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穗的意思是,既然縣令不作為,那就換個縣令來。
她要救王廉,勢必就要得罪縣令,不然就算是此時的事情結束,後頭這位縣令想要給她穿小鞋是輕而易舉,所以,為了以絕後患,她決定把事情鬧大,換個縣令來當。
柳穗蹲下來,目光直視著劉獵戶,一字一句道︰“你既然連死都不怕,那還怕這位縣令嗎?”
劉獵戶目光閃爍,神色掙扎,良久,他咬牙道︰“怕個屁!你說,我要怎麼做?”
他眼中浮現一抹狠意。
柳穗勾了勾唇角,含笑道︰“放心吧,不會讓你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她站起身,對大牛道︰“勞煩幫他收拾一下,送到林氏醫館吧。”
大牛應了一聲,一把子就把劉獵戶抱了起來,將人塞進車里。
劉獵戶︰“……”
自尊心受到了強烈的傷害。
不久後,遠在醫館的幾個大夫看到了又一個被送過來的病人,臉色漆黑將人扶進去,轉頭去問大牛。
“柳三娘人呢?”
大牛對大夫天然帶著一些尊敬,情不自禁的彎腰︰“三娘去找人了。”
“找什麼人?她自己不過來,往這里送病人?當我這里是善堂?”
老大夫們想起來就氣,送人也就算了,柳穗自己竟然不露面,真把這里當成她的大本營了?
林仲懷醫館里面走出來,皺著眉頭看著圍在門口的幾位老大夫,問道︰“諸位不回去坐診,在這里站著做什麼?”
目光落在中間位置一個老大夫身上。
真是上次對柳穗十分不滿,怒而去林家老宅告狀的王大夫。
林仲懷因此事還得了長輩教訓,他後來拼命
作保,才讓柳穗得以繼續在林氏醫館坐診。
雖然此事他並沒有告訴柳穗,但是醫館內的老大夫們各個都知道。
尤其是王大夫,一貫瞧不起女子,又被柳穗當眾責罵過,對她充滿惡意,時不時就要貶低幾句。
“仲懷,這柳三娘太不像樣子,什麼人都往咱們這里送,把咱們當什麼了?我看她啊,就把咱們這里當成避難營了!”
林仲懷臉色微沉,看了一眼來往不斷的路人,開口道︰“有什麼事情,我們進去再說。”
王老掃了一眼外頭的街道,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林仲懷長嘆一聲氣,看向旁邊站著的不知所措的大牛,囑咐道︰“你先回去吧,人交給我你放心。”
大牛應了一聲,撓頭跑遠。
林仲懷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嘆息。
不知道柳三娘這次,又是在鬧騰什麼。
王家。
柳穗目瞪口呆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
兩個人身上都有傷,嘴上還塞著東西,神情瑟縮。
男人是王智,女人……
這是王智用來陷害王廉的同黨梅花。程四的聲音響起。
他從上方的太師椅上跳下來,隨手將手中的湯婆子遞給柳穗。
“王智利用梅花,讓王廉誤以為梅花是從外面拐進來的女子,王廉拼死救下人,結果反被王智帶人抓住,梅花也改口,是王廉要強迫自己。”程四看向柳穗,眉眼略帶一絲得意︰“這兩人都已經招了,怎麼樣?可以送到縣衙去,把你那個朋友給救回來了?”
柳穗目光呆滯的轉過頭看向他。
四目相對,程四笑容不變。
良久,柳穗嘆息道︰“程大人,你是真給了
我一個大驚喜。”
她自然也有法子能夠找到這梅花,但是肯定是沒有程四這麼快速的。
並且,在她回來之前,連兩個人的口供都給逼出來了,可見是厲害。
程四唇角的弧度越發的明顯。
他湊到柳穗跟前,含笑問她︰“那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柳穗面無表情的推開他的臉︰“放心吧,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禮。”
程四興味的挑了挑眉。
“還得麻煩程四爺你幫忙,將人送到縣衙門口。”柳穗繞著兩人走了一圈,對著程四說道。
程四看了看天色︰“現在?”
外頭已經快天黑了。
柳穗點頭︰“對,就現在。”
折騰了一天,她還在街道上放出了消息,現在肯定已經不少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必須要盡快處理。
程四看了看柳穗的神色,見她認真,也不再多說些什麼。
直接走過去,一手一個,將地上的一男一女直接拎起來就往外走。
府外停著一輛馬車。
程四正要將人丟到車上。
柳穗制止他︰“就這樣,直接拎到府衙吧。”
程四︰“……”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柳穗,再次確認︰“你說認真的?”
就算他天生力氣大,也辦不到一路直接拎著兩個人去縣衙這種事!
柳穗笑道︰“放心吧,會有人在路上接你的。”
“恩?”程四面色疑惑,但是柳穗已經直接往街道上走了過去,他只能拎著兩個人跟上去。
柳穗本身就是城中熱議的源頭,更何況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程四,手中拎著兩個大活人,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接近天黑,
城里頭許多人都要回去,街道上來往的人很多,但是看到這一群奇怪的組合,全都情不自禁的停下來。
晌午時分的時候柳穗就已經說過王家的事情了。城中的人議論了一個白天,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還能瞧著正主。
“三娘,這是啥情況啊?”
柳穗面色慍怒,指著身後的王智說道︰“今日我才知道友人出事,去王家詢問,正巧踫到這個賊人,與這女子拉扯,才知道,這倆人已經狼狽為奸,陷害我朋友,特意將這兩個人送到縣衙,讓縣令做主。”
群眾嘩然。
看著王智指指點點起來。
知道他們要送這倆人去縣衙,當即就有人幫程四來抬人,程四兩只手很快就空了出來。
程四詫異的抬頭看了柳穗一眼。
這張嘴就來的本事,厲害啊。
柳穗沒講太多,畢竟一會還得再講一遍,現在不過是熱身,讓人知道有這麼回事罷了。
至于她到底是怎麼知道事情真相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道就可以了。
但是就算如此,為了看熱鬧,她們身後也依舊跟了一大群的百姓。
等到了縣衙,都沒等靠近,看到這麼多人烏泱泱的湊過來,守門的衙役趕緊拔腿就跑。
“快快快,去喊縣令大人,柳三娘又來啦!”
上次柳穗帶著那些百姓壓著縣令低頭的事情,雖說縣令沒怎麼計較,但是整個衙門誰不知道柳穗的威力?
如果瞧見這一大群的人,頓時心理陰影都有了。
等柳穗等人趕到縣衙的時候,縣令正戴著歪歪扭扭的官帽坐在高堂上。
他瞧見柳穗,臉皮一陣抽搐,但是還
是擠出了幾分笑來。
“柳三娘,你又有何事?”
按理說,柳穗此時見官,應該跪下的。
但是她名氣大,後面站著那麼多的百姓,看上去像是來給她撐腰的。
這縣令哪里敢提這話,就假裝忽略了這個事情。
待眼楮瞧見被丟在大堂上的王智和梅花,頓時臉色漆黑。
“柳三娘,朗朗乾坤,你竟然肆意毆打旁人?你真當自己有幾分名聲就可以肆意妄為?”
不等柳穗開口,縣令就一拍驚堂木,想要將柳穗給弄下去︰“來人!快將這無法無天的柳三娘給我押下去!”
但是旁邊的衙役還沒有動靜,柳穗身後忽然走出一個人來。
正是程四。
他從腰間掏出一塊玉牌,高舉手中,喝道︰“我看誰敢動!”
眾人一怔,縣令更是伸長了脖子望過去。
玉牌上刻著一個陳字,
縣令一哆嗦,頭上的烏紗帽差點掉下來。
他好懸扶正,而後快步跑下來,撩開官袍就跪了下來︰“下官參見陳將軍!”
柳穗︰“……?”
陳將軍?
程將軍?
她好奇的探過頭,也想去看看那塊玉牌上的是哪個陳字。
程四已經先她一步,將玉牌收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看著五體投地的縣令,語氣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奉命來此辦事,沒曾想倒是瞧了一出好戲。”
縣令胖胖的身體已經抖了起來,抬起頭,一臉諂笑︰“大人,我不知道柳三娘跟你認識……這樣,咱們先去後宅,我讓人備上好酒好菜,咱們慢慢談!”
柳穗眉目生寒︰“可是這件事,我想在堂前,在眾目睽睽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