸體,你也跟我跑一趟吧!”
說著,就扛著尸體直奔後面的小山而去。
而呂賢撫摸了下兀自在轉圈的腿肚子,感覺自己留在這里更嚇人,也快步追了上去。
呂賢以為宗言要將尸體買到後山,卻沒想到兩人在林中左轉右拐,竟到了一處低矮的山崖邊。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宗言用力將尸體扔進了山下的一座宅子……
與此同時,黑虎幫總舵-黑虎堂的後宅,幫主徐黑虎正興高采烈地與護法方崗對飲。
“方老弟做得不錯,短短幾日,城東就有三條街道是咱們的了。來,老哥敬你一杯……”徐黑虎說著舉起了酒杯。
方崗連忙起身︰“若不是仗著幫主的威名,屬下也不會如此……”
但他的話未說完,就听得門外傳來“ ”地一聲巨響,似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愕然對視一眼後,護法方崗先沖了出去,徐黑虎拔出了長刀緊隨其後
兩人拎著武器,小心翼翼地繞著房屋半圈,這才發現並非預想中有敵人潛入,只空地上多了一具尸體。
“這是,奪命雙刀李金……”方崗將尸體翻轉過來,可等燈籠靠近,他看清尸體面目,不由驚呼出聲。
“他,他不是白龍幫的供奉嗎?怎會死在這里?”徐黑虎也是倒抽口涼氣,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山崖︰“有人將尸體丟在這里。”
“難道是為了栽贓?”方崗面色凝重︰“還是他們爭斗,踫巧掉進了這里?”
“怎麼辦?通知白龍幫?”徐黑虎愁眉不展︰“白龍幫可是近千人的大幫派,萬一要是有人故意栽贓……”
方崗瞄了眼四周,見此地只有他們二人,方才松了口氣︰“不如找個地方埋了吧,屬下覺得此事暫時不宜讓其他人知曉。”
再次對視一眼,由方崗取了工具,兩人連燈籠都吹滅了,借著月色開始挖坑……
呂賢好奇心很重,但他絕對不是多話的人,尤其是,今日親眼見到宗言殺人,一時間更不敢言語。
宗言帶著他穿過小樹林,直到回了房間,沉默地開始睡覺,兩人間並無言語。
第二日,宗言帶著恢復過來的呂賢出門,很有目的性地路過了黑虎堂。
卻發現,守門的兩個幫派弟子精神抖擻,看上去格外平靜。
宗言見狀未表現出異樣,只如正常路人般牽馬走過,等走出這條街,才微微地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