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吃飯的老師學生，大多頭發凌亂衣著歪斜，畢竟誰早上五點前起床能保持體面呢？
窗邊一個吃牛肉面的青年，卻發型一絲不苟，黑西服黑西褲，領帶打的漂漂亮亮，頗有幾分商業精英的派頭。
赫然是謝元勛！
宋河端著餐盤過去，一臉稀奇的笑容，“呦？這是啥造型啊？早上五點西裝吃食堂？這不得四點起床打扮？”
謝元勛苦笑一下，“不是四點起床打扮，是壓根一宿沒睡！”
“不能吧？沒黑眼圈啊？”宋河吃驚，“看著氣色挺好。”
“你啥眼神啊！”謝元勛伸出手指，在自己臉上抹了一下，給他看手指肚，淺淺一層白色。
“還化妝了？”宋河更震驚，“不是，你在干啥？出席什麼場合嗎？”
“拉投資。”謝元勛表情淒慘，“這年頭投資人脾氣個個跟老虎一樣，硬生生罵了我好幾個小時，我頭發都快被唾沫洗三遍了。但我感覺那人也不是真生氣，故意罵我，測我抗壓能力。”
“拉投資？”宋河好奇，“火箭院缺錢了？”
“不是火箭院缺錢，是我缺錢，我最近要做一個民營火箭公司，起步階段需要大筆投資。”謝元勛說。
“你要辦公司？”宋河吃驚，“還是火箭公司？等等，你拉投資為什麼不找我？我難道不是你認識的最有錢的人嗎？”
“我……沒底。”謝元勛表情復雜。
“你這話說的就太令我傷心了，咱倆生死之交，要個投資還心里沒底？”宋河眉頭皺緊。
“不是，我的意思是對公司發展心里沒底，我準備做的事情，過于激進，在全世界沒先例，大概率會賠錢。”謝元勛道，“賺錢生意我第一時間找你投資，賠錢生意……我還是去坑一坑其他投資人吧。”
“在全世界沒先例是好事啊！高級的商業就是開闢無人涉足的領域！”宋河拿起一枚煮雞蛋，啪啪磕碎剝皮，“給我說說，怎麼激進的？”
謝元勛往嘴里塞了塊牛肉，漫不經心地講起來︰
“公司主流業務方向兩個，一個是參與國家項目，幫忙送物資到月球上。另一個是太空旅游，把游客送到外太空或者月球上。”
“無論送物資還是送游客，想賺錢的核心是比其他火箭公司成本低！”
宋河點頭，“思路正確，所以你壓成本的方法是什麼？”
“目前全世界的火箭，都是靠火箭本身飛上去，做更大更多的發動機，效率更猛成本更低的燃料，有些公司為了省外殼錢，還做可回收火箭。”
“我的思路是，電磁加速火箭！”謝元勛加重語氣，微微有些興奮。
“類似于電磁炮？”宋河猜出來了。
“對，我的思路是打一口很深的豎井，暫定五百米深，筆直朝向天空！”
“豎井里裝滿電磁加速器，火箭從地下五百米開始靠電磁加速，加速到地面，砰然飛出，高速升空後再進行發動機點火！”
宋河眨眨眼，想了一下，“靠電力來獲得一個高初速，繼而減少發動機數量和燃料量，降低成本？”
“對！”謝元勛點頭，繼續悶頭吃飯，“現階段只是設想，具體行不行難說。”
“如果想把火箭加速到一個高初速的話，耗電量肯定大的嚇人啊！”宋河說，“你有沒有想過，電從哪來？難道專門建個發電廠？”
“夜間電網。”謝元勛說。
“夜間電網？”宋河皺眉，隱隱想到什麼。
“電的現狀是這樣，絕大部分電，從發電廠發出來，如果沒被立刻用掉，就白白浪費了，因為目前很多地區沒有大規模儲電的條件。”謝元勛解釋。
“發電系統非常龐大復雜，有的發電轉子幾十噸重，轉速每分鐘幾千圈，打開了就需要一直運行，不能隨隨便便停掉，停掉再開往往耗費十幾個小時，搞不好還有設備壞掉，這就導致夜間大量的電力浪費。”
“好理解吧？白天城市用電多，發電廠得滿足峰值用電的需要，晚上大家下班了，用電量跌下去，但發電廠還源源不斷地發電，就浪費掉了。”謝元勛解釋。
“理解，我記得有峰谷用電優惠，晚上電便宜，鼓勵市民們晚上給電車充電。”宋河點點頭，“所以你想做夜間發射，正好把城市半夜浪費掉的電利用起來？”
“對，本來國內電就便宜，夜間發射，電錢能談到非常非常廉價的水平！我只需要建一個小小的臨時儲電站，天黑開始充電，滿足火箭發射的瞬時爆發需求就可以！”謝元勛點頭。
“有點東西。”宋河琢磨了片刻，“火箭的電磁加速井還能循環使用，發射的越多，成本就攤的越薄！”
“對，甚至比可回收火箭還便宜。”
“技術上可行？”宋河問，“我知道你是火箭行家，但電磁加速系統誰負責？”
“我老婆在九院上班嘛，她在九院有個領導，專業做電磁火箭炮，麾下一支四十人的團隊。”謝元勛道，“我跟他們談過，他們評估了一下，覺得有戲！”
“這項目我投了！”宋河果斷道，“你缺多少錢？給你五十億夠起步嗎？”
謝元勛正端起碗喝湯，差點噴出來，咳嗽兩下驚愕抬頭，“五十億？臥槽，你開玩笑？”
“你這方案一听就燒錢的要命，錢少了能做起來？”宋河笑道，“我短時間能直接拿出來的只有五十億，再多得讓公司那邊倒騰倒騰了。”
“真投資這麼多？”謝元勛難以置信地問，“你可想好了，我這方案太激進，萬一做不成，五十億全打水漂！”
“你從投資人那拿五十億，打水漂了，得有人高舉斧頭殺你家里去。但你從我這拿五十億，就算打水漂了，我頂多失望一下。”宋河說，“天使投資人最初就是找身邊人，別緣木求魚了老謝！”
謝元勛愣神，完全不敢相信，天文數字級別的巨額資金，就這麼隨隨便便到手了？！
昨夜他還被投資人罵的狗血淋頭，強忍幾小時陪著笑臉，壓力大的心髒快爆掉。
面對宋河這個投資人，隨隨便便聊了不到五分鐘，居然換來五十億投資？！
“不是……真的假的啊？”謝元勛一副做夢表情。
“別磨磨唧唧啦，我吃完了，現在得去機場，給我個賬戶，我這兩天給你打錢。”宋河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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