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剛過,文武百官便到承天門外的長安大街集合,站在金水河的南
在他們的身後,則是這次湊集起來的萬余騎軍,不但站滿了承天門外的長安大街,而且還一直往大明門那邊延伸過去,堵住了中軍、左軍、右軍和前軍都督府以及另外一側的宗人府、吏部、戶部和禮部大門,一直到達大明
春風凜冽刺骨,似乎和冬日的寒風並無區別,但是,迎春花卻已盛
或許是前日大朝議的時候,皇帝大開殺戒,猶有余威,雖皇帝未至,卻無人敢竊竊私
至于騎軍將士,那更不用
每個騎軍將士,皆和愛馬並立,身穿盔甲,全副武裝,站得筆直,猶如一棵松,唯有戰馬偶爾打鼻,才有那麼一點動
原本皇帝御駕親征,是有一整套禮儀流程,地點也絕非承天門
但是,如今的皇帝卻是乾綱獨斷,令文武百官于此集要是換了往日,早有文官勸然則這次,卻無人敢
不知過了多久,一身戎裝的崇禎皇帝,在周皇後和太子朱慈霃等人的簇擁下,出午門至承天門
文武百官皆全軍將士,皆是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呼聲中,周皇後和太子等人在承天門側停下,唯有崇禎皇帝繼續騎馬緩步前日光照耀在皇帝穿著的鐵甲之上,反射刺眼光芒,真如天之子降
踏入長安大街,來到文武百官中間時,崇禎皇帝勒馬站住,看著跪伏一地的文武百官,並沒有讓他們平身,反而用力大喝,聲傳四
“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生靈涂炭,何以至此?”
他這一開口,頓時讓听到的文武官員不由得都是心中一所有人繼續低著頭,無人敢抬頭去和皇帝對
崇禎皇帝又開始驅馬緩步前行,俯視跪在左右兩側的文武官員,繼續大聲喝道︰“萬歷四十六年,粵地大雪,此後我大明天氣變冷,南澇北旱,持續至今,甚至將來還有好些年都將如此,此乃天災……”
听到這話,文武官員不由得都松了口氣,听皇帝的意思,好像是天災的原因,那就還好,不至于又殺人吧?
然而,他們才剛松口氣呢,卻听崇禎皇帝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為嚴厲,厲聲大喝道︰“然則有如今之天下亂象,雖是天災之因,但更為人禍所李賊原為驛卒,無有生計而反,攜百萬災民之眾而有今日之勢,爾等听听李賊之說!”
“君非甚暗,孤立而煬灶恆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爾等听清楚了否?此乃對當官之控訴!”
李自成建國時候的檄文,京師這邊自然早就收到在場的文武官員,自然大都見過,也沒誰在但此時听皇帝把這段話摘出來說時,說什麼佞幸擅權者極多,朝臣盡謀私利,結黨朋比,頓時就感覺非常刺
崇禎皇帝在馬背上盯著這些文武官員,繼續厲聲大喝道︰“為官者何所謂?是上報君恩,下撫百姓!可朕看到的是什麼?”
在他胯下戰馬的踱步聲中,緩慢卻又飽含怒意的喝聲響徹長安大街︰“大小官員,欺下而瞞上,以權謀私,中飽私在地方,不思救災反而落井下石,趁機兼並糧田,壓榨百姓;在軍隊,克扣軍餉乃至吃空餉,奴役將士為私用;在朝堂,黨同伐異于正事不顧,欺君罔上;朕雖勤勉卻國事日壞,若非太祖皇帝提點,朕一直被蒙蔽而不”
此時,崇禎皇帝已經驅馬走到文武官員之隊尾,輕松勒馬轉身停住,看著面前跪著的文武官員,看到他們一個個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目露寒意,冷喝一聲道︰“都給朕起來,好好看著此等貪官污吏之下場!”
沒說“平身”,而是含著怒意說話,文武官員不敢怠慢,連忙起來,但是依舊低頭不敢東張西
等所有人都起來之後,崇禎皇帝便沖遠處一直等他信號的錦衣衛指揮使李若鏈點了點
于是,李若鏈那邊一聲吆喝,隨後就見兩�錦衣衛校尉拖著一個囚犯,從承天門內出來,一個又一個的囚犯,就在文武百官中間,列了個長
這些囚犯,任何一個官員,都是認識就在前幾日,一個個都是位高權重,人人巴結,如今卻猶如死狗一般,耷拉著腦
這些罪囚有︰原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東廠提督王之心,原御馬監掌印太監王德化,原大明百官之首陳演,原內閣輔臣魏藻德,原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
文武官員正看著呢,就見一隊刀斧手緊隨而至,直接就位,手起刀落,一顆顆首級當即滾落在地,血染長安大
此時的崇禎皇帝,再次看到這個場景,卻已經沒有什麼惡心之感驅馬踩著血跡前行,重新來到了金水河畔,勒馬轉身,看著一個個低頭的文武官員,冷聲大喝道︰“貪官污吏,便是此等下場,朕絕不會姑”
說完之後,他掃視底下官員,看到血跡流到一些官員的腳下,但是那些官員都不敢有移動,便再開口,卻是緩和了些語氣,大聲說道︰“國難識忠臣,朕亦欣慰,終歸還有銘記初心,上報君恩,下撫百姓之”
說到這里,他看向首輔,範景文一見,明白意思,當即出列,開始念之前就準備好的孫傳庭祭
文武官員听到這個,終于松了口氣,該是不會再殺人而後听著首輔在念,不少人,特別是那些心懷忠義之士,又有點羨慕孫傳庭被追贈太子太師、兵部尚書,並追謚“忠靖”,這是絕對會青史留名了!
崇禎皇帝等範景文念完之後,又一次驅馬緩步前行,走在文武百官中間,沉聲道︰“朕得太祖皇帝提點,領兵親征,欲還天下一個太平,中興大太廟之內,再置中興閣,孫傳庭、盧象升,而後還有誰,朕亦會看”
文武官員听到孫傳庭和盧象升要入中興閣,不由得都是抬頭看向崇禎皇帝,這是真的麼?
崇禎皇帝卻沒有過多解釋,此時已經騎馬到達文武官員的隊尾,騎軍將士的前
他看著眼前的騎軍將士,拔劍在手,大聲喝道︰“為天下太平,為萬民安居樂業,為保家衛國,出發!”
利劍揮出,萬余騎軍將士齊聲大喝回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