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樂觀”
這個詞語落入秦昊的耳中,頓時眼中就閃過一絲復雜,但藏的很好,在場沒人發現。
“這樣啊。”
好一會兒後才冒出了這麼三個字出來。
“那……”
禿頭老者張口,卻只頓出一個字。
秦昊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
“這件事肯定是跑不掉了的,也阻止不了。
但是也不必太過于擔心,就算這是槍宗和刀宗對我們下的套子,但他刀宗和槍宗又好的到哪兒去?
上次明月山之變,他們槍宗和刀宗死了那些人,其中那有兩個不是和孫子豪一個級別的?
他槍宗和刀宗又拿什麼人出來打?
接下來一個月,就讓孫子豪和那三十個五十歲以下的高階金丹去後山秘境去歷練,一個月後,前往玄天秘境。
”
話說完,也不顧下方眾長老是怎樣的反應,直接就是大手一揮。
“好了,就這樣吧,散了散了。”
便是原地消失不見。
……
這天,一則消息不知從何處傳出,開始在中州擴散。
“玄天秘境中,將會決出天龍大陸五十歲以下的一輩最強人。”
然後中州就地震了,玄天秘境所在的明月山,就更是地震了。
日日夜夜,天上地上,都是在往明月山趕的修行者。
而在明月山,玄天秘境那處入口,那座小木屋,之外,所排著隊,已經將明月山方圓範圍內所有的山和山脈山頂到山底給繞了個遍,就像是給山和山脈外表披了一層人衣。
地上尚且如此,天上就更不用說了。
僅僅四字。
“遮天蔽日!”
然後又是有一天。
“玄天秘境中,將會決出天龍大陸五十歲以前的一輩最強人。”
這則消息終于是傳出了中州,傳入了西洲和南洲。
便開始如洪水猛獸一般迅速在西洲和南洲上席卷。
並且以洪水決堤的速度,傳遍了西洲和南洲。
然後,西洲和南洲就地震了。
數不勝數的修士開始踏上了前往中州的路途,
如蝗蟲過境過境
人族整族,堪稱沸騰。
……
玄天秘境,妖族和海族的緩沖地帶。
這里原本是妖族和海族兩族劃分地盤時預留出來進行戰爭的緩沖地帶。
但在那天,人族第一次出現在了這玄天秘境中後,這里就不再是妖族和海族的緩沖地帶了。
這里就是人族的地盤了。
當然也不是妖族和海族好說話讓出來的,是一刀一劍殺出來的。
在一處沙礫地帶,坐落著一座座不知名的小沙丘。
在這些小沙丘間,行走著一隊人。
一隊五個人,兩個大人,一個少年,一個少女。
兩個大人,各自看起來年紀相仿,一個身穿看起來有些陳舊的黑白道袍,這個長的要偏老實些,
一個則是身穿灰色粗袍,這個長的就要相對于帥氣些。
身穿黑白道袍男子的背上,還背著一個破爛黑袍男子。
男子面容,驚為天人。
在黑白道袍男人和粗袍男人的身後,走著少年少女。
少年少女看起來年紀相仿,十一二歲的樣子。
兩人各自身穿著和那個男人一樣有些陳舊的黑白道袍。
從衣著上就能看出來,是和誰站一隊的。
少年少女的長相都為一般,兩人的身材都有些消瘦,和那個背著個黑袍男人的男人一樣的消瘦。
“劉師兄,剛才多謝了。”
身穿黑白道袍,背上背著黑袍男子的男人,拱手向走在身旁的男子恭聲道了聲謝。
灰色粗袍男人臉上有些不悅,擺臉道︰“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三清門已經沒了,已經沒了二十多年了,我現在也不是三清門的劉岳了,我現在是散修劉岳,不要再喊我師兄。”
黑袍道袍男人毫不在意,依舊做禮,只是這次沒有再稱為劉師兄,而是稱為劉大哥。
“劉大哥,剛才你把那合歡宗的弟子給全部殺了,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劉岳擺了擺手,語氣中透露著不屑。
“全殺了能有什麼麻煩,這又沒人看見,倒是你,就為了救這麼一個小子,浪費一次讓我出手的機會值得?
難不成你有龍陽之好?
見這小子長得人模狗樣,動了心?”
此言一出,原本是在黑白道袍男人身後打鬧的少年少女,都不打鬧了,雙雙瞪大眼楮的看著自家師傅。
黑白道袍男人臉上頓時閃過尷尬,急忙開口解釋道︰“沒有沒有,劉大哥可別開玩笑了,我哪兒有那種癖好去。
只是見這男子就要遭受合歡宗那群女妖精的毒手了,于心不忍罷了。
”
劉岳對此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聳了聳肩,語氣依舊不好听。
吐出三個字。
“爛好人。”
對于劉岳的這聲嘲諷,黑袍男人不但是沒生氣,反而還摸了摸後腦勺,嘿嘿一笑。
“爛好人好,爛好人才好啊,當初要不是小師姐當了爛好人,把我帶回了宗門,我早就餓死去了,哪兒還有我張明的如今。”
“你要當爛好人你就繼續當爛好人咯,反正我管不著,我也不會當。
當年欠你的人情,我還你三次出手,現在已經用掉了兩次,還有最後一次。
用完我就走。”
劉岳板著一張臉,那樣子看起來就像誰欠了他錢似的。
張明依舊嘿嘿笑著,一點不在意身旁這個粗袍男人對自己是何態度。
“不敢多奢求劉師兄……哦不是,是劉大哥。
不敢多奢求什麼,一路走來能有劉大哥的陪伴護航,還許了我三次相救的機會,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怎麼再奢望太多。”
劉岳不知為何,就是听的心中怒氣直冒。
好沒氣道︰
“我真的是搞不懂了,你一個練氣境的,非要從西洲走到中州來,非要進這個玄天秘境來干什麼,來看熱鬧,你看個毛線的熱鬧,就為了看個熱鬧,命都不要?
這一路若非我這個築基還能震懾些許,加之夾著尾巴走路,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
張明摸了摸後腦勺,這次破天荒的沒有回話,而是帶著憨厚老實的笑容,搖了搖頭。
是不願意回答,也是不願意在這個上再多說。
這一路來,他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就是想來看個熱鬧。
而見到他這個笑容,劉岳心中那股子火氣實在是發不出去。
伸手還不打笑臉人不是?
臉上陰晴不定了一陣兒,最後也還是只能著實嘆口長氣。
在心里已經徹徹底底的肯定了,這個人,沒救了。
自己當初許諾他自己三次出手相助的機會。
那次遇上山匪打劫,他寧願把身上所有東西全部給出,也不讓自己出手。
那次,遇上悍匪,他寧願繞路走,多繞兩三百里的路,也不願意讓自己出手。
一路行來,大大小小,他所遭遇的危機,自己能解決的,不能解決的,一共有近百次。
他寧繞路也好,寧願求饒也好,寧願裝孫子都不願意讓自己出手。
唯一出手的兩次,還都不是因為他自己。
一次是救走在他身後的那少年少女,還有一次就是先前了,為了救那個黑袍男子。
這種爛好人還能怎麼說?
只能說沒救了。
劉岳也就不再說話,雙臂環胸,連看都不再去看身旁的張明一眼,自顧自往前走著。
而他不說話,張明也就沒有再說話。
張明不說話,他的兩個徒弟,一個少年一個少女,自然也是閉著嘴不開腔。
一隊人就這麼陷入了安靜中,
耳邊只剩下了風吹沙礫響,腳步慢悠悠。
是一種氣氛有些壓抑的安靜。
張明樓了摟背上背著的黑袍男子,將他背緊實了些,好讓他不掉落下來。
他的步子很穩,每一步都很穩。
這是一個老實的人該有的特點。
其實,對于這次的中州之行。
他就僅憑借著練氣的修為,僅就靠著一雙腳,就敢翻越千山萬水,行千難萬難,
也要走到中州來,也要走到這玄天秘境中來。
對于這個原因,他一個人都沒說過,對外都說的是,如像給劉岳的回答那般。
是來看個熱鬧。
其實,他又怎是那種看熱鬧的人。
一個山野雜民,一個外門雜役弟子,每天都在為明天而奔波勞累的人,怎麼會去看熱鬧。
而且,更何況這個熱鬧距離在西州的他是如此之遠,如此的遙不可及。
之所以千難萬難也要來,不顧生命也要來,是為了一個希望。
或者說,願望。
對,一個願望,一個他自己的願望。
他相信,他的大師兄,三清門的大師兄,那個大師兄,一定還活著,他一定會在這里出現的。
二十年來,西州大地上,再沒了大師兄蹤跡的半點消息?
有的說,是死在了天魔窟的手中。
有的說是死在了天青書院的手中。
什麼的都有,什麼的也都在說,但無一例外,都是說大師兄死了的。
唯獨他堅信,他的大師兄,那個宗門中的傳奇,是不會死的。
他肯定還在為了復興宗門而努力著。
從巨靈門被滅門,那被屠殺的巨靈門,那被磨平的焱焱山,就能看出來,
從三清山上那個建立在上面的那個新宗門被屠殺滅門,就能看出來。
他信,他堅信,那個大師兄,那個八歲就被宗主收為了親傳弟子的大師兄,那個十八築基,那個劍殺金丹的大師兄,一定還活著。
在這處轟動天龍大陸的玄天秘境中,在那轟動天龍大陸的決斗場上。
那個大師兄,一定會出現,以萬丈光芒之資,揚名立萬,光復三清門。
一定會的。
……
一路沉默。
忽的,劉岳停下腳步。
張明疑問道︰“怎麼了?”
劉岳眉頭皺起,望向前方,面色變的凝重,
“來人了。”
想明看見了劉岳臉上表情的沉重,一顆心也隨著提了起來。
他也望向前方,只不過因為他的因為只是練氣,看的不如劉岳遠。
他的視線中什麼也沒有,只有隱約的沙塵飛揚。
擔心道︰“是有危險嗎?”
劉岳點頭。
“看樣子是沖我們來的,不確定是不是敵人。”
張明有些慌張了。
“對方什麼修為境界?
我們現在繞路還來得及嗎?”
劉岳搖了搖頭,面色沉如淵。
“來不及了,已經鎖定了過來,兩個人,一個築基中階,一個築基高階,跑不掉了。”
張明頓時慌了神。
“那……那怎麼辦,那……”
他話沒說完。
身後少年少女一左一右的用手拉著他的兩邊衣袖,各自神色害怕。
張明只能強忍慌張,回頭安慰道︰“沒事沒事,我們這一路走來,大大小小那麼多危險都安然度過了,這次也肯定會運氣好的。
而且,有可能對方只是路過的呢,沒事的,不怕不怕。”
張明慌張的語氣中,帶著溫柔。
少年少女對視一眼,依舊緊緊拽著張明的衣袖不撒手,朝他貼近。
少年少女是後天啞巴,都不能說話,只能用這種無聲的方式表達心中的恐懼。
見狀,張明嘆了口氣,他也很無力啊。
自己這個做師傅的,也還只是一個練氣,什麼都幫不了,連最基本的保護徒弟也做不到。
而且自己都還是三清門的弟子,還是雜役弟子,怎麼可以收徒。
只是當初,在救下這少年少女後,他們兩人一定要跪下拜自己為師。
自己也不是沒說過,自己沒本事,只是一個小小的練氣,而且自己還是三清門的弟子,弟子是不能收徒的,只有長老才可以收徒。
劉師兄有本事,是築基中階,也不是宗門弟子,是散修,他可以收徒。
讓他們兩個去拜劉師兄為師。
但劉師兄不願意,他們兩個也不願意。
自己也總不能一直看著他們兩個在自己面前跪著,哭那個梨花帶雨傷心欲絕的。
沒辦法,只能收下了。
只希望,以後見著了大師兄,和大師兄說明了原因,他不要怪罪就好。
若是一定要怪罪,就自己一個人的錯好了。
這少年少女,是苦命人啊。
“好了好了,別怕別怕,不會有事的,大不了師傅就去求他們就好了,就是磕幾個頭罷了,不會有事的,放心放心。”
張明摸了摸少年的頭,也摸了摸少女的頭,最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抹去了額頭冒出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