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身邊女人的話，趙偉光的心底十分愧疚。
這女人就是個傻子，他都這麼渣了還維護著他，值嗎？
算了，還是多補償她一點錢吧！除了錢，他也拿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
紙錢燒完，屋里烏煙瘴氣，趙偉光將門打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從屋里出來，感覺膝蓋的疼痛輕省了不少。
他心底更難受，不知不覺，眼淚爬了下來，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當時兩人吵起來，動了手，孩子沒了，也沒覺得有什麼。
這會兒想想，他是真的渣。那是他女兒，即便不是兒子，可也是他骨肉。
兒子有什麼好的？為什麼非得要兒子？趙家有三個兒子，傳宗接代缺他一個又怎麼樣？可他的女兒沒了，被他親手弄死了，他算什麼？..
殺人犯。
誰特麼要是敢殺他，他才不會只讓他膝蓋疼，他會讓他死。也許只是孩子太小，魂力不足，最多也只能這樣折磨他。
屋里的陳小紅看趙偉光走了，默默起身，開始收拾一切。她要回家去，把這里的東西都搬回去，繼父若是再敢糾纏她，她一定弄死他。
說起來，陳小紅也是個苦命人，若不是生活太苦太難，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為了貪吃而委身男人？
陳小紅的父親是一名病病歪歪的殘疾人，娶了她老媽後生了他們兄妹三人，五歲那年，她父親突然病重去世。
沒到半年，繼父進門，七歲的哥哥對他很排斥。
繼父找了個機會，說帶他們去公園玩，哥哥不想去，繼父以她做誘餌，哥哥沒辦法，跟著一起去了。
到了公園，繼父拿錢讓她去買糖吃，看四下無人，把哥哥推進了公園的湖里淹死。
當時她嚇壞了，怕繼父把她也推進去弄死，不敢說實話。公園定性案子為哥哥失足落水，繼父裝模作樣在人前哭泣，沒人懷疑他的動機。
媽媽跟繼父的弟弟出世後，媽媽的心思都落在了弟弟身上，再沒人會記得哥哥。
只有她記得。
姐姐長大後，繼父想侵佔她的身體，被她們姐妹倆一起反抗才沒有得逞。繼父懷恨在心，迅速給大姐說了門親事，將她嫁了出去。
姐夫不是什麼好人，動不動就打姐姐，每次都哭著回來，又被罵得哭著回去。她在一旁瞧著，感覺女人活得好苦好累好無趣。
經人介紹認識了趙偉光，過了一段開心快樂的日子。雖然他也很壞，很渣，跟她的繼父比起來，到底還算個人。
虛歲十六歲那年，繼父就趴在門縫上偷窺她洗澡。此後她就再也不敢在家里洗澡了，每次都是在外頭洗完了回家。
要不就不洗，搞得一身臭氣燻天，倒人胃口，繼父也不敢靠近她。
後來進了廠，她就一直住在宿舍里，極少回家，也不敢回，怕被算計。
這次不一樣，她要回家，要把屬于她和姐姐的房子拿回來，那是父親留給她們的。媽媽已經改嫁了，不能霸佔她們的房子。
繼父不是把主意打到她頭上嗎？那她就將計就計。反正她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可害怕失去的？
只是回去之前，她要去見一見那位顧醫生。為什麼哥哥被人害了卻沒有報復回去？
剛才趙偉光告訴了她那位顧醫生的地址，明天就去找她。
顧清清還不知道，趙偉光無意之中給自己介紹了一位病人。
“顧醫生！你好！我叫陳小紅，就是想給趙偉光生兒子，最後卻懷了個女兒的人。”
找到醫館，見到人，陳小紅落落大方地介紹自己，一點沒藏著掖著。
反正她的事，這位醫生都知道，還藏啥？
“你好！請坐！”今天沒病人，就陳小紅一個，顧清清看書看得累了，正想歇歇，“來找我看病？”
“是！”陳小紅伸出自己的手放到脈診上，“婦科病，你這里人少，保密性極好。”
她的事不光彩，自然是要找隱秘的地方看比較好。大醫院人多眼雜，被人瞧見了總愛說三道四。
流產後都這麼久了，腰還酸，時不時還疼，來都來了，找中醫調理一下身子也不錯。
給她把完脈，顧清清頓了頓︰“你身體上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有點氣血虧損，給你開一副補氣血的方子回去吃一段時間就行了。”
陳小紅點點頭︰“可以。”
顧清清拿起筆開始寫方子，完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覺得沒問題才遞給陳小紅。
接過來，疊好，放進手里背著的布包，陳小紅神秘兮兮地問︰“顧醫生！听說你會玄醫？我哥哥七歲那年被我繼父推下河淹死了，為什麼他的鬼魂沒回來找我繼父報仇？”
“你說的是真的？”顧清清听完陳小紅的話，兩眼睜大，覺得不可思議，“你看見了？”
低頭沉默片刻，陳小紅抬眼，眼底含淚，鼻音濃重︰“我親眼所見。”
“報警了嗎？”顧清清問，“當年你多大？”
“我五歲。”陳小紅低下頭，淚水滑落，抬手擦了擦，“沒報警，公園的保衛科證實我哥哥失足落水，溺水身亡，跟任何人無關。
那時我小，不敢說實話。害怕，怕自己被繼父丟進湖里活活弄死。”
此刻顧清清也沉默了，陳小紅說得沒錯，一個五歲的孩子，她的話能有多大分量？何況是在那樣動蕩不安的年代，誰會認真去調查七歲的娃掉進湖里不是意外，是人為？
等陳小紅的情緒平復了一些，她才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件事，按照玄學角度來講，就是你哥哥的命該當要死在你繼父手里。他不來報仇，說明他的一生就該如此結束。
你繼父害了人，他的一生該由誰結束，那也是早就定好了的，你沒必要糾結。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是想問為什麼趙偉光的膝蓋會一直疼？”
陳小紅毫不避諱地點頭︰“同樣是殺人，為什麼會出現兩種不同的結果？”
“不一樣的。”顧清清笑著給陳小紅解釋，“你繼父殺了你哥哥，那是你哥哥命里該有的劫，逃都逃不掉。
你肚子里的孩子卻不該有這個劫，它辛辛苦苦熬到投胎轉世，還沒出生就被人弄死了，它心底有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