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還是帝王相和帝王氣護體的陸錦安……
深秋的夜風冷冽如刀,大師兄身上的黑色斗篷被吹的獵獵作響。
“大師兄,你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究竟是有什麼苦衷?”
“長生門又是怎樣的存在?難道還能夠幫你根除那些因果業障不成!!”
夏朝雲抱著已經昏過去的陸錦安,和大師兄四目相對,她連連追問,強壓著怒氣想要得到一個結果。
焦灼的氣氛一觸即發,連旁邊偷窺的秦川都屏氣凝神,不敢驚擾。
這場師門之間的對峙橫跨了陰陽與時空,其中的隱情誰也猜不透……
直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眼看著不遠處激起一片煙塵。
是秦川請來的暗衛兄弟!
“夏朝雲,夏大宗師,我們來日方長……”
大師兄雙手結印,黑色的斗篷籠住黑霧,眨眼間就憑空消失不見,連同束縛在桃木釘陣網中的王金虎也一並消散。
只留下了類似墨汁樣的黑色液體,因為帶著粘性,和墓地上的草皮黏連在一起,成為了唯一的印跡提醒匆匆趕來的眾人,片刻前的肅殺和對峙絕不只是是憑空生出的錯覺。
有了暗衛兄弟們的助陣,秦川才拉著劉坤從遠處的角落里露面,摘掉了身上的符紙。
若沒有這兩張符紙鎮著,就憑秦川和劉坤那點道行怕是早就被夏朝雲和大師兄給發現了。
等他們快步上前和夏朝雲匯合時,劉坤一腳踩在了那黑色的墨汁上,黏在鞋上還帶著惡臭劉坤五官皺成團,嚇得連連甩掉了鞋子,當場就嘔吐不止,差點把膽汁給吐出來。
“秦川,原來你們也在。”夏朝雲掃過秦川手里的符紙,就猜到了七八分。
“事發突然,我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畢竟你和那黑衣斗篷人關系非比尋常。”
秦川解釋的同時,又指向另一個方向,“金虎應該也是被斗篷人給帶走了,他——”
夏朝雲打斷秦川的話,“先幫我安排牛車,送陸錦安回去。”
“可——”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夏朝雲再次打斷秦川的話。
“王金虎如今是大師兄的傀儡,可他也受了傷,在大師兄找到另一個可以依附的傀儡之前,王金虎至少還算活著。”
秦川將夏朝雲的話翻來覆去的琢磨了一番,還是有些擔憂。
什麼叫還算活著?
在他想要追問大師兄的具體事宜時,世子爺派來的負責人已經走了過來。
“秦川,我是世子爺手下的影衛邱晨。”他說著,又轉頭看向夏朝雲,“夏姑娘按照世子爺的吩咐,這邊已經全都準備好了,你可以馬上把世子爺帶回府中醫治。”
這個邱晨顯然比秦川位置更高,否則秦川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好,多謝。”夏朝雲對邱晨點了點頭。
“對了,一天後,咱們宋家見。”邱晨掃過夏朝雲左眼的淚痣,笑著和她揮手。
夏朝雲有點納悶,但沒有多想。
等她帶著陸錦安回到陸錦安的府邸,秦川欲言又止的看向床上昏睡的陸錦安,“夏姑娘,世子爺他……”
“放心,我不會讓他有事的,踏踏實實睡一覺,泡一下藥浴就能恢復如初。”
“那我去幫少夫人準備藥材吧。”秦川自告奮勇,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
夏朝雲也沒拒絕,將用到的藥名以及必備品都列好交給秦川去準備。
不到一個時辰,秦川就將東西買回來了。
“我將藥浴準備好,你帶著他去浴室浸泡就好。”夏朝雲吩咐秦川。
折騰到子時才告一段落。
夏朝雲確認陸錦安沒事後,拿銅線算了一卦,卦象︰上六,比之無首,凶!
這是這段時間,夏朝雲六爻卦象中第二次算到凶卦。
她原本是要算王金虎的生死卦,結果佔卦時又推翻,想要算東旭。
結果……
上一世,師門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顛覆性的大事,她死的蹊蹺不說,為何東旭師佷也變得這般陰冷乖戾,越發不好相處?
作為大宗師的夏朝雲,上一世在師門她就是笑面虎一般的存在,地位非凡,還能將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用師父的話來形容就是懂得收斂鋒芒。
那時,師門中的徒子徒孫加一塊也不到十個人,但各個都非比尋常,譬如夏朝雲那與生俱來的天眼。
山外的徒弟也有不少,但遠近親疏格外分明……
“你在想什麼?”
陸錦安低沉又干澀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打斷了夏朝雲的思緒。
夏朝雲猛地回過神,看向床上的陸錦安,“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陸錦安覺得後背被擊中的地方還時不時有痛感傳來,但斷斷續續的,並不算難以忍受。
“我還好。”他擠出一抹笑,彎著眼楮看向夏朝雲,聲音還有些啞。
因為躺著的緣故,陸錦安卻有些看不清楚夏朝雲眸中一閃而過的情緒,“你皺著眉是因為擔心我?”
此時,接近黎明時分,可外頭卻飄著秋雨,打在窗框上發出沉悶的動靜,宛如打在了夏朝雲的心尖兒上。
夏朝雲不太擅長掩飾,尤其是當著陸錦安的面,“嗯。”
她拿了軟枕墊在陸錦安的身後,扶著他靠坐在床頭。
此時的陸錦安穿著中衣,領口微微敞著,露出了精致的鎖骨,喉結的弧線也因為坐起來的緣故緊繃,看起來禁欲感十足。
臥室里只亮著鵝黃色的燭火,光線很暗,並不會晃眼,可夏朝雲還是下意識躲閃了一下。
“下次,你別再這樣了。”夏朝雲蜷著手指,垂眸繼續說道︰“我師兄出手狠辣,即使你有帝王氣護體,但終究是血肉之軀。”
夏朝雲說完微微眯著眼楮,擂鼓般的心跳聲險些通過聲音暴露。
陸錦安‘嗯’了一聲,握住了夏朝雲的手,“那你呢,心里藏著什麼事兒,不如和我說說?”
夏朝雲心里藏著的事兒,除了大師兄就是夏家宗親……
“師兄他誤入歧途,我在想師門中別的師兄弟是否也都……凶多吉少!”
夏朝雲抿了抿嘴角,臉上並沒有夾帶太過明顯的情緒,她側身倒了一杯水遞給陸錦安。
陸錦安喝了大半杯,舔了舔依舊發干的嘴唇。
夏朝雲沒看他,自顧自的說道︰“還有甦麗珍,她的魂魄成為了夏氏宗親亡靈們的魂器,現在也不知所蹤,這兩件事情都讓我夜不能寐,偏偏你還受了傷。”
“我拖你後腿了?”陸錦安笑著反問,故意逗夏朝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