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個月，宋河沒有邁出辦公室一步。
但每天刷出兩萬以上的步數。
源源不斷的實驗數據從全國各地晝夜發來，他耐心地從早看到晚，每看完幾份數據，便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落地窗前來回踱步沉思。
相曉桐甚至能通過丈夫走來走去的狀態，判斷今天他收到的實驗數據好不好，如果是意料之中的可喜數據，丈夫便會閑庭信步，萬一數據非常荒謬，丈夫的步伐便透著一股焦躁。
起初相曉桐打算夫妻攜手，一起研究新一代返老還童藥，但發現自己壓根無法理解。
一方面無法理解每天更新的實驗數據，在她看來所有數據都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壓根就是些完全不搭邊的實驗數據，猶如每年畢業生的論文選題一樣散亂，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主干在哪里。
另一方面她也無法理解丈夫的解釋，宋河每天會整理一些進度，試著給她解釋這些進度為何與新一代返老還童藥相關，但解釋來解釋去，相曉桐難以理解丈夫宏大而跳躍的思路。
五年前宋河的研發思路雖然快速，但非常扎實清晰，就像一艘宇宙飛船筆直地在太空中畫直線前進，完全遵守牛頓定律，相曉桐只要知道某一點的方向速度，就能快速預判後面的軌跡。
兩年前宋河的研發思路開始變得迂回，像是借助引力彈弓的飛船，時不時會忽然變軌加速，她必須得反復詢問關鍵位置，才能跟上丈夫的思路。
現在宋河的研發思路不僅僅是迂回了，跳到更高維度，像一艘利用蟲洞肆意空間躍遷的飛船，下一秒可能出現在宇宙的任何角落，閃來閃去完全跟不上！
于是相曉桐主要處理學校事務，以及繼續跟進嬰兒孵化艙研發，新一代返老還童藥主要靠宋河孤軍奮戰。
全國有接近十萬科研人在做相關實驗，一切結果卻只有宋河一個人完全掌握，一旦他出了差錯，十萬科研人的汗水基本等于白流。
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頭兩個月比較順利，雖然磕磕絆絆，但黑科技藍圖附件里，有越來越多數據成功做出，進度推進到大約30。
六月初，宋河看到了令人激動的提示︰
【檢測到生物進步，由大宗師89級升至大宗師90級！】
生物的大宗師段位終于來到巔峰，進入最後沖刺階段！
90級以上，每升一級變得越來越舉步維艱。
整個六月份，攻勢受阻嚴重，藍圖總進度從30艱難上漲到35。
宋河每天的步數從兩萬步變為三萬步，他不止局限于在辦公室里亂轉，在辦公室踱步適合十分鐘左右的沉思，但隨著藍圖附件難度越來越高，每次沉思的時間上升到半小時以上，下樓在校園里踱步更舒服。
丈夫在校園里走來走去，相曉桐便在一旁跟著保駕護航，主要是宋河沉思時容易不看路，整個人兩眼發直猶如夢游，怕他摔著踫著。
兩個院長成了前科大一道小奇觀，像是游戲里的稀有怪，不少學生閑暇時會在路邊蹲守散步的院長夫妻，並在學校論壇里以文字形式實時播報院長出沒地點。
相曉桐最開始很緊張，怕有學生拍照搞直播，特意讓老師們再三強調通知了不能拍照，也怕有學生過來搭話打斷宋河思路，因此她緊張兮兮，隨時準備抬手冷臉，制止湊過來的學生。
但很快她發現擔心全是多余的，前科大學生們秉持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態度，文明有禮貌地旁觀院長，默契地保持一定距離，有意給宋河留出一大圈空白路面，安安靜靜不來打擾。
宋河最初幾天沉浸在思索中，還沒意識到，一周後遠遠蹲守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在路旁大樹下站的滿滿當當，實在很難忽視了，他也有點費解，這幫學生到底在圍觀什麼？
夫妻倆主動出擊，抓了幾個學生詢問，學生們很靦腆地解釋說只是看看，平時在學校里見到院長的機會不多。
夫妻倆理解了，類似于一種圍觀名人的心態，就像逛街時听說某某明星在附近出沒，很多人會溜達過去瞧一眼，看看傳說中的人物在現實中是什麼樣子。
七月初，宋河又找到了另一個答案。
他時常抽空看看校園論壇，扒一扒學生們都在聊什麼，結果看到了一個持續兩周的熱帖。
【宋院長相院長每日步數統計！本貼持續更！】
點進去看，最上面是幾大段正文說明。
【眾所周知，宋院長相院長正掀起大規模慢性病罕見病藥物研發，大量外包實驗僅僅是為了收集數據素材，真正開闢研發方向的主力，還是兩位院長】
【近期，兩位院長頻繁散步，看似散步，實則沉思，已有許多同學目擊到院長散步途中，表情突然閃過明悟，隨即腳步匆匆返回辦公室，我們無疑正在見證院長攻堅科研難題的過程！】
【這一重大歷史時刻，如果沒有史官記載，將尤為可惜，我們決定成立臨時社團“院長步數統計社”，多人接力負責不同時段，每天跟蹤報道院長散步量和散步狀態，以此推斷院長科研進展】
往下看，便是每天一更的記錄帖子︰
【上午8990步，下午步，夜間9850步，總計步，較昨日大幅下降，宋院長表情痛苦，走走停停，明顯處于思路便秘狀態中，途中在白老師小餐車處購買高糖果汁飲料四杯，體力消耗巨大，疑似研發陷入瓶頸】
【上午步，下午9871步，夜間9927步，總計步，較昨日大幅上升，宋院長神情焦躁，步伐較快，似乎處于無能狂怒狀態中，疑似研發陷入困境】
【上午步，下午步，夜間0步，總計步，較昨日大幅下降，宋院長面露喜色，步伐輕盈，尤其下午健步如飛，頻繁和相院長交談思路，前兩日研發瓶頸或已沖破！夜間未下樓散步，或許在投入整理研發思路！】
“抽象。”宋河看呆了。
“太抽象了。”相曉桐也傻眼。
往下看，居然還有更抽象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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