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小姐見狀,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倒是沒有阻止,只是用看跳梁小丑般的眼神望著他們的背影。韓大寶則有些著急,生怕到嘴的鴨子飛了,但又不敢違逆甦小姐,只得焦躁地原地踱步。
來到院中大樹旁邊,確認說話不易被听去,孫強才松開陳陽的手,兀自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大口喘著氣。
“孫經理,你這是干什麼?”錢會長皺著眉頭,語氣帶著不悅,“沒看到那女人有多囂張嗎?就算價格高,咱們也不能就這麼認慫!”
“陳老板想爭一口氣,我老錢就算利潤薄點,也支持他!” 他顯然也被甦小姐氣得不輕,起了爭強好勝之心。
陳陽雖然沒說話,但眼神中也帶著詢問看向孫強,他知道孫強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孫強連連擺手,臉上驚恐未退,壓低了聲音,用幾乎耳語的音量急促地說道︰“錢會長!陳老板!我的兩位爺!你們……你們冷靜點!這根本不是價格高低、爭不爭一口氣的事兒!這宅子……”
“這宅子它……它不干淨啊!買不得!萬萬買不得!”
“不干淨?”錢會長一愣,隨即有些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孫經理,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信這些?不就是老房子舊了點,顯得陰森些嗎?”
“不是!錢會長,您听我說完!”孫強急得直跺腳,眼神里透著真切的恐懼,“要只是舊,我孫強在這行混了這麼多年,什麼老宅子沒見過?但這韓家老宅,它是真的邪門!”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他所知道的和打听到的關于這宅子的詭異之處︰
“首先,是這電!”孫強指著屋檐下那幾根陳舊的電線,“您二位進來時可能沒注意,這曲水亭街,包括左右鄰居,早就通了電,線路都改造過不知道多少回了。可唯獨這韓家老宅!雖然也拉了電線進來,但邪門得很,供電一直斷斷續續,就沒正常過!”
他聲音發顫地說︰“刮風停電,下雨停電,下雪也停電! 只要是天氣稍微有點不好,這宅子里的電準停!供電局的人來了不知道多少趟,查線路,換電表,怎麼查都查不出毛病,線路都是好的!”
“可人一走,沒準什麼時候,‘啪’,又停了!後來,連供電局的人都懶得來了,說是這宅子‘拒電’!”
“還有晚上,”孫強指著大門口那兩個在白天也顯得昏暗暗的舊燈籠,“您別看著現在有燈籠。晚上,就算這燈籠點著了,光線也透不出去多遠,整條街就屬這宅子門口最暗,陰風陣陣,路過的人都繞著走,說感覺有東西在門縫里盯著你看,脊梁骨都發涼!”
錢會長听著,眉頭漸漸皺緊,他雖然不信邪,但這種無法用常理解釋的現象,還是讓人心里有些發毛。陳陽則目光微凝,若有所思。
“這還不算最邪門的!”孫強見兩人听進去了,繼續說道,臉上的恐懼之色更濃,“這宅子……它……它鬧動靜啊!”
“附近的鄰居,尤其是那些住得近的老人,晚上偶爾能听到這空宅子里傳來奇怪的聲音。”
“有時候像是有人在院子里拖著鐵鏈走路,‘嘩啦嘩啦’的;有時候又像是很多人在低聲說話,嗡嗡嗡的,可仔細听又听不清說什麼;還有更 人的,是有女人在哭,聲音幽幽咽咽的,听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但白天來看,宅子里根本空無一人!只有那個不怎麼管事的韓大寶偶爾過來!”
孫強舔了舔發干的嘴唇,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氣音︰“最……最可怕的一件事,是我一個遠房表親,他是個電工,前年的時候,韓大寶找他來檢修過一次宅子里的老線路。他仗著膽子大,又是白天,就進去了。”
說到這里,孫強的身體都微微發抖起來︰“他……他當時想檢查後院的線路,就得經過後院那口早就廢棄了的古井。就在他路過井邊的時候……他……”
“他下意識地朝井里看了一眼……就這一眼,差點把他魂都嚇沒了!”
說著,孫強還小心翼翼看看甦小姐的方向,低聲向兩人繼續說道。
“他說,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幽深的、黑 的井水里,映出的不是他自己的倒影,而是一個……一個穿著清朝式樣、顏色鮮艷的繡花旗袍的女人!”
“什麼?”錢會長听完,臉上唰一下白了,吃驚的看著孫強。
“那女人臉色慘白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頭發梳著舊式的發髻,正仰著頭,從井水里……直勾勾地看著他!嘴角……嘴角還帶著一絲詭異的笑!”
“我那表親當時就嚇得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工具都丟了一地,回去後就大病了一場,高燒不退,胡言亂語,整整半個月才緩過來。”
“病好後,他死活再也不肯踏進這宅子半步,連這條街都繞著走!這件事,他親口跟我說的,發誓絕對是真的!”
孫強說完最後一個字,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靠在背後的牆壁上,大口喘著氣,臉色蒼白如紙。
錢會長听完,臉上的怒氣早已被驚疑不定所取代,他下意識地看了看那深邃的正房和通往後院的月亮門,只覺得那陰影里似乎真的藏著什麼東西,後背一陣發涼。他雖然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這種親身經歷者賭咒發誓的詭異事件,還是讓他心里直打鼓。這要是真的,買下這宅子,豈不是自找晦氣?別說賺錢了,恐怕睡覺都不得安寧!
“陳老板……你看這……”錢會長猶豫地看向陳陽,之前的爭強好勝之心,已經被這恐怖的傳聞澆滅了大半。
院子里,陽光似乎都黯淡了幾分,那棵枯敗的樹枝椏扭曲,如同鬼爪。遠處,甦小姐嘲諷的目光依舊,韓大寶焦躁的踱步聲清晰可聞。
而陳陽,在听完了孫強這繪聲繪色、充滿細節的恐怖描述後,臉上卻露出了一種更加復雜難明的神色,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堂屋,非但沒有恐懼,眼神反而變得更加深邃和……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