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庚麻利地起身。
“剛剛所有回答問題的，有理有據喊反對意見的，總共28個人，加上虞半夢和查信然，這30個人組一個科研小組，你當組長，課後拉個群聊，今晚七點鐘，去老實驗室集合，給你們安排活兒！”宋河道。
“明白！”盧庚立馬說，隨即有些為難，“老師我記不清是哪些人。”
“沒事兒，我記得清名字，課後讓他們找你加群，我看看群成員，不對的給踢出去就是了。”宋河吩咐。
教室里響起一片嘈雜，沒被選中的懊喪不已，被選中的則激動尖叫。
也有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被選中的，之前站起來現場想答案的女生忐忑舉手，見宋河點頭示意，她起身不好意思地問，“院長，這三十人里有我嗎？”
“有啊！”宋河笑道。
不少學生低聲嘩然︰
“這也行？”
“啊？早知道我也舉手強答了！”
“本來說要處罰的，怎麼變獎勵了？”
宋河抬抬手，壓下場上嘩然聲，“韋理群給我講過一個小故事，在這里講給各位听。”
“韋理群年輕時候創業招人，遇到一個伶俐小伙子，筆試面試都還湊合，最後韋理群問他關鍵問題，公司剛訂購了某某設備，某某工業軟件，你會用嗎？小伙子自信滿滿說會用，需要我弄這個嗎？韋理群說你會用的話，下周一來車間試試，要是行，這崗位歸你了。”
“一星期之後，小伙子上崗操作那個軟件，按部就班來了一遍，看著像行家里手，韋理群就放心交給他。”
“很多年後，此人成為公司高層，身價破億，公司周年慶典上韋理群和他一桌喝酒，回憶青春歲月，那小伙子說他當時壓根沒听說過那設備和軟件，撒謊說他會，回去之後連夜到處找懂行的老師傅教他，但沒找到，只找到說明書。”
“于是他一周之內把上萬字的說明書手抄6遍，遇到四十多個不懂的專業詞，又專門去抄專業詞概念，專業詞概念里還有不懂的東西，再去找相關信息理解，最後所有重要內容從頭到尾背下來。”
“上崗那天是他這輩子頭一次用那軟件，他每到一個界面，都給韋理群講解上面每個功能鍵和數值的意思，看似是表明自己的專業，實際上是拖延時間，拼命回憶下一步該怎麼操作。”
“那套設備，正常情況下至少要半年經驗才能掌握，他一周速通！”
宋河頓了頓，掃視若有所思的學生們，繼續說︰
“這種人韋理群遇到不少，我也遇到不少，優點是這種人膽子很大，相信自己能搞定問題，臨陣自學非常拼命，能短時間內搞明白一個原本不懂的問題。缺點是如果錯誤估計自己能力，也會沖刺失敗，耽誤事情。”
“我習慣在每個團隊里，至少留兩三個這種人，其他人都是沒把握的事情不敢做，這種人敢打敢拼，有時候會有奇效。”
“同時要賞罰分明，就像剛剛我給這位同學五秒倒計時，她成功答出來了，她就拿到機會！她答不出來，我真會處罰她！”宋河笑笑，“你們這三十個人進我團隊，也不是說你們的水平都讓我滿意，干得好的留下，不好的再歷練！”
“閑話說太多了，正式上課！”他轉身寫板書。
……
中午，食堂。
宋河一進單間門，猛看見桌上擺了六大盤生蠔，相曉桐坐在一旁笑眯眯地注視他。
他嚇得簡直不敢邁步，渾身寒毛直豎，“咱們可說好了，節制！”
“節制啊！”相曉桐微笑，“我又沒說不節制！你怕什麼？”
“我今天上課差點站不住，兩腿軟的跟面條一樣，腰子現在還痛！我能不怕嗎？”宋河戰戰兢兢關上門，依舊沒敢坐到桌邊，“節制節制，你把生蠔的九族擺上來干什麼？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心疼你身體，給你補補嘛！”相曉桐撅嘴，一臉被冤枉的不滿。
宋河這才緩緩松口氣，坐到桌邊，先喝兩口飄滿枸杞的野菌雞湯，接著開始吃生蠔。
吃著吃著，相曉桐忽然挪了挪屁股，靠近他一寸。
宋河警惕地挪屁股遠離一寸，“你干什麼？”
相曉桐直接不演了，伸手抓住他胳膊，整個人貼上來，“老公跟你商量個事！”
“沒得商量！你再這樣我走了！”宋河害怕，“能不能好好吃飯？”
“咱們原先定的節制方案，是每次延壽技術攻克一點，慶祝幾天。但我覺得有點苛刻吧！萬一研發沒那麼一帆風順，好幾年搞不定一個技術怎麼辦？”相曉桐緊緊抱住他胳膊，防止他逃跑。
“你想怎樣？”宋河警惕。
“要不每個月抽兩天時間慶祝？既不會膩，也增進感情，剛剛好，夫君意向如何？”相曉桐半是羞澀半是期待。
“每個月兩天……倒也……倒也不是不行。”宋河遲疑。
“除此之外，遇上重大節假日，逢年過節之類的，也可以慶祝一下吧？”相曉桐眼神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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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好像也行？”宋河猶豫。
相曉桐努力憋笑，但嘴角忍不住上翹，“那這個月的兩天慶祝時間，從今晚開始行嗎？”
“不行！”宋河驚恐，“我就說這生蠔九族不是白吃的，果然斷頭飯啊！你倒越來越精神，我再慶祝兩天直接死球了！到時候驗尸結果證明你就是殺人凶手！”
相曉桐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松開他胳膊，一手托腮，“我錯了，那過幾天再說。”
……
傍晚，實驗室。
宋河坐在實驗台旁，拿著平板批閱公司文件。
學生們一個個進來，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等待，這一批選來的學生相當有特點，幾乎全員大胖子，畢竟胖子無論是搶紙團還是喊反對，都更有力氣。
片刻後，宋河抬眼掃一遍學生們，“人到齊了，咱們開個小短會。”
“暑假有必須回家的嗎？現在提出來！沒有？確定沒有嗎？”
“盧庚！”
他朝實驗台上的幾個檔案盒瞥了一眼，盧庚立馬明白，上前打開檔案盒，拿出保密協議一份份下發。
學生們迅速翻看，乖乖簽協議，又都交上來，盧庚認真驗看一遍，收進檔案盒里。
“需要你們做的正式任務未必什麼時候過來，應該得等幾個月，我估計有可能會暑假開始。”
“到時候需要大家暑期留校干活，同時這段時間大家也沒法跟一些大項目了，因為要時刻等待正式任務嘛，說不定會錯失不少機會。”
“所以在這里，先給大家發個八萬塊錢的一次性補貼，這幾個月先拿著花，回頭正式開工還有。”
說著，宋河拿起手機，輕點兩下。
學生們兜里手機集體震動，響起入賬短信提示音，還沒開始干活就拿了八萬塊，除了三個財富自由的學生較為淡定外，剩下的全都受寵若驚，齊聲感謝院長。
“正式開工前，需要大家做些小練習式的任務。”宋河拿起桌上一沓打印好的紙，遞給學生們。
“這上面列了20種不同的冷門生物樣本，有活的有死的，你們需要根據樣本去測年齡壽命！因為回頭派給你們的正式任務，就是測一種生物的年齡壽命，可能會很難測，所以需要你們熟練掌握各種辦法！”
學生們有些意外。
“院長，上課的時候您不是說，提問和工作無關嗎？”有學生忍不住問，“這不還是測年齡壽命？”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大聲吆喝有時候也是保密手段。”宋河笑道，“但你們就不要大聲吆喝了，交給你們的任務，一個字不要往外透露。”
“明白！”學生們齊聲道。
“廢話不多說，開工！盧庚帶你們去領樣品，抓緊時間干吧！”
宋河大手一揮，盧庚立馬帶著全組學生進入工作狀態，取來樣品，啟動各種儀器忙碌起來。
往常學生們開工干活兒，他都會東瞧瞧西看看，親自上手指點學生，有時候在實驗室里待一天，微信步數能刷到兩三萬。
但今天實在是虛弱狀態，宋河只能坐在椅子上，遠遠盯著學生們，兩腿伸直放松。
他打算再認真挑一批大學生苗子，培養出新一支核心科研團隊，雖然老團隊也都不錯，但年輕人潛力更大，多多益善嘛！
盧庚、虞半夢和查信然肯定是團隊核心，至于其他成員，就得靠一輪一輪的任務大浪淘沙，最好的留下，差的婉拒，憑借前科大藥學院的頂尖生源，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拉起一支精銳部隊！
宋河認真觀察學生們的工作，培養科研後輩是莫大的享受，乘黃多賺幾萬億固然興奮，但其實比不上新增一支科研鐵軍來的舒爽。
對他來說，再多錢也沒有科研團隊的一根毛重要，只要手底下有足夠多的科學家，他有信心隨時隨地再造一個新乘黃！
想到科研團隊，宋河的思緒忍不住飄遠。
盧庚這幫孩子雖然不錯，但比起千里之外的一支幼年期天兵天將，恐怕還是差距懸殊！
不知今年高考，幼年期天兵天將們能交出什麼樣的成績！
……
天才院，自習教室。
一個個座位坐滿學生，專心致志低頭刷試卷，翻動試卷的嘩嘩聲就沒有停過。
學生們臉龐略顯青澀，儼然是剛升初中的年齡，但眉眼中卻都有遠超年齡的成熟和鎮定，有種成年人穿越到孩子身軀里的奇怪感覺。
唐蓉蓉悄無聲息地走進教室，轉悠著查看情況。
教室的一張張桌子上，試卷類型相當齊全，全國各省市各年份各科目的高考卷都有，以及數不清的一模卷二模卷聯考卷，妥妥的高考題海大會戰！
所有學生下筆都非常迅速，甚至連用打草紙的都沒幾個，視線掃過題目便寫答案。
也有學生沒在做高考卷，拿著本課外書翻看。
唐蓉蓉忍不住伸手踫踫一個看閑書的學生，“怎麼不復習？”
“老師，沒的復習了。”學生平靜抬頭，“10年內的各省市高考卷都做過了，高考模擬題做了20本，課本該背的都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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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再復習復習吧，就最後這些天了。”唐蓉蓉勸道。
“真沒的復習了老師，本科數學課本都學完了，英語詞匯量測了一下到7000了，唐詩三百首背完了，古漢語詞典也背了一半，化學物理競賽題也做過十年內的。”學生平靜道，“我還在順著校長的霍奇猜想證明步驟自學，學累了看看閑書休息。”
唐蓉蓉無可奈何，她真的無話可說。
每次和這幫孩子細聊，她總會有種被自己蠢笑了的感覺。
雖然她是老師，但整個教室里最蠢最沒文化的就是她，隨隨便便一個學生都能把她秒了！
唐蓉蓉很多年前認為，自己這輩子能認識的最聰明的科學家，也就是宋河和相曉桐，百年難得一遇的超級天才夫妻。
自打從這工作，感覺這里遍地都是幼年期的小宋河和幼年期的小相曉桐，天才多的像批發一樣，就離譜！
往後排走，沒復習高考內容的學生越來越多，大多數都在學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偶爾有捧著漫畫書和網絡小說看的，唐蓉蓉也懶得說什麼，因為肯定會得到一個“老師我沒什麼能復習了”的回答。
在教室里轉了一圈，唐蓉蓉回到講台上，拍拍手。
所有學生抬頭看她。
“同學們的考場安排剛剛下來了！考慮到大部分同學可能會取得不錯的成績，所以考場必須分散，因為聚集到一個地區的話，放榜時大家佔據前排的規模太大，會影響當地普通學生的排名。”
滿教室一片點頭，神童們完全理解。
私底下大家都給自己估分過，彼此也知道水平，這次高考純粹是砍瓜切菜，如果集中在一個地區考，冒出成百上千個超高分，實在太顯眼！
“我們本來想的是，在天才院內部設置一個考點，讓大家就地考試，最後統計分數的時候再分到各地去統計……但因為種種原因，不行，同學們得分散到各地市去考。”
“會有專門的老師，提前一周帶大家去考場所在的城市，高考結束後，大家也不要返回天才院，暫時在當地住酒店，等待錄取。”
“宋校長每位同學準備了十萬塊錢，是大學入學之前的生活費，肯定是夠花，等離開天才院，這筆錢會直接發到同學們手里。考得好錄取了，還有額外獎學金，數額非常高。”
“別的也沒什麼好叮囑，記得帶好準考證，扎扎實實做題，祝同學們都能被理想的大學錄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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