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關外一只眼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陳陽喉結滾動了一下，一股子郁氣從胸腔里往上頂，他忍不住長嘆一口氣，這口氣嘆得他心肝兒都顫。
“完了，徹底涼了！”陳陽搓了搓下巴，心里跟開了鍋似的，翻騰不休。
“這幫孫子，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他來回踱了兩步，腳丫子在地上碾出個淺淺的痕跡，“老子今兒個算是白忙活了，這幫人都跑了，找不到他們交易的地點怎麼辦？”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目光四下亂瞟，腦子飛速轉著，正發愁的時候，眼角余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陳陽扭頭看去，好家伙，林耀祖！這小子居然已經躥到門口了，半個身子都快跨出去了，動作麻利得跟耗子似的。
“嘿——！”陳陽低喝一聲，瞳孔微縮，腳下猛地發力，“嗖”的一聲就竄了出去，“小癟犢子，你還想跑？”
幾步沖到林耀祖身後，陳陽二話不說，右腿繃緊，一個箭步躍起，對準林耀祖的後背就是狠狠一腳。
“砰！”
一聲悶響，林耀祖冷不防挨了這一腳，整個人往前一撲，直接摔了個狗啃泥，趴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嘴里發出一聲悶哼。
陳陽踱步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冷笑一聲，抬腳在林耀祖屁股上踢了一腳，“你小子跑得倒是挺快啊！”
林耀祖掙扎著抬起頭，臉上又是塵土又是痛苦之色，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跑？你再跑一個試試！”陳陽彎腰，一把揪住林耀祖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溜起來，“別人我整不過，我還整不過你了？！”
陳陽眼疾手快，腰腹發力猛地一撐，兩條長腿像獵豹般跨過林耀祖的腰線，穩穩騎在了他身上。他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一拳直沖林耀祖面門而去，卻在最後一刻偏了半寸，砸在了他左肩上。
“哎呦！”林耀祖吃痛叫出聲，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隨即像是被激怒的公雞般彈起身子，想都沒想就揮拳反擊。他右臂繃緊，拳頭帶著風聲直奔陳陽側臉，卻被陳陽輕巧地歪頭躲過，順勢擒住了手腕。
“姓陳的！”林耀祖怒吼一聲，掙扎著想要抽回手臂，另一只手也騰空而起，劈頭蓋臉地朝陳陽打去，“你特麼還有完沒完！真當老子是好欺負的？”
陳陽冷笑一聲，單手握住林耀祖手腕的同時，雙腿緊緊夾住他亂蹬的雙腳，限制了他的行動。眼見林耀祖第二拳就要落下，他猛地抬起右手，精準地擋住了這一擊。
“你我心里都清楚，根本就沒有九龍杯，你為什麼要坑我！”林耀祖被陳陽壓在地上，雙手一邊擋著頭，一邊喊著。
“沒有九龍杯？”陳陽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起，擋下林耀祖拳頭的手臂微微顫抖，“你少在這裝蒜！”
他忽然暴起，左手握成拳，帶著積攢的怒氣狠狠砸向林耀祖的眼眶，“老子親眼看見的九龍杯，就憑你一張嘴說沒有就沒有？你糊弄鬼呢？！”
林耀祖眼眶挨了一記重拳，疼得眼前發黑，淚水瞬間涌了出來。他試圖用手護住頭部，嘴里卻不忘罵道︰“放屁！明明是你……”
話未說完，陳陽的拳頭已經再次揮來，他慌忙側身躲避，拳頭擦著他耳朵掠過，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
“就是你！”陳陽怒吼打斷了他的話，眼中燃燒著怒火，“要不是因為你要害人，老子現在物件都買到手了！”
“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陳陽調整姿勢，重新騎住林耀祖，雙拳如雨點般落下，每一擊都精準地避開要害，卻又讓人痛不欲生。
林耀祖拼命掙扎，奈何被陳陽鎖得死死的，只能被動挨打，嘴里不斷咒罵著︰“陳陽你個王八蛋！你等著……哎呦！”
陳陽沒有理會林耀祖的叫喊，又是一拳砸在他眼眶上。
“砰！”的一聲，林耀祖只感覺眼前一黑，眼眶傳來一陣劇痛，鮮血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啊！我的眼楮！”林耀祖捂著眼楮，痛苦地哀嚎起來。
打小陳陽就明白一個道理，撒謊就像滾雪球，一旦開了頭，就得硬著頭皮滾下去，滾得越大越好，直到誰也看不出里面最初藏著的那顆小石子。
所以，撒謊的最高境界就是連自己都騙過去，對誰問都不能露餡，哪怕是對著老娘老子也不能改口。為啥？還不是小時候吃過虧！
想當年，陳陽那張嘴可沒少給自己惹禍，三天兩頭因為吹牛皮挨揍，屁股蛋子上的老繭比城牆拐彎還厚。
最可氣的是，有時候根本不是自己說漏嘴，而是那些不講義氣的狐朋狗友回家跟爹媽一說，再添油加醋地描繪一番，好家伙，自己父母得知實情之後，男女混合雙打招呼都不帶打的。自打那以後，陳陽算是徹底學乖了，撒謊就要一撒到底，絕不回頭。
眼下這情況，鬼知道那關外一只眼和那騷娘們是不是真走了，萬一躲哪個旮旯偷听呢？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壓根沒見過什麼九龍杯，那自己可就真成甕中鱉了，插翅難飛！
林耀祖脖子青筋暴起，一把拽住陳陽的衣領，手指幾乎要戳到陳陽臉上，咬牙切齒地吼道，“姓陳的，你坑我！你他媽的為什麼要坑我，為什麼！！”
陳陽差點被他拽翻了過去，他穩住身形，順勢反手揪住林耀祖的衣領，另一只手握成拳頭，指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他冷笑一聲，“誰 TM 坑你了！”
拳頭帶著風聲直奔林耀祖眼眶而去，卻在最後一刻收了力，改為頂在他眼眶上方，“分明是你要坑人在先！你那點小算盤，真當別人看不出來？”
林耀祖眼眶通紅，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他死死盯著陳陽，試圖用頭去撞陳陽。
陳陽反應極快，急忙躲開了，隨後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你個王八犢子，還敢跟我來陰的！”
林耀祖吃痛，但仍不肯放手，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勒得陳陽喘不過氣來，“再不撒手，我真揍你了！”
“吹牛B！”陳陽依舊壓在林耀祖身上，“你給小南蠻子，我整不了別人，還整不了你！”
“吊毛！”林耀祖被氣的滿臉漲紅，脖子上青筋暴露，他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突然腦袋一偏，張嘴就咬在了陳陽的手背上，“老子捶死你咯！”
陳陽吃痛松手，捂著手背嗷嗷直叫，林耀祖趁機將陳陽掀翻到地上，抬腳就踹。陳陽也不甘示弱，兩人瞬間扭打成一團，像兩只困獸般在走廊里翻滾。你一拳我一腳，雙方都下了狠手，走廊里回蕩著肉體踫撞的悶響和彼此的叫罵聲。
正打得不可開交時，方大海和勞衫聞訊趕來。方大海遠遠看見兩人纏斗在一起，臉色一變，立刻沖上去，一邊一個，將兩人硬生生拉開。
“陳陽，你沒事吧？”方大海緊張地上下打量著陳陽，查看他身上有沒有受傷。
陳陽喘著粗氣，揉著隱隱作痛的手腕，指著對面的林耀祖，“大舅哥，看好了，這孫子就是那天在酒店丟東西的人！”
緩過氣的陳陽轉頭看向勞衫，“老三，其他人呢？”
勞衫搖搖頭，一臉郁悶，“都跑了，那個穿長袍的家伙，真是個高手，不知道從哪整出來一把粉末，迷了我一下，趁機溜了。”
“跑了？”陳陽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勞衫，“從你手里跑了？老三，你這身手……”
勞衫撇撇嘴，一臉不爽，“他功夫是差點，但他身上的小玩意兒多，尤其是那些藥，真邪乎！”
陳陽一听勞衫這話，腳丫子狠狠往地上一跺，力道大得走廊里的地板都跟著顫了三顫，“⺪，這 TM 算啥？”
“合著咱們忙活了大半宿，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僅交易地點沒摸著邊，連那幾個孫子都溜了！這跟釣魚釣半天，魚把魚餌吃了，魚線還讓魚給扯斷了有啥區別？”
陳陽也顧不上身上的疼痛，眼神里透著股子郁悶和火氣，直勾勾盯著方大海和勞衫，手指頭不自覺地來回指著他倆，“哎呦我去——”
陳陽拖長了音調，帶著點痞氣，又有幾分無奈，“我說你倆，我這拼死拼活的，你們咋就干杵著不動彈呢？就這麼眼睜睜瞅著人家跑路？”
方大海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手銬 噠一聲鎖緊了林耀祖的手腕，把他往牆邊一推，省得他礙事。
“廢話！你以為我不想追？”他瞪大了眼，眉毛都快豎起來了，聲音提高了八度，“你小子什麼身手我不知道？那穿長袍的老小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萬一他們對你不軌，你在上面出了事誰負責？人跑了再找就是了！”
陳陽脖子一梗，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一股子 勁兒上來了。
“我擦，大舅哥，你這話說得輕巧！人跑了再找？說得容易！你看看這都幾點了，這一晚上折騰下來，我骨頭都快散架了，你好歹也拿出點警察叔叔的職業素養行不行？”
“就這麼放跑了幾條大魚，咱們這一晚上不是白玩兒了麼！”
方大海翻了個白眼，沒接陳陽的話，反而上下打量著陳陽那身破破爛爛、沾滿灰塵的衣裳，目光最後停在他胸口的舊傷疤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那傷疤，語氣里多了幾分難得的柔和，“你小子少在這兒跟我裝英雄！”
“你自己什麼樣心里沒點數？這傷疤是怎麼來的你忘了？人跑了再抓，這話是這麼說，可我不能看著你再往火坑里跳！”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我可不想再因為這事兒，把你搭進去。”
陳陽低頭看看胸口的傷疤，那道猙獰的疤痕在昏暗的走廊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這是上次替方大海擋子彈留下的，每當下雨陰天，那種撕心裂肺的癢癢的自己難受。
想到那一刻，陳陽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既有對兄弟情深的感動，又有對這些罪犯的憤怒。他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拳頭，隨後狠狠砸了牆壁一拳，“砰”的一聲悶響在走廊里回蕩，牆皮都被震落了幾片。疼痛從指關節傳來，但這點痛比起心中的怒火根本不算什麼。
陳陽轉過身，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之後一把拎起了林耀祖的衣領，力氣大得讓林耀祖幾乎站不穩腳。
“小子，說！”陳陽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脅，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汴梁博物館是怎麼回事？”陳陽的眼楮死死盯著林耀祖，“你們和汴梁博物館里面的人，是怎麼勾結的？那些文物是怎麼流出來的？背後還有多少人參與？”
林耀祖被陳陽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朝著陳陽冷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帶著輕蔑和不屑，仿佛在說陳陽只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他故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隨後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幾乎濺到陳陽臉上。
“姓陳的，你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林耀祖的聲音里帶著挑釁，“你以為你是誰？就憑你這個毛頭小子，也想讓我開口？做夢去吧！”
“你 TMD……”陳陽听到這話，頓時火冒三丈，青筋暴起，伸手就要揍他，拳頭已經舉到了半空中，恨不得一拳把這個囂張的家伙打趴下。
就在這關鍵時刻，方大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陳陽的胳膊，用力往後拽了拽。
“干啥呢！”方大海沉聲喝道，眼神嚴肅地看著陳陽，“當著警察面打人？你想給自己找麻煩嗎？”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說了，你這麼問能問出來什麼？審訊是個技術活，不是光靠拳頭就能解決的。你讓開，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