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陳陽爽朗一笑,右手啪的一聲拍在大腿上,目光炯炯地看著高唯中,“高廳,您這事兒可真是太客氣了。我當是什麼天大的難題呢,原來就是這點小事,還用得著我師叔大動干戈地出面麼?”
    他身子微微前傾,一臉真誠地說道︰“您要是想把物件送到我們拍賣行,那自然再好不過。就算您不打算拍賣,只要您一個電話,我立馬從江城趕過去,給您掌掌眼。這可是我的榮幸!”
    “哎呦喂,陳老板,您這話說的……”高唯中連連擺手,臉上堆滿笑容,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您這樣的鑒寶大家能來給我掌眼,那可真是我高某人的福氣。”
    陳陽嘴角含笑,輕輕擺了擺手︰“高廳您太客氣了。”
    忽然,他眉頭微微一皺,仿佛想到了什麼,“不過說起來,沈城那邊可是藏龍臥虎啊。像葉輝葉大少這樣的知名古董商,眼力可是相當了得。而且他在當地人脈廣闊,根基深厚。以您的身份地位,找他掌眼豈不是更合適?這不是正好給他個面子麼?”
    “哎呦!”高唯中听到葉輝這個名字,臉色頓時一變,重重地嘆了口氣。他搖著頭,欲言又止,目光下意識地飄向宋青雲,眼神中透著幾分無奈。
    宋青雲正好抽了一口煙,煙霧繚繞中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輕輕彈了彈煙灰,對高唯中說道︰“老高啊,你可別笑話我這個徒弟。他現在才剛剛接觸這個圈子,還不太明白其中的門道。”
    說著,他轉向陳陽,目光中帶著幾分教導的意味,“你這孩子啊,問題問得太直白了。你想啊,葉輝在當地根深蒂固,那些個物件,又有幾樣能跟他撇得清關系?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陳陽听完這話,心頭猛地一震,一個龐大的利益網絡頃刻間在腦海中展開。他暗自思忖,高唯中手中的那些古董,表面上看是各路官員送的,但背後幾乎都能牽扯到葉輝這個幕後推手。若是高唯中請葉輝來鑒定,這不就等于是讓狐狸給雞把脈?那些贗品自然會被葉輝說成稀世珍寶。
    想到這里,陳陽不禁冷笑,葉輝在沈城古玩界的勢力何其之大,那些小商小販即便看出端倪,也只能捂著嘴裝聾作啞,生怕得罪了這尊地頭蛇。這葉輝分明是在沈城布了一張大網,不光高唯中手里的物件與他有關,恐怕整個沈城權貴圈子里的古董,都是經他的手倒騰出去的。這是一盤多大的棋啊,葉輝這是要把整個沈城的官場都給套le 進去!
    想到這里,陳陽不由得冷笑了一下,這沈城的水可真深啊,葉輝儼然成了古董界的地下皇帝,不光高唯中手里的東西,恐怕整個沈城權貴圈子里的古董,十有八九都是從葉輝手里過的貨。如此一想,這哪里是單純的古董生意,分明就是一張權利、利益交織的大網。
    陳陽微微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其中的門道,古玩圈里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高唯中見陳陽神色變化,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在旁邊輕聲說道︰“宋處,陳老板,說實話,我這個外行人在古玩圈里就像個睜眼瞎,連真假都分不清。這不是想著,請您二位出面幫我掌掌眼,麻煩二位了。”
    “高廳這話說的太客氣了,”陳陽不由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精明,“能得到高廳這樣的信任,那是我們萬隆拍賣行的福氣。只是眼下時間安排上可能要稍微商量一下,我這後天要回江城處理點事。不知道高廳那邊時間如何,我好抽空親自登門拜訪。”
    “是這樣的,陳老板,”高唯中皺了皺眉頭,像是在思索什麼,“我明天就得回沈城了。這樣,我先回去把那些物件都整理出來。”
    說著,他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私人電話,您看什麼時候方便了,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安排。”
    陳陽伸手接過名片,在燈光下瞄了一眼上面燙金的字跡,笑著說道︰“那就這麼定了。我後天回江城處理完手頭的事,要是家里沒什麼特別的事情耽擱,大後天一早就動身去沈城。”
    “那真是太感謝了!”高唯中連連點頭,臉上堆滿了笑容。
    “高廳太客氣了,”陳陽擺擺手,眼中閃過一絲深意,“這都是應該做的。再說了,咱們這一行,不就講究個互幫互助麼?”
    高唯中听到這話,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但很快就被笑容掩蓋了過去。宋青雲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對事情的發展很是滿意。
    事情定下來後,又過了一天,陳陽和柱子收拾行李準備返回江城。這幾天在京城,陳陽並沒有親自出門尋找古董,而是讓經過自己調教的柱子獨自出馬。柱子果然沒有辜負陳陽的期望,短短兩天就在京城各個古玩市場淘到了三件難得一見的好物件,其中一件青花瓷更是讓陳陽都眼前一亮。
    坐在飛往江城的航班上,陳陽望著舷窗外漸漸遠去的京城,心中泛起一絲淡淡的惆悵。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宋敏,這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丫頭最近忙得連個電話都接不到,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麼,陳陽試著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卻始終沒能听到她的聲音,這讓他心里空落落的。望著下方逐漸縮小的京城建築群,陳陽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下次見面又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陳陽和柱子剛推開鋪子的門,就听見里面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怒罵聲,只見秦浩峰滿臉通紅地在店里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揮舞著手臂破口大罵。勞衫、振豐和刀疤三人圍在他身邊,一個個愁眉苦臉地勸說著,場面顯得格外滑稽。
    陳陽站在門口,看著這反常的一幕不由得愣在原地,心中暗自思量︰要是換作平時,都是秦浩峰這個老好人在勸解他們三個暴脾氣,現在怎麼反過來了?他的目光在幾人臉上掃過,越發覺得蹊蹺,這種詭異的場面,讓他心里涌起一陣不安,到底是什麼事能把秦浩峰這個穩重的人氣成這樣?看來這幾天他不在,鋪子里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哥,柱子,你們可算回來,快跟我去找鄒老板,今天我要不把他屎打出來,我不姓秦!”秦浩峰見到陳陽和柱子,仿佛看到了救星,一個箭步沖到門口,雙手握拳,臉漲得通紅,跳著腳大聲喊著,整個人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公雞。
    “你小子先消消氣。”陳陽伸手按住秦浩峰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
    “哥,這口氣我咽不下去啊!”秦浩峰甩開陳陽的手,在店里來回踱步,像只困獸般焦躁不安。
    “等會,等會,你咋的了?發生什麼事了?”柱子將手里的包放到椅子上,皺著眉頭好奇地看著秦浩峰問到,“能把你小子氣成這樣,不容易呀!我還從沒見過你這麼上火。”
    “就是就是,”勞衫在一旁插嘴道,“我們勸了半天都勸不住。”
    “你們是不知道那個老東西有多欠揍!”秦浩峰咬牙切齒地說道,眼楮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振豐在旁邊呵呵笑了一下,用手扶了扶眼鏡,“陳老板,我才發現,這糖豆 起來,不比你和柱子差呀!這脾氣一上來,我們幾個大男人都攔不住。”
    刀疤也在一旁搖頭嘆氣,“可不是嘛,這小子今天是吃了火藥了。”
    秦浩峰瞪了刀疤一眼,“你們是不知道那老東西干的好事!”
    “哥,你們正好回來了,我跟你們說,這皺老板太不要臉……”秦浩峰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情緒,臉上的怒氣卻依然未消,隨後,他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