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我背著爺爺留給我的木匠箱和洪梅走出了這座宅子去找帶我們下井的人。
洪梅要找的這個人叫馬大山,因為他長得五大三粗,身形簡直像座山。
馬大山有一個
綽號叫馬大膽。
因為這個家伙天不怕,地不怕,不信鬼神,不敬蒼生。
有一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勢。
洪梅先前就放出風聲,說是過幾天要和我下井,如果有人肯引路,會有重賞。
不過那些工人一听要下井,個個都當了縮頭烏龜。
只有這個馬大膽接下了這活。
今天我們就先去馬大膽的家里。
馬大膽的家就在村西頭。
因為靠著洪家的金礦,村子里很多人都在礦上打工,所以這里就算是礦工區。
靠著做礦工的收入,這里的很多人家都翻蓋了新房,甚至還有的蓋上了小二樓。
不過,這里終究是農村,院落里散養的雞鴨,還是把院子弄得亂七八糟。
我和洪梅七扭八拐地來到馬大膽的家。
還沒有走近,就看他家院門緊閉,不過院子的門口卻聚集了不少人。
這些人對著院子指指點點說著什麼。
有些好奇的人,還忍不住趴在門縫朝里面看。
洪梅來到人群前面,向這些圍觀的人問道︰
“這是馬大山家嗎?你們怎麼都圍在這里啊?”
圍觀的人看到一個身著光鮮的漂亮女人出現在自己身邊,好奇的眼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其中一個中年婦女忍不住說道︰“你們是找馬大膽嗎?他今天中邪了!”
中邪了?
我抬頭看了一下馬大膽的門楣和院落上空,看到上面並沒有什麼異常。
說明這里並沒有太大的危險。
洪梅听到馬大膽中邪,雙眉立刻皺在了一起。
不過她思量片刻還是朝著馬大膽的門口走去,人群紛紛給她讓開了一個道。
洪梅伸手敲了半天的門,並沒有人應聲。
她一咬牙,就試圖去推開門。
“等一下!”
我見狀趕緊攔住了她。
因為我隱約听到了院子里頭有磨刀的聲音。
我推了一下自己的墨鏡,走到洪梅的身邊,把她拉到一邊,然後伸手推開了門。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
然後我就听見嗖的一聲,一個東西沖著我的腦袋就飛了過來。
我早有防備,把頭一偏,一把抓住了它的把柄。
這才看清楚它竟然是把帶血的菜刀。
接住了這把菜刀,我才看清了院子里的情況。
只見院子中央馬大膽的妻兒老小被一根很粗的麻繩給綁在了一起,他們的嘴都被破布給堵上了,發不出聲音。
這些人的旁邊放著一個小盆子,盆子里血呼拉渣的。
盆子旁邊有一只躺著一只老母雞,它脖子上的毛已經被拔了個干淨,然後那個位置被刀切開了一半,露出了白色的氣管。
看來小盆子的血應該就是它的。
現在馬大明全身蜷縮在一個磨刀石前,雙肩聳起,如同一只被拔了毛的大老母雞。
他的兩只眼楮此刻流露出陰梟一樣的目光,這目光里充滿了仇恨。
他盯著院子里自己妻兒高聲罵著︰
“媽了個*,在你們家活了十幾年,給你們下了十幾年的蛋,還指望你們養老送終,結果你們還想拔我的毛,吃我的肉。
我叫你們吃,我今天叫你們吃個夠!”
馬大膽說完,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手上磨好的菜刀。
舌尖劃過鋒利的刀刃,鮮血就順著菜刀滴了下來。
“嗯,夠快了,”
馬大膽一臉地滿足,“你們割我一刀,我還你們五刀,先從誰開始呢?”
說完,他就作勢在幾個人中找對象。
我看了這院子的情景,又听了馬大膽嘴里念念叨叨的話,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看來馬大膽今天殺了一只活了十多年的老母雞,結果被這只母雞的怨氣上了身。
所以,就中了邪。
民間有種說法,活了十多年的老母雞殺不得,就是因為十年的母雞可能會成精。
不過我奇怪的是,十年的老母雞也沒有什麼道行,而且精怪這些東西都是欺弱怕硬,越是膽小的人,越容易被它們上身。
可馬大膽長得五大三粗,膽子又比天大,竟然會被活了十幾年的老母雞上身,讓人想不通。
洪梅看馬大膽拎著手上的菜刀,在他自己家人的脖子比劃著,聲音都哆嗦了︰“丁易,馬大膽要殺人了,這,這可怎麼辦啊?”︰
我笑了一下,對她說︰“別著急,看我怎麼收拾它!”
說完我從隨身帶著的箱子取出一枚圓圓的果子,這個果子模樣像百香果,外表圓圓滑滑的,里面卻早已經干透。
我拿出這個果實之後,放在手心,用力一扭。
啪的一聲,果子被捏碎了。
一股異香從破裂的果殼里飄了出來,很快就彌漫到了院子里。
那些原本被馬大膽給嚇得躲到牆邊的雞鴨鵝等禽類,聞到這股香氣,立刻都轉過了頭,順著香味把頭都扭了過來。
特別是那個馬大膽,聞到這個香味,眼楮都睜得老大,鼻子還不斷地抽抽著。
“這是什麼東西,聞起來,怎麼這麼好聞?”
旁邊的洪梅也忍不住問道。
“這叫禽香果,它的種子奇香無比,而且最讓那些飛鳥和禽類著迷,有很多偷雞賊,甚至可以用一個禽香果,偷走一個院子的雞。”
正在我說話間,院子里那些雞鴨已經開始忍不住朝我這里走過來。
我看馬大膽還舉著菜刀,一臉警惕地看著我,不過卻是忍不住開始流口水
我舉起禽香果朝它晃了晃,然後把里面種子撒在了地上。
“嘍,嘍,嘍……”
我嘴里發出召喚的聲音,那些雞鴨再也忍不住飛奔過來。
馬大膽見狀,嘴里發出“咯咯”的尖叫,揮舞著兩個胳膊,就像撲稜著兩個翅膀的老母雞,沖著地上的禽香果就沖了過來。
他小山一樣的身形,把那些快搶到種子的雞鴨們都嚇得飛到一邊,然後他伏下身子,準備獨享美食。
我則趁機掏出墨斗,扯出墨線,勒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