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沒想到,這位頤親王,竟然提出要親自帶她回京。
她呆了呆,卻笑起來。
“可我舅舅會帶我回京的,王爺,這種事不用煩勞您。”
岑子岳神色卻很固執,他堅持道︰“晏都督手頭很多公務要忙,少說還得等半個月,你畢竟住在晏家,晏思瑤那丫頭又那麼不懂事,會給你找麻煩的。”
甄玉明白過來,她笑道︰“我又不和她住一個院,平時只有吃飯的時候會踫見。王爺放心,思瑤不敢把我怎樣的。”
岑子岳有點著急︰“你這個人,怎麼說不明白?早點回京師不好嗎?晏都督那邊我去說。只要你答應,明天我們就能見到聖上!”
甄玉無奈道︰“王爺在想什麼呢?我有自己的舅舅不跟從,卻跟著你這個外人進京面聖,成何體統啊。”
她這句無心的話,頓時戳中了岑子岳,尤其“外人”那兩個字,听在他耳朵里,刺耳得簡直一刻都不能忍受下去!
岑子岳一時間,又生氣又委屈,他冷笑點頭︰“哦,原來你到現在都在把我當外人?你要是不把這話說明白,我還不知道呢!”
他說完,也不理甄玉,轉身打馬而去,之後,無論甄玉怎麼和他解釋,他都不听。
倆人不歡而散。
甄玉當然明白岑子岳在想什麼。從理智層面來說,她當然是最好和這位王爺撇清關系,以免日後糾纏。
但真要那麼做,未免會得罪他——甄玉心中,那份龐大的計劃剛剛展開,這就得罪了頤親王,讓她往後還怎麼在京城里混?
是以那天,她悶悶回到都督府,連晚飯都沒吃。
此刻正坐在窗前發呆,甄玉忽然听見外頭腳步雜亂,還有人驚慌地小聲叫喊︰“快!快去找大夫來!”
甄玉抬頭向外看了看,卻見不遠處有火把綽約,看背影,像府里的老管家。
這是出什麼事了嗎?她想,請大夫……是誰得疾病了?
沒來由的,甄玉的一顆心猛地一揪!
這時候,丫頭繡橘慌慌張張走進來︰“表小姐,出大事了!”
甄玉騰地站起身︰“怎麼了?!”
“听說老爺不好了……似乎是,中了毒!”
跟著丫頭,急匆匆趕到晏明川的臥房,甄玉迎面就看見晏夫人滿臉是淚,守在床邊哭個不停,晏思瑤也哭得哽咽難言。旁邊一群僕人,全都急得手忙腳亂,滿臉的憂色。
甄玉輕聲喊了一聲舅媽,她快步走過去︰“出了什麼事?”
晏夫人捂著臉,邊哭邊說︰“你舅舅下午回來還好好的,他說要處理公務,所以一個人呆在書房里……期間,也只有身邊的長隨進去送了一盞茶。到了傍晚,僕人去請你舅舅來用晚膳,結果發現他倒在書桌上……已經是這樣了!”
甄玉的目光落在晏明川臉上,她禁不住大吃一驚!
卻見晏明川雙目緊閉,臉色黑如鍋底,就像刷了一層青色的黑漆!
更詭異的是,一雙嘴唇卻無比通紅,猶如滲出了血,這又紅又黑的可怕顏色,反差太大,令人觸目驚心,正常人根本就不會有這種詭異的面色!
看這樣子,晏明川陷入了深度昏迷,無論妻女怎樣叫喊,他都沒有反應。
甄玉倒吸了一口涼氣,脫口而出︰“舅舅中的是割心毒!”
晏夫人震驚萬分地望著甄玉︰“玉兒,你還懂毒理嗎?”
甄玉點了點頭︰“我知道一點點毒理。舅媽,舅舅中的這毒,名叫割心毒,你看他面色發黑,尤其人中這一塊,黑得猶如著了墨一般,而且嘴唇鮮紅,猶如血涌。這些都是中了割心毒的典型特征。此毒名為割心,顧名思義,這毒主要傷害的是心髒。”
其實甄玉並沒有把話說完。
割心毒極為劇烈,毒性強大,一旦毒發身亡,打開死者的腹腔,就會發現心髒像被一刀一刀割過一樣,完全碎片化了……所以才叫割心毒。
晏夫人一听,愈發恐慌,她一把抓住甄玉的手︰“玉兒,依你看,你舅舅還有救嗎?”
甄玉的臉色,已然冷峻到極點,她在心中躊躇片刻,終于還是咬了咬嘴唇︰“舅媽,對著您,我就要說實話了。割心毒被稱為“百毒之首”。下毒的人,很明顯就是要取舅舅的性命,所以解藥也非常難找,等閑的醫師對此束手無策……舅媽,您要做最壞的打算。”
晏夫人一听,嚎啕大哭。
旁邊的晏思瑤突然跳起來,她高聲叫道︰“母親不要听這個騙子胡言亂語!她怎麼可能通曉毒理?什麼割心毒,都是胡編亂造的!”
晏思瑤說完,又呸呸朝著甄玉猛吐唾沫,她一把抓過床旁邊的玉如意,狠狠打在甄玉身上,“你這個喪門星!胡說八道!你敢詛咒我父親?!快給我滾!”
這下子,丫頭婆子連帶晏夫人都慌了神,晏夫人死死拽住女兒,她哭著說“思瑤快住手!你父親都這樣了,你還要鬧什麼!”
正鬧得不可開交,下人忽然通報,頤親王到了。
今晚事發突然,情況緊急,岑子岳也不避諱,他快步走進臥房,先和晏夫人匆匆打了一個招呼,又低頭看了看床上的晏明川。
岑子岳不由眉頭緊鎖,晏明川這樣子,哪怕是普通人也看得出,情況非常嚴重。
他這才轉向甄玉︰“怎麼回事?”
甄玉低聲將割心毒的事說了一遍,還沒有說完,就被晏思瑤給厲聲打斷。
“什麼割心毒?!胡說八道!世上哪會有這種毒?這都是你編出來的!”
此刻晏明川狀況危急,甄玉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耐心,她勃然大怒,提高聲音冷冷道︰“你再這樣鬧下去,你父親可就真的沒救了。”
晏思瑤一听更瘋了,撲上去就要毆打她,好歹被婆子們拉開。
岑子岳也煩了,他一把按住狂躁的晏思瑤,沖著她厲聲道︰“你