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的搖晃越來越劇烈，楊玉往窗外看，整個戈壁被一層薄冰覆蓋，遍地碎石像被涂了一層白膠，還有綠豆大小的冰渣子隨風跳動。
天空中積著一層灰雲，陽光幾乎透不下來，整個世界套上一層灰白濾鏡，車隊仿佛在開往異世界。
“這天氣感覺要下雨啊。”楊玉說。
“氣溫剛好零度左右，雨水落下來成冰了。”駕駛座的袁天罡擔憂道，“別吧，咱們做完測試它再下，本來積雲多就容易失敗，再下個冰雹，咋測試啊？”
話音剛落，車窗 啪一聲，像有沙子打在窗戶上。
但地面凍成冰了，車隊開的也慢，一路過來壓根沒有車輪卷起的沙子。
袁天罡和楊玉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閃過不妙，同時趴在窗邊往天上看。
果然，車窗很快 啪亂響，亮晶晶的白砂糖從天而降，在窗戶上敲打，陣勢越來越密！
“烏鴉嘴了，真特麼下雹子。”袁天罡皺眉，“這還怎麼測？”
前方卡車停下來，整個車隊跟著減速停穩。
兩人打開車窗伸手試，橫風呼嘯，白砂糖般的小雹子砸在手上倒也不痛，于是沒拿雨傘直接下車。
各卡車上的團隊成員陸續下車，朝末尾一輛車旁聚集，所有人頭上淋的亮晶晶，袁天罡和楊玉也圍過去，大家正滿臉焦急地嚷嚷討論。
“這天氣還怎麼試？又積雲又雹子的！”
“白跑一趟，這肯定不行啊！”
“天氣預報剛改了，說可能下一天，咱們是等到晚上停雹子還是打道回府？”
“穿雲不也有惡劣天氣算法嗎？誰做的天氣算法？靠不靠譜？”
“我做的，不知道啊，也沒真試過，而且我算法讓宋河給改了！改的我看不懂！”
車門打開，郭教授打著哈欠慢吞吞地下來，明顯在車上打盹剛醒。
“別吵別吵，我打電話問問宋河。”郭教授擰著眉頭從兜里摸出手機。
眾人安靜下來，等著郭教授撥號。
等待片刻，電話接通。
“宋院長，我們到測試地了，這邊正在下小雹子，積雲也很嚴重，您感覺還能繼續測嗎？”郭教授開門見山，“還是等天氣轉好了再測？”
“下小雹子？千載難逢啊！”宋河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打仗不能因為刮風下雨就不打了吧？正好測測惡劣天氣下的性能！”
“主要是擔心再跟上回一樣爆了，所以我想問問，您感覺配套的惡劣天氣算法能行嗎？”郭教授道。
“惡劣天氣算法我給重寫了，絕對沒問題的，唯一變數就是天冷之後硬件冷縮故障，但硬件數據能撐零下三十度的低溫，你們現場的溫度才零度左右，應該沒問題！”宋河大大咧咧道，“測吧！早晚得測，遇上了就試試！”
“好，那我們冒個險測一下。”郭教授道。
掛斷電話，郭教授抬頭看看眾人，“他說行，干活吧！”
所有人詫異交換眼神，散開去打開各卡車車廂，車廂里等待已久的白老師們紛紛搬著箱子跳下來，手腳麻利地卸貨。
小雹子和凍冰增加了施工難度，好在白老師們夠聰明，用氣鎬簡單鑽了幾下便找到施工竅門，熱火朝天大干起來，再度撐起一根根超大號駐鋤。
機器人忙著干活，人類們則裹著羽絨服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議論。
“我預感怎麼那麼不妙呢？”
“誒，先別烏鴉嘴了，咱們還是祈禱這次成功！肯定成功！”
“祈禱管啥用啊，上次測試前我還專門去廟里花八十塊錢上香，還不是照樣爆？咱們搞科研的就別那麼迷信了！”
“這回純粹是賭了，宋河給的那套東西看也看不懂，才一天時間他就出答案，我懷疑他真看明白穿雲系統了嗎？設計的新架構那叫一個奇怪！”
“你們說話還委婉，我這人從不委婉，宋河就是瞎搞！一天他能弄明白？打死我也不信！他這種人高高在上太久了，身邊所有人都吹捧他，時間一長就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把什麼事兒都看的很簡單！郭教授信他也是昏了頭！”
“郭教授站你後面呢。”
眾人爆發一陣大笑，郭教授沒好氣地捏捏某個部下的後頸皮，看向眾人。
“大家心里懸，我心里也懸，事已至此，等結果吧！”郭教授口氣滿滿的無奈。
氣鎬聲逐漸停了，一套嶄新的穿雲地面站搭建起來。
形態和上次的地面站略有區別，副發射器從八個減為六個，蟒蛇般的線纜也少了許多，主發射器卻粗大了一圈，整體精簡了許多。
所有人打量新建的地面站，都有種奇怪的感覺，至少從視覺上，整套設備更成熟了！
白老師們干完活兒，紛紛撤離到卡車里，袁天罡照例擺手留下了四個白老師待在原地。
卡車車隊再次啟動，揚長而去，只剩四個白老師老老實實待在穿雲地面站旁，不安地扭頭打量巨大的機器。
……
太空城，備用空港。
一群工程師忙著卸貨，從飛船貨艙里移出核彈般的穿雲太空站。
謝元勛站在一旁看，詫異挑眉，“好像比上回長了一截。”
“對，宋河給改的方案。”工程師點頭，語氣忐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宋河做的方案肯定沒問題。”謝元勛手插在衣兜里，相當放心。
“院長您倒是很信他，但他只用了一天時間，把我們所有方案給改了。”工程師苦笑，“要不是郭教授下令，我們肯定不同意用他方案的。”
“一天時間正常，宋河出了名的快槍手。”謝元勛淡定。
“也太快了啊！”幾個工程師異口同聲。
謝元勛忍不住笑了，“看看就知道了，你們對宋院長的實力一無所知，我賭這次沒問題。”
工程師們面面相覷，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按部就班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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